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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總算捉住你了

  一會兒工夫。

  南京內(nèi)城的一處大宅。

  數(shù)百個內(nèi)千戶所校尉突然出現(xiàn)。

  緊接著,陳禮當(dāng)頭,猛地拍門。

  咚咚咚……

  門子不耐煩地開了門。

  探出腦袋來,口里叫罵:“是誰,這樣大膽……不知……”

  咚……

  開了一條縫隙的朱漆大門被猛然撞開,這門子直接撞翻在地,他還要罵罵咧咧,隨即,一柄繡春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無關(guān)人等,休要啰嗦,來人,進(jìn)去捉拿賊子,有膽敢反抗的,立殺無赦?!?br>
  此言一出……

  從陳禮的身后,無數(shù)的校尉川流不息地奔入宅中。

  那門子早已嚇得瑟瑟發(fā)抖,大汗淋漓。

  陳禮蹲下,笑著對他道:“你家主人在家吧?”

  “不……不知道。”

  陳禮揚手,給他一個耳光,罵道:“早就盯著你們了,不知道?嘿嘿……你以為不說……就可以糊弄過去嗎?”

  說著,陳禮起身,按著腰間的刀柄,方才還氣勢洶洶,轉(zhuǎn)過頭,咧嘴笑了,如路人甲一般,乖乖地站在了門前,弓著身道:“侯爺……你仔細(xì)腳下?!?br>
  緊接著,便見一身麒麟衣的張安世,慢吞吞地走進(jìn)來,瞥了陳禮一眼:“一只蒼蠅都不要放出去,給我仔細(xì)地搜?!?br>
  陳禮道:“喏?!?br>
  宅子深處,頓時傳出喧嘩,還有哭聲。

  張安世不為所動。

  北鎮(zhèn)撫司已經(jīng)有眉目了。

  內(nèi)行千戶所決不能閑著。

  他快步穿過一重重的門,最終抵達(dá)這宅子的中堂,在中堂落座。

  有人呼喝:“是誰,你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拿下?!?br>
  “大膽……”

  “尊奉安南侯之命,膽敢頑抗的,立即當(dāng)做亂賊處置,立殺無赦……”

  終于……有人被拎了來,陳禮興沖沖地進(jìn)入中堂,道:“人拿住了……侯爺……要不要……”

  張安世微笑道:“帶進(jìn)來吧。”

  緊接其后,便有人被拎了進(jìn)來。

  這人口里道:“張安世,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好大的膽子……”

  張安世抿著唇不吭聲。

  陳禮大怒,直接在后踹了這人一腳,罵道:“入你娘,見了我家侯爺還敢這樣說話,不知死嗎?”

  這人哎喲一聲,氣沖沖地道:“你們?yōu)楹文梦???br>
  此時,張安世站了起來,一步步上前,直直地盯著這人,道:“陳瑛,你為何明知故問?!?br>
  眼前這人,乃左副都御史陳瑛。

  陳瑛見了張安世,卻是面無懼色。

  他當(dāng)然不怕張安世,雖然張安世乃是太子妻弟,也深得朱棣的喜愛。

  可他陳瑛卻不是一般人。

  朱棣靖難的時候,陳瑛乃是山東巡按使,因為收受了朱棣的錢財,受大臣揭發(fā),所以建文皇帝將他貶到了廣西。

  可等到朱棣稱帝,就立即想到了這位當(dāng)初和自己密謀造反的陳瑛來,于是便將陳瑛詔入京,任他為左副都御史。

  左副都御史乃是都察院的佐貳官,位高權(quán)重,最重要的是,他是當(dāng)初靖難時,為數(shù)不多的支持朱棣的大臣之一,物以稀為貴,一直都極受朱棣信任。

  這幾日,陳瑛養(yǎng)病在家,誰料……內(nèi)行千戶所的人突然行動,竟直接來拿人。

  換做別人,只怕都要瑟瑟發(fā)抖,可唯獨陳瑛,卻勃然大怒。

  歷來都只有他查別人,萬萬沒有別人查到他頭上的。

  陳瑛瞪著張安世,怒道:“張安世……你這是謀反做亂?!?br>
  張安世依舊從容,道:“我奉旨查欽案,無論是誰,都可捉拿,你敢說我作亂?”

