有官員失聲驚呼,“我等可都是清官,可俸祿加起來,十年也攢不下這么多!
這不是搶嗎?”
昌平君的眉頭也擰成了疙瘩——三萬黃金,夠裝備半個軍團的甲士了。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這等能在血衣軍眼皮子底下靠近王駕的刺客,自然不是尋常貨色,價高才顯其能。
“定金多少?”他問道。
郁遜的聲音更低了:“這三萬就是定金。
若是能驚了王駕,事后要再補五萬?!?p>“什么?!”
昌平君差點從床上彈起來,傷口的劇痛讓他倒吸一口冷氣,“前后八萬黃金?她們怎么不去搶國庫!”
房間里又是一片死寂。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這刺客的價錢竟高到離譜。
昌平君沉著臉,環(huán)視眾人,“湊一湊吧?!?p>眾人面露難色,也不發(fā)言表態(tài)。
倒不是不愿意同舟共濟,實在是黃金三萬實在是太多了,真的拿不出來。
昌平君不耐煩,“此事若是不成,我們再無翻盤的機會,大家都要死的死,貶的貶,還不搏一搏嗎?”
他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事到如今,咱們的身家性命都系于此。
若是成了,別說八萬黃金,將來重回咸陽,執(zhí)掌大權(quán),什么沒有?
若是敗了……”
他沒再說下去,但那眼神里的狠厲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眾人聞言嘆了口氣,心說也有道理。
有個官員摸著袖中祖?zhèn)鞯挠衽?,那是他?zhǔn)備留給兒子的,此刻卻在猶豫要不要當(dāng)?shù)簟?p>還有人看著案上的金印,那是當(dāng)年秦王賞賜的,或許能換些碎金。
眾臣沉默片刻,終于有人咬牙從懷里掏出個沉甸甸的錢袋:“我這有五百金,是準(zhǔn)備給孫子買田的?!?p>“我這有祖?zhèn)鞯挠耔担苤等Ы??!?p>“我把驛館的賬目騰挪一下,能湊出兩千……”
眾人七手八腳地湊著,金錠、玉飾、田契堆滿了案幾。
郁遜一邊清點一邊登記,手指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
折騰到后半夜,總算湊齊了三萬黃金,鑄成十個沉甸甸的金餅,裝在一個黑漆木箱里。
這個時期,金子稀有而珍貴,三萬兩不到百斤,但卻價值連城。
“我這就去?!?p>郁遜提著木箱,眼神里帶著最后的希望,“她們?nèi)缃窬驮诔峭馄茝R,交錢之后就能準(zhǔn)備行動?!?p>“血衣軍一到駕前,立刻就可動手!”
他趁著月色出了城,來到城郊那座荒廢的山神廟。
廟門半掩著,里面黑漆漆的,只有神像前點著一盞油燈,映出兩個穿著黑衣的女子身影,一個蒙著銀紗,一個戴著青銅面具。
“錢帶來了?”蒙銀紗的女子開口,聲音清冷如冰。
郁遜把木箱往地上一放,“咔噠”打開鎖:“三萬黃金,一分不少。
說說你們的計劃,怎么靠近王駕?”
銀紗女子沒動,面具女子卻突然笑了,笑聲像銀鈴,卻帶著說不出的詭異:“計劃?自然是……抓了叛賊去見我家爵爺?!?p>話音未落,兩道寒光突然從暗處射出!
郁遜只覺手腕一麻,剛想呼救,后頸就被狠狠一擊,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他掙扎著抬頭,看見那銀紗女子摘下了面紗,露出一張清冷的臉,而那面具女子正把玩著腰間的令牌——上面刻著個“血”字。
“你們……你們不是影樓七魅!”郁遜又驚又怒,聲音都變了調(diào),“你們是誰?!”
“誰說我們不是影樓七魅,只不過,那是從前的名號了,現(xiàn)在嘛……”
“血衣樓,封喉。”
銀紗女子冷冷道,她正是影月,旁邊的是靈鳶,“我等奉上將軍趙誠令,在此等候多時了?!?p>“血衣樓?趙誠?!”
郁遜如遭雷擊,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盯著地上的黃金箱,“你們……你們……”
見了鬼了!
我們湊齊重金找的刺客,是特么趙誠的手下???
這錢不但白送給趙誠了,還被他給抓了個現(xiàn)行!這特么不全完了嗎?
黑心的血屠?。。?p>竟用手下刺客釣魚!
靈鳶嗤笑一聲,踢了踢地上的金餅:“你們也是有趣,湊著黃金請刺客‘襲擾王駕’,好大的膽子?!?p>郁遜終于絕望意識到。
從他聯(lián)絡(luò)“影樓七魅”開始,就在趙誠的算計里。
這三萬黃金,竟是白送給了死對頭!
他還傻乎乎地送上門來,被抓了個現(xiàn)行!
“趙誠……這個黑心的血屠!”
郁遜氣得渾身發(fā)抖,眼前陣陣發(fā)黑,“竟然設(shè)局坑害我等!你不得好死!”
影月懶得跟他廢話,對身后的兩名黑冰臺秘士揮了揮手:“帶走。
爵爺還在等著審他呢?!?p>兩名黑冰臺秘士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們是直屬陛下啊,現(xiàn)在怎么成了血衣樓封喉的小弟了?
不過,這人竟然敢請刺客刺殺陛下,此事也確實是在他們的職責(zé)之內(nèi)。
兩名鼻青臉腫的黑冰臺秘士上前,像拖死狗一樣把郁遜拖了出去。
影月掂了掂黃金,這三萬兩黃金在其手中倒是輕飄飄的。
她打開看了看,金燦燦的金餅靜靜躺在其中,晃得人眼花。
“三萬兩黃金啊,還是跟著爵爺賺得多?!?p>靈鳶拿出一枚金餅?zāi)﹃笱劬飵缀醴撼鲂枪鈦怼?p>“以前拼死拼活,忙乎半年,也弄不到這么一枚金餅,現(xiàn)如今,竟有人白白送上門來。”
“嘻,這下發(fā)了?!?p>嘣!
影月面無表情地彈了靈鳶一個腦瓜崩,將金餅拍回箱子里,“別動,都是爵爺?shù)摹!?p>靈鳶撅起小嘴,“爵爺說了,坑多少都是咱們的?!?p>影月食指戳了戳靈鳶的魅心,“爵爺說給,咱們就能要嗎?
爵爺治好了禾兒,讓她現(xiàn)在過得那么好,你我也不用每日擔(dān)驚受怕。
而且此事都是爵爺一手安排,這錢你能拿得安心?“
靈鳶依依不舍地合上了錢箱子,“唉,說的也是?!?p>“只是這金子,真是讓人看不夠……”
被藥無醫(yī)坑地,兩人真是窮怕了。
看見金子,還真有些走不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