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從觀天鏡中傳出,鏡面水波般的光暈猛地震顫,那股裹挾著道則威壓的氣浪仿佛要沖破鏡面,撲面而來。
隔著虛空視物的眾金仙,竟也莫名攥緊了手,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幾分,直為姬英捏了把汗。
好在姬英憑借靈覺和八卦紫綬仙衣成功脫身。
而當那道身著淡青長衫的少女身影在鏡中緩緩浮現(xiàn),眾金仙更是同時心頭一震,原本放松的姿態(tài)瞬間繃緊。
那眉目如畫的容顏,眼波流轉(zhuǎn)間似空山靈雨般清冽,連抬手落足都帶著沉靜睿智的氣度。
這模樣,他們實在太熟悉了。
千年之前的九曲黃河陣中,正是這樣一張面容,帶著冰冷的殺意與碾壓性的實力,將他們十二金仙盡數(shù)困于陣中,強行削去胸中五氣、頂上三花。
若不是元始天尊及時出手,他們這十二人怕是要折損大半,千年道行毀于一旦……
“云霄!”
廣成子失聲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是云霄的轉(zhuǎn)世身!”
赤精子猛地站起身,朱紅鑲金邊的道服隨氣息激蕩,語氣滿是震驚。
“截教的轉(zhuǎn)世身怎么會現(xiàn)身的這么早!?”
靈寶大法師捻著拂塵的手指一頓,眉頭擰成了疙瘩。
眾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赤精子眉頭緊皺,沉聲道,“難道截教也察覺到了天機有變,開始提前布局?”
廣成子卻強壓下心頭的波動,緩緩坐下,從容道,“無妨。
現(xiàn)如今截教勢弱,頂尖法寶近乎遺失殆盡,趙公明等人就算轉(zhuǎn)世重修,也不過是修煉數(shù)百年,修為強不到哪里去?!?/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鏡中闡教弟子的身影,語氣更顯篤定,“如今我闡教子弟大多手持重寶埋伏在此。
他們不現(xiàn)身還好,一旦露面,怕是要提前受創(chuàng),再無翻身之機。”
可而他話音剛落,觀天鏡中便傳來姬英的聲音。
那語氣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點評,清晰地傳進眾金仙耳中,“凡俗修士能有你這番修為,倒也實屬不易。
只是你站錯了隊伍,不該幫趙誠做事,你可知天命有序……”
這居高臨下的點評傳出觀天鏡,讓廣成子的臉色頓時一僵。
不是你小子正臨大敵,怎么還點評上了?
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的是什么對手,那是能把你師尊都壓在地上削三花的存在!
還不趕緊叫你師兄出手幫你??!
可姬英根本聽不到他的心聲,反而因為“天命有序”四個字,直接點燃了云霄的怒火。
鏡中,云霄原本平靜的眼眸驟然變冷,周身淡青色的道則如潮水般涌開,無數(shù)道紋交織成網(wǎng),朝著姬英碾壓而去。
姬英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只能舉起落魂鐘抵擋,可鐘身的光暈瞬間被道則擠壓得變形,他踉蹌著連連后退,嘴角很快溢出了血絲。
幾回合下來,已然是節(jié)節(jié)敗退,再撐片刻怕是要吐血倒地。
觀天鏡前的眾金仙紛紛抬手捂住額頭,幾乎不忍再看。
懼留孫嘆了口氣,“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拿天命點評云霄……”
“換做我們與云霄同境界時,都不敢如此膽大?!?/p>
黃龍真人搖了搖頭,語氣里滿是無奈。
事實也正如他們所料,若不是姬英身上的八卦紫綬仙衣勉強撐住了大部分攻擊,又有落魂鐘偶爾打斷云霄的攻勢,他早已當場殞命。
就在這危急時刻,殷郊終于反應(yīng)過來,手持番天印從側(cè)后方偷襲,印身泛著金光,朝著云霄后背砸去。
這一擊又快又狠,幾乎要得手。
可云霄早有警惕,身形如鬼魅般側(cè)身避開,番天印砸在空處,震得地面裂開一道深溝。
接下來,殷郊與姬英二人聯(lián)手對戰(zhàn)云霄,一個揮舞番天印砸出金光,一個搖動落魂鐘發(fā)出音波。
可即便如此,依舊被云霄壓著打,只能勉強維持住戰(zhàn)局,不讓場面徹底崩潰。
眾金仙都是眼力不俗之輩,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云霄的異常。
靈寶大法師指著鏡中道,“看來云霄這一世恢復記憶和修為還沒有多久,不然以這兩個小子的實力,就算手握頂尖法寶,也支撐不了這么久?!?/p>
“好在周圍還有我們許多闡教弟子埋伏,云霄就算再強,此番也掙扎不出大天去了。”
赤精子點點頭,語氣稍緩。
可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鏡中,姬英剛搖完落魂鐘,還沒來得及喘息,四道身影突然從暗處竄出,正是趙公明、瓊霄、碧霄與金靈圣母!