  陳瑛大怒:“你說我謀反,可有證據(jù)?哼……”

  張安世懶得和他啰嗦,指著陳禮道:“先拿去棲霞,好好地拷問。還有這家中的人,也一并拿下?!?br>
  陳禮恭敬地道:“是?!?br>
  …………

  自打朱棣靖難成功,陳瑛不敢說自己位極人臣,可也絕對屬于寵臣。

  朱棣見了他,都客客氣氣的。

  那朱棣靖難時,身邊最高的文臣,也不過是區(qū)區(qū)四五品,而且大多都是被脅迫來的。

  只有陳瑛卻是三品,而且死心塌地的跟朱棣密謀。

  可以說,陳瑛是文臣之中靖難的招牌。

  這些年,文淵閣大學(xué)士,各部尚書,哪一個見了他,不要客客氣氣的?

  他此時卻狼狽不堪,被人拉進(jìn)了囚車,而后……便送至了棲霞的一處大宅。

  這宅子幽森,最終……他被送進(jìn)了一處刑房。

  有人將他捆綁在鐵椅子上。

  很快,張安世后腳來了,冷冷地道:“說罷,怎么回事,你若是想要活命,不張口可不成,你自己也清楚,我既找你來,肯定不會是吃飽了撐著的?!?br>
  陳瑛大罵:“天下人都可反,唯獨我陳瑛不會反,你這樣排除異己,是何居心?張安世,你不要以為仗著幾分圣眷,便可胡作非為?!?br>
  張安世嘆息一聲,道:“大家都看到了,我好好地和他說話,他非要惹怒我。”

  說罷,張安世道:“給我狠狠的打?!?br>
  張安世心善,已是步出了刑房。

  過不多時,這刑房里便傳出了陳瑛凄厲的喊叫。

  “你們……你們……這樣栽贓陷害……我乃忠臣……陛下知我……”

  “啊……啊……”

  過了兩炷香,張安世才重新步入刑房里,落座,凝視著陳瑛道:“哎……你看,我們難道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何必要鬧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看看你……”

  陳瑛已是衣冠凌亂,皮開肉綻的肌膚露出來,他恨恨地瞪著張安世,顫抖著道:“你……你……想做什么,我絕不是亂黨?!?br>
  張安世道:“你是不是亂黨,我可說了不算,脫火赤這個人,你知道嗎?”

  陳瑛聽到這個名字,身軀微微一震。

  而后,他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了張安世一眼。

  張安世笑著道:“怎么,不說話了?你不是鳴冤叫屈嗎?”

  陳瑛低下頭,而后猛地抬起頭來:“你……在構(gòu)陷忠臣?!?br>
  張安世嘆了口氣道:“看來你到現(xiàn)在,還不肯從實招來啊?!?br>
  陳瑛咬著唇,搖頭,隨即道:“我要見陛下!我乃左副都御史,要見陛下?!?br>
  張安世站起身,對左右道:“動刑吧。“

  說著,已不想多說什么了,又匆匆出了刑房。

  …………

  “陛下……陛下……”

  亦失哈腳步匆匆地步入了殿,露出幾分驚慌的樣子。

  朱棣正端坐在御案跟前,手中把玩著一柄刀。

  聽到亦失哈的聲音,猛地抬頭道:“怎么這樣心急火燎?”

  “陛下……出事了,現(xiàn)在滿城風(fēng)雨……內(nèi)千戶所,突然襲了陳公的宅邸,將陳公拿走了?!?br>
  朱棣臉上終于肅然了幾分,奇怪道:“哪一個陳公?”

  “乃是左副都御史陳瑛。”

  朱棣一聽,臉色微微一變:“怎么陳瑛和張安世結(jié)了仇?”

  亦失哈道:“不是結(jié)仇,是說這陳瑛乃是逆黨……”

  朱棣瞠目結(jié)舌,挑眉道:“他在建文時,被人稱為逆黨,現(xiàn)在朕得了天下,他又成了逆黨?”

