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伯,文載尹!”
文載尹倒是來了,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淡然出列行禮。
一眾官員對文載尹比較陌生,但見他風(fēng)度翩翩的樣子,卻無一人敢輕視于他。
甚至所有人都在想,看這位的氣度就不是凡人,姓文?
這個‘文’是哪個文,沒聽說有哪個姓文的世家?。?/p>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位看著就像是一代大儒的文臣,乃是一個高麗人。
崇文伯也是一個極高的評價:尊崇文教,教化天下,是文臣的根本職責(zé)。
教化之功本就是一等一的大功,也是文載尹的政治理想。
封給文載尹這個封號,也算是李徹對其君子之風(fēng)的肯定。
文載尹恭敬謝恩,轉(zhuǎn)身歸列,一眾文官仍不知這位崇文伯的底細(xì)。
但不容他們多想,第四位伯爵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雷衡伯,陳規(guī)!”
此言一出,武將陣列發(fā)出一陣淺笑,而文官則是更加懵逼了。
什么雷衡伯,從沒聽過啊......
這位怕也是重臣,竟讓陛下為其生造了一個爵位?
殊不知,李徹原本想封他為‘火藥伯’的。
但這封號太過直白,李徹也怕陳規(guī)因此遭到同僚嘲笑,這才改為更加含蓄的雷衡伯。
‘雷’代指火藥之威,‘衡’本義是掌管,意為執(zhí)掌雷霆之力的人,既文雅又霸氣。
當(dāng)然,陳規(guī)這個爆炸瘋子,大概率是不在乎這些的。
果不其然,陳規(guī)嘴上帶著笑,狼行虎步上前,那姿態(tài)比武將還武將。
到了李徹面前,聲如洪鐘謝恩。
李徹哭笑不得,連忙對他招了招手,他這才退去。
接下來,又是三位老資格臣子,分別是王錫、王崇簡、劉業(yè)。
三人都是被李徹綁到奉國的,而且所掌管的事務(wù)也差不多,都是工科的高級領(lǐng)導(dǎo)。
王錫掌管天時和禮部,其子王崇簡掌管奉國大學(xué),劉業(yè)掌管工部。
分別賜爵,授時伯、宣學(xué)伯、營匡伯。
再之后,乃是奉國第一外交家,抬棺出使點子王,奉國送死流第一人,轉(zhuǎn)頭砌墳執(zhí)念者,大奉使節(jié)——張氾。
張氾的封號為,靖綏伯。
‘靖綏’意為安撫、平定,指通過智謀和懷柔政策使局勢安定。
這算是一個比較中規(guī)中矩的封號了,原本李徹想封他為‘墳?zāi)共瘉碇?.....
隨后是李徹的一生之?dāng)常饭偬穻?,得封東壁伯。
‘東璧’是星官名,象征圖書府,主文章,適合掌管典籍、主持修史的文臣。
也算是極其符合其身份的封號。
雖然前幾日,太史石頭剛剛因為秦旌之事,和自己鬧了個不愉快。
但李徹大人有大量,并沒有給他封‘石頭伯’。
當(dāng)然,主要還是不敢......
天知道自己真要是一時賭氣,封他一個‘石頭伯’,他那個小本本里得多出多少自己的壞話。
還是蒜鳥,惹不起,惹不起。
太史嬰之后,也是一個有代表性的文臣,伊雅喜。
這位索倫族長老被封為宣化伯,宣揚德化之意。
異族的文化素養(yǎng)還是太低了,奉軍之中有不少蠻族武將,但奉國朝堂中卻沒幾個異族文臣,李徹想封都沒得封。
文載尹和伊雅喜,算是唯二能在奉國站穩(wěn)腳跟的文臣了。
隨后是安民伯王羲正。
其父王永年,乃是戴枷上朝第一人。
王永年也算是有功績的,掌管奉國朝堂秩序,為奉國的執(zhí)政制度出過不少建議。
但他畢竟之前是罪臣,實在不適合封爵。
而其子王羲正完全不同,雖然年輕,卻是政績斐然。
當(dāng)過生產(chǎn)建設(shè)兵團的團長,后來一心投身農(nóng)業(yè),在奉國的農(nóng)耕工作中表現(xiàn)突出。
看在其父和他自己的功勞上,封一個伯爵不為過。
接下來幾人也都是奉國的老資格文臣,被懷恩一一念出。
自此,伯爵十六人名單也完整了,分別是:
文貞伯錢斌、經(jīng)世伯陶潛、崇文伯文載尹、雷衡伯陳規(guī)、授時伯王錫、宣學(xué)伯王崇簡、營匡伯劉業(yè)、靖綏伯張氾、東璧伯太史嬰、宣化伯伊雅喜、安民伯王羲正、翼贊伯張盛相、嘉謨伯周令、承弼伯裴元賢、含章伯王跡、天舟伯齊舫。
其中的工科文臣占了大多數(shù),隨后是農(nóng)學(xué),真正管理行政的臣子少之又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奉國的文治有些太偏科了。
奉國以武立國,在關(guān)外生存下來要靠軍隊,靠科技,發(fā)展方向自然有些極端。
打完天下了,接下來要坐天下,那就需要挖掘更多能治理國家的文臣了。
如今造紙術(shù)和印刷術(shù)已經(jīng)研究完成,奉國辦公已經(jīng)全面用上了便宜的紙張。
等到平定偽帝朝廷后,便可以開始科舉,為國家選材了。