四人瞬間加入戰(zhàn)團,將姬英圍在中間,封鎖了所有生路,周身殺機畢現(xiàn),連空氣都仿佛被凍住了。
“是趙公明!”
“瓊霄!還有金靈圣母!”
這一刻,廣成子再也維持不住從容,猛地攥緊拳頭,厲聲喝道:“闡教其他弟子還不出手???”
好在關(guān)鍵時刻,藏在暗處的霓凰及時出手,袖中乾坤袋飛出一道白光,將姬英從包圍圈中解救了出來,才算化解了危機。
觀天鏡前的眾金仙這才松了口氣,緊繃的身體重新放松。
黃龍真人撫掌道:“截教糊涂??!
趙公明兄妹四人現(xiàn)在就現(xiàn)身,正巧落入我闡教弟子的包圍圈,此番截教必然慘敗,落得個轉(zhuǎn)世重修的下場?!?/p>
“嘖,現(xiàn)在轉(zhuǎn)世重修,等封神大劫再起,他們的修為根本跟不上,最后也只得再入封神榜,我闡教已是必勝之局?!?/p>
懼留孫捻著胡須,語氣里滿是篤定。
“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未免太過鋌而走險,莫不是真把那趙誠當成了能夠扭轉(zhuǎn)天機的逆天之徒?”
玉鼎真人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
眼見鏡中闡教弟子們一個接著一個現(xiàn)身,霓凰的乾坤袋、徐行的斬仙劍、殷洪的陰陽鏡……
各種法寶齊出,將截教四人打的捉襟見肘,節(jié)節(jié)敗退,闡教金仙們也徹底放松下來,嘴角漸漸噙上笑意。
廣成子看著鏡中的景象,笑著感慨道,“遙想千年之前,趙公明和三霄何其威風!
趙公明當年橫行無忌,我們只能請陸壓道君用釘頭七箭書咒殺才能壓制。
三霄更是憑著九曲黃河陣,打散了我們十二人的千年修為?!?/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鏡中狼狽的截教眾人,語氣里滿是唏噓,“如今呢?
我闡教的三代弟子,都能逼得他們?nèi)绱死仟N不堪,真是世事難料,滄海桑田啊……”
此話傳出,眾金仙也紛紛點頭,臉上滿是感慨,心中卻悄然升起一種“最終勝利者”的優(yōu)越感。
看著云霄等人在無數(shù)法寶封鎖下掙扎作戰(zhàn)的身影,他們的目光也多了幾分“長輩看晚輩”的點評之態(tài)。
畢竟在他們看來,雙方早已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他們甚至不需要親自下場,自家弟子就能將截教這幾人逼入絕境。
于是,眾金仙開始輕松地點評起彼此的弟子。
“殷郊應(yīng)對云霄的攻勢,竟然能堅持這么久,看來這一世修行果然不曾懈怠,底子夠扎實!”
赤精子看著鏡中殷郊的身影,語氣里滿是贊賞。
“徐行的修為竟然這么強!只憑借一把斬仙劍,就能與瓊霄打的有來有回。
玉鼎師兄,你藏得還是這么深??!”
靈寶大法師看向玉鼎真人,笑著打趣。
“可不是嘛!”黃龍真人接過話茬,“玉鼎師兄的大弟子是誰,你們還不知道?
楊戩那小子上一次封神大戰(zhàn),就已是金仙之下近乎無敵之資,徐行能有這般實力,也不奇怪。”
“殷洪也不錯,陰陽鏡用得越來越熟練了……”
眾人一邊點評,一邊彼此夸贊著弟子,場面一派其樂融融。
只有清虛道德真君坐在一旁,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的兩個弟子黃成玉、楊任早已全軍覆沒,連參與這場“榮耀之戰(zhàn)”的資格都沒有。
上一世,他曾被三霄狠狠鎮(zhèn)壓。
這一世,其他金仙的弟子都在為師父報仇,唯有他的弟子早已下線。
心中的憋屈與不甘如同潮水般翻涌,他對趙誠的恨意,也愈發(fā)濃烈,手指緊緊扣著玉座扶手,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沖下山去,找到趙誠抽筋扒皮。
觀天鏡中,隨著闡教弟子現(xiàn)身的越來越多,原本還有些掙扎余地的截教四人,漸漸被逼得窮途末路。
直到宛妙手持玉露琉璃瓶出現(xiàn)的那一刻,勝利的天平終于徹底傾斜。
瓶中灑出的玉露如銀絲般落在闡教弟子身上,他們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消耗的力量也快速恢復。
而截教四人早已是油盡燈枯,氣息微弱,連抬手的力氣都快沒了。
“結(jié)束了。”
廣成子輕嘆一聲,語氣里帶著一絲釋然。
這句“結(jié)束了”,說的不僅僅是這一戰(zhàn),連之后的封神大戰(zhàn),似乎都在這一戰(zhàn)中提前落幕。
截教最強的幾名弟子折在此時,往后再無翻盤的機會。
“三霄幾人一滅,如今就差趙誠了?!?/p>
赤精子說道,目光緊盯著鏡中空曠的角落。
“不過這趙誠怎么還不現(xiàn)身?
