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被另一個人猜中真相的時候,心理上一定是處在弱勢的,這么多天的留置審訊生活,常征精神上早已經(jīng)不像剛進來時候那般抗打了。
陸浩三言兩句,他的內(nèi)心就出現(xiàn)了波動,哪怕只是一瞬間的愣神,常征的眼里還是閃過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慌亂,即便他極力掩飾了下去,可還是被陸浩捕捉到了。
“陸縣長,秦主任,你們愛怎么想怎么想吧,你們覺得我貪污受賄,那我怎么狡辯都沒用,你們說在田甜老家,那你們就去搜啊,何必跑來問我,我真替你們感覺到累?!背U鞔蛑罚凵裰胁紳M了血絲。
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精力不行了,再跟陸浩說下去,恐怕真的會露出破綻,索性靠在椅子上開始閉目養(yǎng)神,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常市長,真正累的不是我們,而是你吧,不過很快你就不用再扛著了。”陸浩別有深意的笑了笑,站起來說道:“秦主任,常市長這邊不用再安排人審問了,讓常市長好好休息睡一覺吧,你告訴穆書記,五一之前,常市長的案子就可以結(jié)了?!?/p>
聽到陸浩這么說,秦怡不由愣了一下,隨即配合道:“好的,陸縣長,我肯定會轉(zhuǎn)達給穆書記,估計領(lǐng)導(dǎo)聽了,肯定很高興?!?/p>
二人說話間,已經(jīng)先后邁步離開了房間,根本沒有再去理會常征。
走廊外面。
秦怡忍不住問向陸浩:“真的這么有把握嗎?”
“只能試試,田甜那邊八成是知道的,我這邊有結(jié)果了,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你安排好信得過的人,不用太多,但一定要靠得住,不能走漏風聲,隨時準備配合,這件事一定要保密?!标懞普J真交代道。
“我明白!”秦怡點頭道:“那你現(xiàn)在打算去見范思遠?”
“對,我得抓緊點時間,剛才我老婆發(fā)消息了,讓我早點回去吃飯,他今晚蹲了雞湯,說要給我補補。”陸浩笑了笑道。
秦怡眼神閃過了一抹羨慕:“還是你們有人惦記,不像我,天天忙工作,也沒人牽掛?!?/p>
“你怎么沒再找一個?”
“太忙了,沒那么多精力。”
陸浩跟秦怡閑聊了幾句,就獨自一人上了三樓,范思遠就關(guān)在這一層,主要是經(jīng)偵這邊在負責。
陸浩打算跟范思遠單獨聊聊,就沒有再喊秦怡一起上來,他給姜書杰打了電話,對方從同樓層的辦公室出來了,帶著陸浩去了范思遠的審訊室。
當姜書杰敲開門的時候,屋里面正有兩個人在審訊范思遠。
陸浩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負責審訊的人,正是剛才跟他們在走廊打過招呼的省公安廳經(jīng)偵專家顧柏川。
“顧老,忙著呢?”姜書杰上前笑著打招呼道。
“這小子一直不松口,我?guī)诉^來好好審審他?!鳖櫚卮ㄕ玖似饋恚吹浇獣芎竺孢€跟著陸浩和秦怡,順勢問道:“你們過來也是有話要問他?”
“對,陸縣長說想單獨跟范思遠聊聊?!苯獣茳c頭道。
陸浩剛才跟他說了,這點要求對他而言很容易安排,而且有時候一個人聊,反而更容易聊出了一些事情,姜書杰心中并不介意陸浩沒有喊他一起。
“陸縣長,那你們聊,正好時間不早了,我也該下班了?!鳖櫚卮戳讼率直?,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笑著給陸浩騰了地方。
“謝謝顧老。”陸浩客套道。
“謝什么,你太客氣了,審訊的事,就應(yīng)該大家輪流上陣,總有他們熬不住的時候,你要是真審問出什么線索了,對咱們偵破案子也是有利的?!鳖櫚卮▎问峙牧伺年懞频母觳?,寒暄了幾句,就邁步離開了審訊室。
姜書杰幫陸浩關(guān)掉監(jiān)控設(shè)備后,帶著另一名經(jīng)偵民警關(guān)上門出去了。
片刻后,屋子里只剩下了陸浩和范思遠兩個人。
陸浩在審訊桌前坐了下來,范思遠的名字,他已經(jīng)聽過很多次了,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
范思遠已經(jīng)四十多歲的了,國字臉,有些禿頭,經(jīng)過這幾天的審訊,他的精神狀態(tài)也非常不好,黑眼圈,紅血絲,但整個人還在強打著精神,陸浩看著他,他也在盯著陸浩。
“范老板,你好,安興縣陸浩,說實話,我真沒想到咱們第一次見面,會是在這個地方?!标懞祁H有些感慨的說道。
從當初在夏東河的指點下,白初夏跑到聚寶齋傳遞消息的時候,就是范思遠幫忙向葛先生帶的話,陸浩知道自己早晚也會跟范思遠打交道,但是怎么都沒料到會是在紀委的審訊室。
“陸縣長你好,你的大名,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我終于又坐在了這個地方,上一次還是很多年前,我想過自己可能不會安穩(wěn)落地,但是沒想到會這么快,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啊?!狈端歼h迎著陸浩的目光,并沒有絲毫的閃躲。
“你跟葛先生說的話如出一轍,他打電話上來就指責我辦事不地道,可今天的一切并不是我造成的,歸根到底還是聚寶齋撈了太多不該撈的錢,樹大招風,領(lǐng)導(dǎo)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放任你們這么干?!标懞评湫Φ?。
“那是因為金州省委有些關(guān)鍵領(lǐng)導(dǎo)崗位上,還不是我們的人,否則即便捅上去,領(lǐng)導(dǎo)也不會查,不過政治斗爭就是這樣,朝堂上必須要有不同的聲音,要是只有一個聲音,那才會真的亂了套?!狈端歼h混了這么多年,深知這個道理。
“道理你我都懂,我今天不是來聽你感慨的,我是想知道葛先生是誰?人在哪兒?”陸浩開門見山的問道,他知道范思遠肯定清楚這些。
“什么葛先生,陸縣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狈端歼h裝傻充愣道,他當然知道陸浩來的目的,可誰都別想撬開他的嘴。
“不好意思,范老板,我剛才說錯了,確實不是什么葛先生,應(yīng)該稱呼戈總才對?!标懞拼蛄恐端歼h,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
范思遠聞言,整個人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