  當(dāng)初陳瑛因為勾結(jié)朱棣,可是被流放的,哪里想到,還梅開二度了。

  “所以這消息傳出,才滿城風(fēng)雨,陛下,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嗎?”

  朱棣有些焦急起來,于是道:“陳瑛還好吧?”

  “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他可是朕的肱骨,是我大明的靖難功臣,若連他都是亂黨,這天下還有忠臣嗎?”

  “所以奴婢趕緊來稟報,陛下,是不是抓錯人了?”

  朱棣低下頭,思索片刻,才道:“讓內(nèi)千戶所去查,陳瑛的家人那邊,要關(guān)照一二,告訴他們……查過之后,若是沒有真憑實據(jù),朕保他們平安。”

  亦失哈苦笑道:“陳瑛的家人,也都一并拿了,一個都沒留。”

  朱棣:“……”

  良久,朱棣道:“朕以為……陳瑛斷然不可能是亂黨,可朕既給了內(nèi)千戶所查辦的大權(quán),就不能無端干涉。這樣吧,你去找張安世,你親自去,告訴他……除非真憑實據(jù),否則一定要留這陳瑛的性命,真查錯了,朕來收拾局面,入他娘……朕怎么成了神宮監(jiān)的宦官,給他張安世打掃了?!?br>
  說罷,朱棣又道:“無論有沒有結(jié)果,都要張安世奏報結(jié)果,朕要見到口供,還要見到陳瑛!”

  亦失哈點頭道:“奴婢知道了?!?br>
  朱棣隨即道:“此事……不要大張旗鼓,偷偷告訴張安世即可,免得丟了他在內(nèi)行千戶所的威信?!?br>
  亦失哈道:“奴婢親自去一趟?!?br>
  朱棣點頭。

  卻在此時,亦失哈突然又想起什么,便又道:“陛下,還有錦衣衛(wèi)……指揮使紀(jì)綱,突然毆打了同知鄧武……”

  朱棣背著手,只淡淡道:“朕知道了?!?br>
  他居然沒有在意。

  亦失哈深深看了朱棣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轉(zhuǎn)身匆匆而去。

  ………………

  陳瑛被拿,立即引起了朝野的觀望。

  這可不是小事,陳瑛乃是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位高權(quán)重,這樣的人,突然說拿就拿,而且陳瑛在都察院中,有大量的心腹,這些心腹御史們,立即炸開了鍋。

  于是文淵閣便麻煩了,一個個大臣來謁見,都是來者不善,詢問陳瑛之事的。

  文淵閣這邊,也是對此一無所知,又見幾個大膽的御史大鬧,要聯(lián)名彈劾,又要解縉幾個出面奏請陛下,嚴(yán)懲張安世,釋放陳瑛。

  一番勸說,好不容易把他們都哄走了。

  解縉一臉怒色:“現(xiàn)在成了什么樣子了!陳公這樣的大臣,說拿就拿,今日可以拿左副都御史,明日豈不是……還要拿文淵閣大學(xué)士?真是豈有此理,洪武年間,也不至跋扈至此?!?br>
  胡廣和楊榮也是面面相覷。

  其實這一次,這胡廣和楊榮也和解縉一樣,倒是同氣連枝起來。

  主要是這件事太過分了,沒有請示宮中,也沒有知會文淵閣和六部,甚至連駕貼都沒有,就大張旗鼓地跑去拿人,囂張跋扈到這個地步,是恒古未有。

  解縉看了看胡廣和楊榮的神色,便道:“你們看……該怎么辦?不如我等,同去見陛下,這件事……若是沒有一個交代,你我三人,愧為大臣?!?br>
  胡廣也道:“解公說的對,不可這樣肆意胡為,此例一開,可怎么得了?”