“諸卿或贊理陰陽,或燮和鼎鼐,雖未臨戰(zhàn)陣而功在社稷,不在斬將奪旗而利在千秋。”
“今授伯爵,用酬經(jīng)世之勞,永銘輔弼之功。”
伯爵分封完畢,只剩下子爵二十位、男爵三十六位。
其中薛衛(wèi)、趙鐸等中高級將領(lǐng),被封為子爵,花贏為子爵之首。
而段蕤、郭嗣等半路加入奉軍,有投效之功,和錢德明這樣有特殊旨意的中層將領(lǐng),被封為男爵。
又有上百名團級官員,受封榮譽勛爵。
自此,封爵完畢,長長的圣旨也到了盡頭:
“冊封既畢,朕心慨然。
昔者諸卿以布衣從龍,今則位列公侯。
鐵券丹書非為私恩,乃酬社稷之功;朱衣紫綬豈徒榮身,實寄黎庶之望。
爾等宜持身以正,守節(jié)如玉。位愈尊而心愈謙,祿愈厚而行愈儉。
武臣當(dāng)思戡亂守成,文臣須念安民濟世。內(nèi)外同心,上下協(xié)力?!?/p>
懷恩深吸一口氣,將最后一段圣旨讀出:
“朕與諸卿共約:自今而后,當(dāng)使九州同風(fēng),四海無波。田疇盡辟而倉廩實,庠序廣設(shè)而教化行。商旅通達于萬里,甲兵震懾于八荒。
開創(chuàng)盛世,超邁前朝;鞏固金甌,遠(yuǎn)邁前代。
此非一人之業(yè),實乃眾志所成。
愿諸卿常懷創(chuàng)業(yè)之艱,永葆忠貞之志,共鑄大慶萬年之基!
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欽此?!?/p>
煌煌圣旨宣讀完畢,宣政殿內(nèi)激蕩著難以抑制的興奮氣氛。
公、侯、伯、子、男,一百零八位勛貴,代表著新朝最頂尖的功勛集團,至此奠定了大慶未來的權(quán)力格局。
人人臉上洋溢著喜悅,相互之間眼神交匯,盡是躊躇滿志。
懷恩胸口起伏,讀完這么長的圣旨,而且需要一字不錯,顯然不太容易。
李徹對一旁的小太監(jiān)使了個眼色,讓他攙扶著懷恩下去休息。
隨后,他的目光掃過一張張容光煥發(fā)的面孔,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
他輕輕咳嗽一聲,如同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瞬間讓殿內(nèi)所有的竊竊私語平息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皇帝身上。
“諸位愛卿?!崩顝芈曇羝椒€(wěn),“爵位朕已經(jīng)封賞給你們了,該有的榮耀、地位、賞賜,朕一樣不會少你們的?!?/p>
“你們?yōu)殡?,為這大慶江山流過的血、立下的功,朕銘記于心,天下人也當(dāng)銘記?!?/p>
他話鋒陡然一轉(zhuǎn),如同暖陽驟遇寒流:
“但,在大家欣喜之余,朕有幾句交心的話,也是丑話,必須說在前面?!?/p>
殿內(nèi)剛剛升溫的氣氛瞬間又冷卻了幾分。
眾臣屏息凝神,預(yù)感到李徹接下來要說的話絕非尋常。
“按照慣例,公、侯、伯三等爵位,當(dāng)賜‘丹書鐵券’,此刻想必已經(jīng)送往諸位的府邸?!?/p>
眾文武微微頷首,這是延續(xù)前朝的恩典,代表著皇帝的信任和對功臣的保障。
“前朝舊制規(guī)定?!崩顝貜?fù)述道,“‘所謂免死,除謀反大逆,一切死刑皆免。然免后革爵革薪,不許仍故封,但貸其命耳’。”
除了謀反大逆之罪,其他死罪皆可憑此鐵券免死一次,只是事后要剝奪爵位俸祿,但性命可保。
“在許多人看來,這丹書鐵券,便是‘免死金牌’!”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砸在眾人心頭:“但在朕這里,不行!”
“嘩——”
盡管無人敢喧嘩,但一股無形的浪潮瞬間席卷了整個宣政殿。
文武百官皆面露震驚之色,齊齊望向御座之上的年輕帝王。
連楊忠嗣這位老成持重之帥,此刻眉頭也微微蹙起,顯然對此感到意外。
李徹將眾人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神色不變:“所謂丹書鐵券,在朕看來,是為了表彰爾等為國立下的赫赫功績,是榮耀的象征!”
“而不是賦予你們,以及你們的家族,可以凌駕于律法之上的特權(quán)!”
“若是這鐵券,到了需要用它來‘免死’的那一刻,那持有它的人在那一刻,就已經(jīng)不配再擁有它了。”
“朕的朝廷,不養(yǎng)國蠹,不庇罪人!”
這番話如同驚雷,震得許多人耳中嗡嗡作響。
“朕要做的,”李徹站起身,目光掃視全場,“是建立一個遠(yuǎn)超所有前朝,前所未有的龐大帝國!”
“是一個能讓底層百姓安居樂業(yè),商人公平交易,士人學(xué)有所用,各個階層都能在其中找到位置,欣欣向榮的煌煌盛世!”
“絕不是維持一小撮人特權(quán)的黑暗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