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致仁兩人自然不會誤會厲南云是別有用心的。
他們遲遲未曾開口,只是因為他們也不知道楊天的情況。
孔致仁說:“厲老,實不相瞞?!?/p>
“老天師因為此次楊天的經(jīng)歷,對我們官方這邊也多少有些不信任了,因此我們也根本不知道楊天到底是個什么情況?!?/p>
“說實話,我可以理解?!?/p>
“畢竟仙宗插手世俗事務(wù),確實是我們管理不善?!?/p>
孔致仁連連嘆息。
厲南云安撫道:“二位,宗主跟我提過,老天師是真的把他當(dāng)成接班人培養(yǎng)的,甚至于基本上已經(jīng)把宗主當(dāng)成了自己的孩子?!?/p>
“關(guān)心則亂,他會有如此想法倒也正常?!?/p>
“但二位可以放心,宗主也好,我們也罷,都不會責(zé)怪官方的?!?/p>
“我們都很清楚,你們也有你們的無奈?!?/p>
“何況這一次仙宗插手世俗之事,是楊家暗中所為,你們的管理再怎么嚴(yán)格,也難免力有不逮?!?/p>
“我只是擔(dān)心宗主那邊……”
孔致仁和秦山河對視,再度嘆息。
厲南云他們擔(dān)心楊天那邊的情況,他們兩個又何嘗不是如此?
但龍虎山上那位的脾氣……
著實有些讓人無奈啊。
……
龍虎山。
后院。
涼亭中,張玄凌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一旁的苦禪大師手里捏著一枚花瓣,像是在入定,又仿佛在沉思。
好一陣子后,張玄凌才開口:“老和尚,你到底要沉默到什么時候?”
苦禪一愣,看向張玄凌說:“我以為你喜歡這個調(diào)調(diào)來著?!?/p>
???
張玄凌一臉無奈:“要不是眼下楊天那小子還沒有蘇醒,需要你這老東西的幫助,我真想大耳瓜子抽你丫的?!?/p>
苦禪聳肩:“張施主,要靜心啊?!?/p>
張玄凌聞言嘆了口氣:“現(xiàn)在我這心,還真靜不下來?!?/p>
“畢竟……”
他看向苦禪:“楊天小子的狀況……”
聽到這話,苦禪的臉色也逐漸凝重了起來。
實話講,他對這個只見過一面的小輩,也是非常欣賞的。
他勉強也算是楊天的半個師父。
對于楊天,他自然也是十分關(guān)心的。
楊天的狀況,他同樣十分清楚。
青陽仙宗的那三位長老對楊天造成的傷害太過于嚴(yán)重,楊天的根基近乎全毀。
若非因為楊天本身足夠強大,再加上兩人多日來的努力,楊天怕是已經(jīng)死了。
如今,楊天雖說保住了性命,但單單只是根基受損這一點,就足夠兩人頭疼的了。
“若是無法盡快修復(fù)根基,他三年之內(nèi)必死?!?/p>
張玄凌說完,接連嘆息。
“我翻閱了不少古籍,可根本沒有任何能解決這一問題的法子?!?/p>
苦禪想了想說:“我倒是有個法子?!?/p>
張玄凌眼睛一亮。
“你說。”
苦禪說:“雙修?!?/p>
???
張玄凌滿臉驚訝。
苦禪說:“楊天的根基之所以會出問題,細算起來其實跟青陽仙宗的那幾個長老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雖說起因在他們身上,但根,還在楊天這里?!?/p>
“這小子的天賦著實驚人,且多年來已經(jīng)將自身根基打造的渾厚無比,但自身對于‘道’的領(lǐng)悟卻因為沒有受到點撥而遲遲無法提上來?!?/p>
“這就導(dǎo)致根基開始反向拖累自身?!?/p>
“和青陽仙宗的那幾位長老的一戰(zhàn)之中,他消耗太大,加重了根基對自身的影響,肉身無法承受根基,自然也就出了問題?!?/p>
“想要修復(fù)根基,需要先自斬一刀?!?/p>
“但光靠自己斬斷根基,基本沒戲,他的根基以渾厚無比的陽氣為基礎(chǔ),若是能夠輔以更為精純的陰氣,陰陽交合,自斬便可順利進行。”
苦禪的一番話,讓張玄凌恍然大悟。
但緊接著,又有些擔(dān)憂:“以他如今的修為,想要真正通過雙修達到陰陽交合的地步,得需要至陰之體啊?!?/p>
“可想找到至陰之體……難?!?/p>
苦禪說:“那就只能交給時間了?!?/p>
“我覺得,咱們可以出手暫時封存他根基的部分力量?!?/p>
“這樣至少不會讓他在接下來三年時間內(nèi)受到影響,至于他三年之后會如何……只能交給天意了?!?/p>
張玄凌思索片刻,點頭。
“就這么辦?!?/p>
兩人徑直向著楊天的房間走去。
……
歐陽家。
人群匯聚。
一道道目光盡數(shù)定格在了歐陽景軒的身上。
歐陽景軒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甚至已經(jīng)忘記了他上一次被如此之多的人注視和期待是什么時候了。
該說不說,這感覺還不錯。
不過還沒等歐陽景軒仔細享受,便有人開口:“歐陽先生?!?/p>
“您現(xiàn)在能仔細跟我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p>
歐陽景軒一愣:“說什么?”