  楊榮斟酌了片刻,便也道:“事情雖有蹊蹺,可若是對此不聞不問,確實不妥。你我三人,一同覲見吧。”

  解縉道:“莪早說什么,早就說過,要防微杜漸,許多事……讓一步,那些丘八就會得寸進(jìn)尺,可你們呢?你們卻嫌我多事,現(xiàn)在看看,哎……”

  他搖頭,最后道:“走吧。”

  …………

  一封詔書,送至了南昌府。

  在寧王府里,寧王朱權(quán)接了旨意,手里捧著詔書,謝了恩,隨即,便回到了王府的后殿。

  “殿下……”

  此時,寧王妃抱著懷里的孩子,低聲啜泣。

  這孩子乃是寧王剛剛出生的次子,還在襁褓之中,而寧王妃聽聞陛下要讓朱權(quán)去南京,卻已是驚了

  她哭哭啼啼地道:“殿下,此去只怕兇多吉少。”

  朱權(quán)臉色有些難看,依舊還捧著詔書,踱了兩步,臉上若有所思。

  當(dāng)時洪武皇帝還在的時候,時人都說燕王朱棣好戰(zhàn),而寧王朱權(quán)好謀。

  這兩個人,都多次一起參加對北元殘部的作戰(zhàn),朱棣戰(zhàn)功最多,而寧王的封地治理得卻是最好。

  “要冷靜……”朱權(quán)隨即道:“也沒什么可怕的,我看……朱棣還沒到想殺本王的地步,如若不然……以他的性子,絕不會多此一舉,還命本王去京城?!?br>
  寧王妃道:“當(dāng)初他……哎……殿下啊,當(dāng)初殿下若不是將他當(dāng)是兄弟看待,又怎會上他的當(dāng)?所以殿下決不可掉以輕心。不如……殿下就稱病不去吧?!?br>
  朱權(quán)卻是毫不猶豫的便搖頭道:“哪有這樣容易?若是不去,才危險了!我這四哥,可不是省油的燈?!?br>
  寧王妃垂淚道:“若是殿下有什么好歹,我們母子可怎么辦?孩子們這樣小?!?br>
  朱權(quán)冷笑:“不必驚慌,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莫非……”

  他皺眉,接著道:“那件事……泄露了?此事如此機(jī)密,怎么可能……會這般輕易的泄露呢?”

  寧王妃猛地抬頭,一雙淚眼緊緊地看著朱權(quán),道:“殿下……實在不成,不如死中求活……”

  朱權(quán)擺手:“不可冒險,決不可冒險,現(xiàn)在絕不是干這樣事的時候,寧王衛(wèi)這點人馬,再加上這兩年來,四哥對我多有防范,這寧王衛(wèi)里,還不知被他摻了多少沙子呢!這王府外頭……就更不知有多少的錦衣密探了。不過依本王看……他朱棣暫時也奈何不了本王。”

  “為何?”

  朱權(quán)道:“當(dāng)初若不是我借兵給他,如何會有他的今日?何況……這么多靖難功臣,當(dāng)初都是本王的軍馬,他若貿(mào)然對我不利,如何讓天下人心悅誠服?”

  “所以……想要太平無事,那么……本王不但要入京,而且還要敲鑼打鼓,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不只本王要進(jìn)京,你和孩子也都一道去吧!雖說旨意里只讓本王孤身去,可本王就要讓天下人知道,本王沒有什么可畏懼的,絕不躲躲藏藏。到時這一路……要招搖一些,等到了京城,看他這做四哥的,敢不敢翻臉?!?br>
  “他極好面子,又好大喜功,自打篡位,這奪侄子大位之事,乃是他心中隱痛,本王就不信,他真敢對本王不利!即便本王犯了彌天大禍,看他能奈何?!?br>
  寧王妃大吃一驚,忙道:“可是殿下啊……他可是剛剛殺死了代王?!?br>
  朱權(quán)搖頭:“本王和十三哥不是一回事?!?br>
  他沉吟片刻,便道:“到了南京之后,先不入城,帶著孩子,先去孝陵,去祭祀皇考,哎……少不得要在皇考陵前,你放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朱權(quán)可不是軟柿子?!?br>
  寧王妃依舊還是放心不下。

  可朱權(quán)卻是從容地坐了下來,似乎已經(jīng)周全了,便吩咐一個心腹的宦官來。

  “外頭一定有許多的細(xì)作,盯著這寧王府的一舉一動,本王這里有一些書信,待會兒你先別送出去,等本王出發(fā),往南京城去,那些錦衣衛(wèi)的密探,一定會死死盯著本王。這王府外的盯梢就會松懈下來,你再悄悄送出去,快馬加鞭,要趕在本王的前頭,到達(dá)京城……尤其是有一封……往大寧的書信,一定要小心,哪怕丟了性命,也不可讓這封書信丟失了。”

