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說……”韓清的聲音忽然壓低了一些，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曖昧，“要不要去我那兒坐坐？”

“我給你做點吃的。”

林默的腦子，又是一懵。

去她那兒？

做吃的？

他看著韓清那張在路燈下顯得格外精致的臉，忽然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這還是那個在法庭上冷靜得可怕，在案子里邏輯嚴(yán)密得像一臺機(jī)器的韓清嗎？

“你……”林默猶豫了一下，“你認(rèn)真的？”

“當(dāng)然認(rèn)真。”韓清點了點頭，“怎么，不敢去？”

“倒不是不敢。”林默摸了摸鼻子，“就是……這不太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韓清挑了挑眉，“我們又不是外人?！?/p>

“再說了，我就是請你吃頓飯而已，又不是要干什么?！?/p>

“林大律師，你這么緊張，該不會是在想什么不該想的吧？”

林默被她這么一激，反而有些惱了。

“行。”他點了點頭，“那就去?！?/p>

韓清的嘴角，勾起一絲得逞的笑意。

“這才對嘛?！?/p>

她轉(zhuǎn)過身，往前走了幾步，然后回頭看著他。

“走啊，還愣著干什么？”

林默深吸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兩個人并肩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地面上交織成一片模糊的剪影。

韓清的家，離律所不遠(yuǎn)。

步行大概十幾分鐘的距離。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氣氛有些微妙。

林默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韓清。

她的側(cè)臉在路燈的光影下，顯得格外柔和。

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帶著一股淡淡的洗發(fā)水的香味。

林默忽然有些不自在。

理性，克制，公事公辦。

可現(xiàn)在……

禽獸？

禽獸不如？

林默覺得，自已的心跳，好像有點快。

很快，兩個人到了一棟公寓樓下。

韓清掏出門禁卡，刷開了大門。

“進(jìn)來吧?！?/p>

她回頭看了林默一眼，然后徑直走了進(jìn)去。

林默猶豫了一秒，還是跟了上去。

電梯緩緩上升。

狹小的空間里，只有兩個人。

林默站在一邊，目光看著電梯門上跳動的數(shù)字，努力讓自已顯得自然一點。

可越是這樣，就越覺得不自然。

他能感覺到，韓清就站在他旁邊，距離近得他甚至能聽到她平穩(wěn)的呼吸聲。

叮。

電梯門打開。

韓清走了出去，林默緊隨其后。

韓清打開門，側(cè)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進(jìn)來吧?！?/p>

林默走進(jìn)去。

入眼的，是一個簡潔而溫馨的客廳。

米白色的沙發(fā)，茶幾上放著幾本書和一杯已經(jīng)涼透的咖啡。

墻上掛著幾幅簡約風(fēng)格的裝飾畫。

沒有過多的裝飾，卻處處透著一種舒適的氣息。

“隨便坐?！表n清把包放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換了鞋，然后走進(jìn)廚房。

林默在沙發(fā)上坐下，目光在客廳里轉(zhuǎn)了一圈。

茶幾上的那幾本書，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法律專業(yè)的教材，也有幾本文學(xué)作品。

其中一本，是《百年孤獨》。

書的封面已經(jīng)有些舊了，顯然是被翻過很多次。

林默忽然覺得，自已好像又認(rèn)識了一個不太一樣的韓清。

廚房里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林默扭頭看了一眼。

韓清已經(jīng)脫掉了外套，換上了一件寬松的家居服，正在冰箱里翻找著什么。

她的動作很嫻熟，顯然是經(jīng)常自已做飯的。

“你想吃什么？”她回頭問了一句。

“隨便?！绷帜f。

“那就給你下面吃？”

“行。”

韓清從冰箱里拿出幾樣食材，“我冰箱里也沒什么別的了。”

林默看著她在廚房里忙碌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場景有些不太真實。

他和韓清。

這種感覺……

很奇怪。

但又莫名地，讓人覺得安心。

林默靠在沙發(fā)上,閉上眼睛。

今天一整天的疲憊，在這一刻忽然涌了上來。

他感覺自已的眼皮越來越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股香味，把他從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里拉了回來。

林默睜開眼。

韓清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站在他面前。

“醒了？”她笑了笑，“剛才看你睡得挺香，我都不好意思叫你。”

林默有些尷尬地坐直了身體。

“不好意思，太累了?！?/p>

“沒事?！表n清把面放在茶幾上，“趁熱吃吧?！?/p>

林默低頭看了一眼。

碗里的面碼得整整齊齊，上面放著煎蛋、青菜，還有幾片火腿。

湯色清澈，香氣撲鼻。

“這么豐盛？”

“就是普通的面而已?！表n清在他對面坐下，“別客氣，吃吧。”

林默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面條筋道，湯頭鮮美，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

“你手藝不錯啊?！彼芍缘乜淞艘痪?。

“還行吧?！表n清托著下巴,看著他吃面，“一個人住久了,自然就學(xué)會了?！?/p>

林默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專心對付碗里的面。

客廳里安靜下來。

只有林默吃面的細(xì)微聲音。

韓清就這么看著他，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林默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舒服了?！?/p>

“那就好?！表n清站起身,把碗端走。

林默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韓清。”

“嗯？”她回頭。

“你今天晚上……”林默頓了一下,“為什么要等我？”

韓清沒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看著他,那雙眼睛里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韓清站在廚房門口。

手里端著那只空碗。

她就這么看著林默，安靜了好幾秒。

客廳里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凝滯。

林默的心跳，在這幾秒鐘的沉默里，莫名地加快了一些。

他不知道韓清會怎么回答。

也不知道，自已到底想聽到什么樣的答案。

“為什么等你？”韓清終于開口，她把碗放回廚房，然后走到沙發(fā)旁，在林默對面坐下。

她的姿態(tài)很放松。

雙手撐在身后的沙發(fā)上，身體微微后仰，看起來像是在思考一個并不復(fù)雜的問題。

“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彼f。

林默皺了皺眉。

沒什么特別的原因？

這個回答，讓他有些失望。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已為什么會失望。

“就是……”韓清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看向客廳的落地窗。

窗外的夜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

城市的燈光，在玻璃上映出朦朧的倒影。

“就是覺得，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