???
人們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立馬有人開口:“說楊家和陸家為何不會如此輕易服輸啊?!?/p>
“哦哦?!?/p>
歐陽景軒這才反應(yīng)過來。
之前他就是利用這個理由把人們騙到歐陽家來的。
深呼吸了好幾次過后,歐陽景軒才勉強恢復(fù)了平靜,他開口:“各位,我之所以這么說,還真不是空穴來風(fēng)?!?/p>
“大家也都清楚,這一次為了對付楊天,楊家和陸家都付出了太多,再加上人皇的命令,他們可以說已經(jīng)是輸?shù)膸缀跻粺o所有了?!?/p>
“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徹底摧毀沈氏制藥,搶占資源恢復(fù)自身元氣?!?/p>
眾人互相對視。
顯然,歐陽景軒的這一番話沒能說服眾人。
——這確確實實是人所共知的道理,但不代表真的能夠讓楊家和陸家繼續(xù)發(fā)動對沈氏制藥的進攻。
而且!
“眼下楊家和陸家已經(jīng)向著外面開始轉(zhuǎn)移了啊。”
“他們這明顯就是一副接受自身失敗的態(tài)度啊。”
“歐陽先生,您該不會是在誆騙我們吧?”
嘶……
歐陽景軒暗自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千防萬防,還是有人說出了這么一番話。
歐陽景軒那個糾結(jié)啊。
但很快就眼睛一亮。
“各位?!?/p>
“你們莫不是忘了人皇下達了什么指令?”
“人皇之命,誰敢違逆?”
“楊家和陸家的離開,是必然之事?!?/p>
“但這同樣不代表他們就此放棄。”
“各位可還記得楊先生跟我們說了什么?”
楊振江跟他們說了什么?
還能是什么啊。
“楊先生讓我們放棄對沈氏制藥的進攻,讓我們到此為止?!?/p>
歐陽景軒說:“他說這話的時候,是什么態(tài)度?”
人們仔細想了想,回答道:“他很平靜?!?/p>
“對!”
歐陽景軒的聲音斬釘截鐵。
“問題就出在這里?!?/p>
“誠然,楊先生身居高位,養(yǎng)氣功夫確實已經(jīng)煉到家了?!?/p>
“但是!”
“這么大的失敗,就算是人皇也不可能表現(xiàn)的如此平靜吧?!?/p>
嘖……
眾人嘬了嘬牙花子。
細想來,似乎還真是這么回事。
歐陽景軒接著說:“我此前也說了,楊家和陸家的損失太嚴(yán)重了,他們?nèi)绻唤鉀Q沈氏制藥,搶奪沈氏制藥的相關(guān)資源充實自身,就是死路一條。”
“他們除了繼續(xù)針對沈氏制藥等相關(guān)的勢力之外,將再無其他選擇?!?/p>
“這一點,想來楊先生也是清楚的。”
“但偏偏,他告訴我們到此為止,儼然一副放棄了一切的姿態(tài)?!?/p>
“可若當(dāng)真如此,他最終,該是絕望的不是嗎?”
“所以我猜測?!?/p>
“楊先生之所以表現(xiàn)的如此平靜,是因為,他已經(jīng)有所準(zhǔn)備?!?/p>
“讓我們停手,不過只是做給官方看的。”
臥槽!