  宦官拜下道:“殿下請放心,奴婢便是丟了性命,也絕不負(fù)殿下期望。”

  朱權(quán)頷首,幽幽地嘆了口氣,隨即臉又陰沉下來,道:“哼,四哥,咱們的賬,是該算一算了?!?br>
  ………………

  “侯爺,侯爺……”陳禮匆匆而來。

  張安世正翹著腿,手上拿著茶盞,押了口茶。

  看著陳禮,他將茶盞放在旁邊的桌案上,才道:“咋啦?”

  “他招供了?”

  “當(dāng)真招了?”張安世一臉驚詫,原以為……還要再折騰幾天呢。

  陳禮道:“我還沒使上勁,這老東西不吃打,當(dāng)然,主要還是平日里侯爺您言傳身教,卑下在侯爺身邊,學(xué)了不少的本事,如若不然……”

  張安世頓時罵道:“你何時見我打人了?混賬東西,你這是在污蔑我,我張安世這樣心善的人!”

  陳禮忙道:“啊……卑下……卑下,對了,侯爺……這幾日,許多大臣,尤其是御史,都在彈劾侯爺您……陛下那邊……”

  張安世不以為意,他當(dāng)然清楚,現(xiàn)在自己的壓力不小,陳瑛可不是小角色,這個人……一旦抓錯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他更關(guān)心的卻是紀(jì)綱,于是道:“紀(jì)綱那邊,又有什么眉目?”

  “北鎮(zhèn)撫司那邊……紀(jì)綱打傷了同知鄧武之后,又借機(jī)……殺了一個千戶,現(xiàn)如今……這北鎮(zhèn)撫司……做什么事都是鬼鬼祟祟的,卑下倒想向人打探他們的動向,可從前卑下在北鎮(zhèn)撫司的朋友,現(xiàn)如今都守口如瓶了。依著卑下看,這紀(jì)綱殺雞儆猴,大家伙兒都怕了他?!?br>
  張安世冷哼一聲道:”一味讓人怕有什么用,我張安世以德服人才是至高境界?!?br>
  “是啊,內(nèi)千戶所上下,都受了侯爺您的大恩大德……”

  張安世搖搖頭:“休要啰嗦,押著這陳瑛,還有帶著口供,立即進(jìn)宮去奏報吧,陛下壓了這么多天,想來也已經(jīng)急了。”

  “是?!?br>
  張安世親自領(lǐng)頭,讓這陳瑛上了囚車,隨即便向?qū)m中出發(fā)。

  …………

  朱棣越發(fā)的開始關(guān)心起了逆案。

  一方面,這牽涉到了寧王,另一方面,又涉及到了陳瑛。

  所以紀(jì)綱好像一下子又得了恩寵,清早又被詔至武樓來覲見。

  此時,朱棣漫不經(jīng)心地翻閱著紀(jì)綱方才送來的奏報,有一搭沒一搭地道:“你是說……在大寧,那里的軍民,都懷念寧王?”

  “是?!奔o(jì)綱道:“還有不少武官,喝了酒,說了不少放肆的話……除此之外……”

  說到這里,紀(jì)綱壓低聲音:“駐扎在南昌府的寧王衛(wèi),有不少人……也四處對人說,若非寧王殿下,陛下已當(dāng)做亂黨被建文殺死了?!?br>
  朱棣居然沒有動怒,而是淡淡地道:“若沒有他的八萬兵馬,朕確實在那時已山窮水盡……他在王府之中,還用巫術(shù)害人,他這巫術(shù),想害的是誰?”

  紀(jì)綱頓時拜下道:“卑下不敢說?!?br>
  朱棣的目光,陡然變得嚴(yán)厲起來,死死地盯著紀(jì)綱:“你敢欺君罔上?”

  紀(jì)綱大氣不敢出,良久才期期艾艾地道:“這巫蠱之術(shù)……想要害的……乃……乃……陛下?!?br>
  朱棣眼眸里掠過了一絲冷色,他瞇起眼來,冷聲道:“是嗎?真憑實據(jù)呢?”