弟子們剛經(jīng)歷此番大戰(zhàn),正需要鞏固戰(zhàn)斗經(jīng)驗,拿他練手,再好不過?!?/p>
懼留孫摸了摸下巴,語氣里滿是期待。
可話音未落,一道身影突然踏入戰(zhàn)場正中。
下一秒,那原本幾乎要掀翻天地的激烈道則、閃爍的法寶威光,竟在一瞬間化為烏有,風平浪靜得仿佛從未有過戰(zhàn)斗。
與之一同陷入無邊寂靜的,還有觀天鏡前的闡教金仙們。
所有人的話頭,隨著那道身影的出現(xiàn),盡數(shù)戛然而止。
一道道目光緊緊鎖在鏡中那道身影上,瞳孔微微收縮,幾乎都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他們無法理解,這人是如何在一瞬間平息如此之多的攻擊的?
但留給他們思索的時間并不多。
下一刻,闡教弟子中,顏弘突然出手,遁龍樁帶著金光朝著趙誠刺去。
可還沒等遁龍樁靠近,趙誠便抬起右手,五指成爪,輕輕一握,那遁龍樁竟被他單手鎮(zhèn)壓在半空,動彈不得!
觀天鏡前的眾金仙悚然一驚,紛紛站起身。
“這……怎會如此輕易鎮(zhèn)住遁龍樁?”
黃龍真人失聲開口,滿臉難以置信。
“顏弘之前展現(xiàn)的修為并不差,難道是剛才戰(zhàn)斗消耗太過劇烈?”
靈寶大法師皺著眉,試圖找到合理的解釋。
“不對,這趙誠不對勁?!?/p>
廣成子眉頭緊鎖,目光死死盯著鏡中趙誠的身影,心中升起陣陣不安,“這家伙身上,難道有什么我們看不透的寶貝?”
“應(yīng)該是了!”
赤精子恍然大悟,“要不然為何我等推演占卜時,始終探不到關(guān)于他的任何事情?定是至寶遮蔽了天機!”
“可至寶再強,他終究只有一個人,以他的修為,也發(fā)揮不出多少實力,不足為懼?!?/p>
懼留孫搖了搖頭,試圖安撫眾人,“只要弟子們反應(yīng)過來,一起出手強攻幾輪,他定然頂不住?!?/p>
廣成子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這時,殷郊突然上前嘗試哄騙趙誠,讓其不與截教聯(lián)手。
但可惜被趙誠直接戳破。
趙誠更是掏出了混元幡,直言楊任晏鹿二人已經(jīng)被他打的魂飛魄散。
這一幕,看得觀天鏡前的清虛道德真君再也按耐不住,殺機畢露地站起身,雙眼赤紅,怒火直冒,周身的道韻都因憤怒而紊亂。
“趙誠!我必殺你!”
其他闡教金仙也盡數(shù)怒目而視,原本放松的氣氛瞬間凝固,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殺意。
但接下來趙誠的狂妄,還是出乎了他們所有人的預料。
鏡中,殷郊被趙誠的話激怒,厲聲質(zhì)問,“你竟敢打的他們魂飛魄散!就不怕我等師尊下山來為他們報仇???”
而趙誠的反應(yīng)同樣直接,他身形一閃,瞬息之間便出現(xiàn)在殷郊身前,劈手奪過他手中的番天印,動作輕松得如同探囊取物。
隨后,他握著番天印,居高臨下地看著殷郊,撂下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且不說他們敢不敢來,就算真來了,你當我趙誠會怕?
要報仇,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轟!
這句話如同驚雷般炸響,不僅讓觀天鏡中的闡教弟子們驚得目瞪口呆,連觀天鏡前的眾闡教金仙,都被氣得氣機翻涌。
金仙一怒,天地變色!
只見九仙山巔的云海,在一瞬間漆黑如墨,狂風卷著烏云翻涌,如同魔龍鬧海般席卷萬里,連空氣都變得冰冷刺骨。
“狂妄?。 ?/p>
廣成子怒喝出聲,素色道袍無風自動。
“放肆!這小賊竟敢如此大言不慚!”
黃龍真人威嚴之聲震動云海。
“這群逆徒!竟然讓這樣一個狂妄小賊給嚇住了!”
懼留孫攥緊拳頭,語氣里滿是恨鐵不成鋼。
“我們把法寶給他們,簡直是被他們?nèi)铔]了!”
靈寶大法師拂塵一甩,滿是怒意。
“手拿老子傳下的陰陽鏡,怎可如此畏畏縮縮,讓師尊受辱!?”赤精子更是怒目圓睜,聲音震得玉座都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