眾人恍然大悟。
他們紛紛覺得歐陽景軒說的有道理。
有人開口:“歐陽先生,那我們該怎么配合楊先生啊?!?/p>
歐陽景軒知道個鬼的該怎么配合楊振江,人家到底是不是真的這么想的他都不清楚。
不過這個頭都已經(jīng)開了,總歸還是要繼續(xù)演下去的。
歐陽景軒思索良久,開口:“各位先稍安勿躁?!?/p>
“我會盡快弄清楚楊先生的計劃?!?/p>
“到時候,大家聽我命令行事就是?!?/p>
眾人紛紛點頭。
“我們必定以歐陽先生馬首是瞻?!?/p>
聽到這話,歐陽景軒樂了。
總算是,圓回來了。
……
兩大世家的轉(zhuǎn)移一經(jīng)開始,便再沒有停止的跡象。
實話講,陸無仇是不想要離開京都的。
畢竟他們的根基在這里,一旦離開京都,就意味著根基斷絕。
但楊振江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這么干。
陸無仇無奈之下,只能贊同。
但隨著轉(zhuǎn)移的不斷進行,他也是越發(fā)的心慌。
他終究還是沒有按捺住內(nèi)心的疑惑和擔(dān)憂,在一個深夜找到了楊振江。
房間內(nèi)。
陸無仇憂心忡忡的坐在座位上。
“楊老弟,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能不能給我個準(zhǔn)話啊?!?/p>
“停止對沈氏制藥的行動后,我們的損失會越來越大,到最后,怕是難以避免淪為他人砧板上魚肉的下場啊。”
“陸家可不能毀在我手里啊?!?/p>
陸無仇一臉擔(dān)憂,楊振江倒是表現(xiàn)的很是從容。
他看向陸無仇:“老哥,你當(dāng)真覺得,我會就此服輸?”
???
陸無仇整個人都郁悶了。
“楊老弟?!?/p>
“眼下不是你愿不愿意服輸?shù)膯栴},而是你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已經(jīng)打算放棄一切了啊。”
楊振江聞言一笑,他開口:“事已至此,我也不妨直接跟你說了吧。”
“我做的這一切,根本不過只是為了掩人耳目?!?/p>
“起碼,先讓官方安心。”
陸無仇更加不理解了。
“楊老弟,你這到底是打算做什么啊。”
“繼續(xù)跟沈氏制藥抗衡?”
“我們是真的沒這個本事了啊?!?/p>
他確實很想要繼續(xù)和沈氏制藥抗衡,但也確實是沒這個本事了。
畢竟如今的楊家和陸家已經(jīng)失去了王權(quán)血裔的身份,連京都也不能待了。
楊振江看出了陸無仇的想法一般,開口:“陸老哥,在你看來,我們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最大的依仗?”
陸無仇不假思索就開口說:“那自然是王權(quán)血裔的身份了?!?/p>
“不!”
楊振江的聲音斬釘截鐵。
他深深的看了陸無仇一眼過后方才開口:“王權(quán)血裔的身份,根本不會給我們提供太大的幫助?!?/p>
“這玩意頂天了也就只是起到一個威懾性的作用罷了?!?/p>
陸無仇眼中疑惑更濃,他想了想說:“那是我們所掌握的能量?”
楊振江笑了:“我們所掌握的能量確實不弱,但跟沈氏制藥比起來,也就是那么回事罷了?!?/p>
“這……”
陸無仇的表情逐漸變得復(fù)雜了起來。
實話講,他還真挺不愿意承認這一點的,但卻也知道,這還真就是事實。
陸無仇嘆了口氣。
“除了自身的身份和能量之外,我想不到我們還有什么依仗了?!?/p>
此前倒是還有一個。
——楊家王爵,楊無雙。
但經(jīng)歷了江南一戰(zhàn)過后,楊無雙的尸體去了什么地方他們都不知道。
這位自然也就不能被稱之為他們的依仗了。
楊振江早料到了陸無仇會有這樣的話一般,微笑開口:“我們最大的依仗,其實從頭到尾只有一個?!?/p>
“青陽仙宗。”
???
陸無仇甚至懷疑楊振江的腦子出了問題。
“楊老弟?!?/p>
“此前你這么說我倒是沒啥意見。”
“但……”
“楊無雙死后,我們已經(jīng)再拿不出什么能夠讓青陽仙宗感興趣的東西了啊?!?/p>
“青陽仙宗怎么可能繼續(xù)幫助我們啊?!?/p>
楊振江笑道:“陸老哥。”
“其實到了青陽仙宗這等層次,讓他們感興趣的,未必非得是某一件具體的東西?!?/p>
“也可以……是一個消息。”
“一個消息?”
楊振江點頭,他打開手機,翻出了一張照片。
楊振江說:“陸老哥,你可認識這個人?”
陸無仇順勢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照片上是一個極為貌美的女人。
看到這位的第一時間,他就認出了這人的身份。
“江南王,柳亦菲!”
楊振江點頭。
“不錯。”
“正是柳亦菲?!?/p>
“我調(diào)查到,此人擁有著一種極為罕見的體魄?!?/p>
“月汐靈體?!?/p>
陸無仇已經(jīng)完全跟不上楊振江的節(jié)奏了。
楊振江并未理會陸無仇,他接著說:“這消息,可是我花費了莫大的代價才得到的。”
“甚至楊無雙被逐出核心權(quán)力圈子跟這也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