  “乃王府中,一個術(shù)士泄露……只是……臣會繼續(xù)徹查。”

  朱棣道:“可他不是在王府之中建了一個書齋,終日在那書齋之中,彈琴讀書于其間嗎?”

  紀(jì)綱低聲道:“他有不少心腹……每日會進(jìn)入書齋與他密談,只是具體談什么……卑下尚未……”

  朱棣將這些奏報丟在了案頭上,臉色忽明忽暗,道:“朱權(quán)……朱權(quán)……這個小子……聰明著呢……當(dāng)初朕和他一同鎮(zhèn)守在邊鎮(zhèn)的時候,就曉得他的本事……當(dāng)初,若他來靖難,只怕……今日稱帝的,就是他了。”

  頓了頓,他頭也不抬地道:“亦失哈?!?br>
  站在一旁的亦失哈,忙躬身道:“奴婢在?!?br>
  朱棣問道:“寧王啟程了嗎?”

  “已經(jīng)啟程了,還帶了家小,兩位王子殿下,也都跟了來,除此之外,還有寧王妃……”

  亦失哈頓了頓,又繼續(xù)道:“而且這一路……才剛剛抵達(dá)九江府,他便下了船,見了當(dāng)?shù)氐闹椭h,對外說……此番是陛下掛念他,召他入京……甚是招搖?!?br>
  朱棣闔目,若有所思。

  此時有宦官進(jìn)來:“陛下,張安世求見,說是押了欽犯來……”

  朱棣猛地抬頭。道:“陳瑛?”

  “正是陳公?!?br>
  “叫進(jìn)來?!?br>
  紀(jì)綱一聽張安世三個字,面上不喜不怒,他心里知道,真正可能取代自己的并非是鄧武,而是張安世。

  這內(nèi)千戶所,也在拼命追查此案……這一次,決不能再讓張安世爭先了。

  半注香之后,陳瑛便入殿,陳瑛跌跌撞撞,入殿之中,口里便大呼:“陛下……”

  說著,陳瑛拜倒在地。

  朱棣見陳瑛如此,倒是心思動起來。

  不管怎么說,此人也是朱棣的寵臣,如今見他這個樣子,難免心里有些不快。

  緊接著,張安世進(jìn)來。

  “臣見過陛下?!?br>
  朱棣看著張安世:“張卿,這陳瑛……”

  張安世道:“陛下,臣這里有一份口供,陛下一看便知。”

  陳瑛聽罷,立即大呼:“陛下……他們這是言行逼供,他們非要說臣與亂黨有關(guān)系,請陛下……做主啊……”

  說罷,嚎啕大哭。

  而此時,又有宦官道:“陛下,文淵閣大學(xué)士,會同諸位尚書求見?!?br>
  朱棣自然明白,這一定是他們收到了消息趕來了?!?br>
  “叫進(jìn)來吧,事情已經(jīng)水落石出,讓他們也來聽聽?!?br>
  解縉等人進(jìn)來之后,什么都沒有說,而是耐心的等候。

  朱棣看向陳瑛:“你的意思是……張安世冤枉了你?”

  “臣對陛下的赤膽忠心,天日可鑒啊,陛下……臣突然被張安世拿住,接著便是言行逼供,臣……身子實在熬不住,所以不得不屈從,陛下若是連臣都不相信,這天下,還有哪一個可信之人?!?br>
  這陳瑛哭的更加傷心。

  朱棣也不禁動容,抬頭看一眼張安世:“張卿,這樣說來,這一份口供……”

  他揚了揚手中的口供:“只怕做不得數(shù)?!?br>
  張安世笑了笑,道:“陛下,臣其實早知道他會在這個時候翻供的,陛下想想看,這陳瑛是何等人,臣豈會不知,臣拍死的很,可不敢冤枉他,之所以臣知道他是亂黨,其實理由很簡單,那便是……脫火赤……”

  “脫火赤……”朱棣等人面面相覷。

  “陛下……請看?!睆埌彩勒f著,竟是取出了一封書信。

  亦失哈將書信交給朱棣,朱棣低頭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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