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允懷看也不看蕓司遙，轉(zhuǎn)身，長腿一邁，帶著一身未散的低氣壓，徑直往門口走。

門口停著一輛低調(diào)的商務(wù)車。

柯允懷拉開車門，直接坐進(jìn)了車?yán)铩?/p>

“老板，給?！敝磉f來一瓶冰水。

柯允懷猛灌了幾口，才勉強(qiáng)壓下那陣因她而起的失控。

“老板，等下回老宅還是公寓？”助理小心翼翼地問。

柯允懷靠在椅背上，閉著眼，腦海里卻反復(fù)閃過那截皓白的腕骨。

他沉默了幾秒，“先在這等會兒?！?/p>

“好的，那就……”助理下意識接話，隨即反應(yīng)過來，“??？”

“聽不懂？”柯允懷看向他，目光掃過去時帶著幾分冷意，“在這等著?！?/p>

助理連忙點頭：“懂、懂了！”

柯允懷沒再說話，重新閉上眼。

車廂里的冷空調(diào)開得足，可心底那股躁意又冒了上來，像根細(xì)刺，扎得他莫名煩躁。

蕓司遙勾引他，憑什么最后躲的人是他？

柯允懷眉峰驟然蹙緊。

他跟蕓司遙根本不可能，不說她曾是他養(yǎng)父的女伴，就算沒有這層糾葛，他也絕不會看上她這樣虛榮貪財，只想著傍大款的人。

等蕓司遙從酒吧出來，他就跟她說清楚，警告她不要再纏著，更不要打探他的行蹤、試圖勾引他。

……要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助理從后視鏡里瞥見老板冷著臉沉思，大氣都不敢出。

他悄悄把車內(nèi)的音樂調(diào)得更低了些。

老板喝酒散心怎么散出一身火氣。

誰又招他了？

“……”

酒吧內(nèi)，震耳的音樂迎面而來。

蕓司遙看著那人起身離開，連看都沒看她，心里的疑惑更甚。

她將空酒杯往吧臺上一放，杯底與臺面碰撞出輕響。

這人不會是“原身”什么仇人吧？

蕓司遙微微瞇了瞇眼，指尖劃開手機(jī)，點開好友列表往上翻。

從備注“張總”的油膩老板，到只聊過一次的酒保，能想到的、原身可能得罪過的人都過了一遍。

臉盲癥就是這一點不好，想找‘債主’都對不上號。

她輕嘖一聲，很快就放棄了這無用功。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

最起碼剛才那人除了無視，沒別的動作，就算從前真鬧過什么不愉快，估計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犯不著費神琢磨。

同行的名媛們早已尋到各自的伴，笑著打過招呼后，便三三兩兩地挽著人離開了。

蕓司遙不喜歡喧鬧嘈雜的環(huán)境。

她將杯底最后一點殘酒飲盡，便拿起包起身，循著出口走了出去。

夜風(fēng)格外涼。

蕓司遙低頭點開打車軟件，指尖在屏幕上反復(fù)刷新著附近的車輛。

“蕓司遙?！?/p>

一道冷冽的聲音突然從身側(cè)響起，蕓司遙抬起頭，看到一張清晰且陌生的臉。

她視線掃過男人身上那件質(zhì)感極佳的襯衫，后知后覺地認(rèn)出，這正是方才在吧臺邊，兩次無視她，又偷看她的那個“怪人”。

柯允懷低下頭，發(fā)現(xiàn)了她的視線落點。

襯衫的領(lǐng)口竟松開了兩顆扣子，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和大片肌膚。

她在看他裸露的皮膚。

柯允懷呼吸一滯。

他迅速向后退了半步，一手捂住自已襯衫領(lǐng)口。

蕓司遙就這么喜歡他，連他不小心露出來的皮膚都……

——太不知檢點了。

柯允懷給自已扣上扣子，聲音冷冽，“你在看什么？”

到底有沒有一點禮義廉恥，怎么能這么隨便。

蕓司遙回過神。

她臉盲，當(dāng)然只能憑借穿著服飾來分辨人。

“請問，你……”是？

柯允懷冷冷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我們不可能?！?/p>

蕓司遙：“？”

柯允懷看著她微怔的表情，心中涌現(xiàn)出更詭異的躁意。

被他這么直白的拒絕，蕓司遙估計得傷心好一陣。

柯允懷冷著臉，心里卻在想。

蕓司遙喜歡他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比起又老又沒用的柯振宏，明顯是他更勝一籌。

柯允懷：“收起你那點心思，不要再來煩我?！?/p>

他轉(zhuǎn)身上車，全然不管身后蕓司遙是什么反應(yīng)，拉開車門的動作利落干脆。

助理早已候在駕駛座，見他上車，立刻恭敬地問。

“老板，現(xiàn)在回老宅嗎？”

話音落下，車廂里一片沉默。

助理偷偷用余光瞥了眼后座的人。

他剛才眼觀鼻鼻觀心，強(qiáng)忍了好久的八卦之心在看清來人是誰后，徹底達(dá)到了頂峰。

從酒吧里出來的人，他認(rèn)得。

是蕓司遙。

柯振宏，柯家老爺子的前‘女伴’。

助理在宴會上見過她，彼時她跟著柯振宏出席晚宴。

一身純白色裙子，安安靜靜地站在角落，素凈優(yōu)雅。

柯允懷是個高度自律、潔身自好，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

他向來厭惡那些攀附權(quán)貴、靠著關(guān)系上位的人。

而蕓司遙恰好就是他最討厭的那類。

偏偏就這么撞在槍口上了。

“回老宅?！笨略蕬焉眢w往后靠向椅背，指尖搭在膝蓋上。

“好的?！敝響?yīng)聲，不敢再多想。

車門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的的喧囂。

柯允懷側(cè)過頭，目光落在那片單向透光的后窗玻璃上。

窗外，蕓司遙還站在原地，身影在霓虹燈光里顯得有些單薄。

長發(fā)柔軟地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表情，像只被丟在原地的小貓。

柯允懷的喉結(jié)動了動，忽然覺得剛才的話或許說得太重了。

她也沒真的騷擾他。

*

蕓司遙望著那輛車消失在夜色里，半晌，才低罵一句，“神經(jīng)病?！?/p>

口袋里的手機(jī)突然震動起來。

她低下頭，解鎖。

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讓她有些意外——【柯振宏】。

消息內(nèi)容簡短直白：“后天是我的生日，你會來嗎？”

再怎么說兩人也算和平‘分手’，柯振宏對她不差，如今主動邀請詢問……

蕓司遙想了想，打字回復(fù)。

【蕓】：會的。

發(fā)送成功的提示彈出，她隨手將手機(jī)揣回口袋。

柯家老宅。

柯允懷下了車，脫下了外套，遞給一旁的傭人。

客廳沒開燈，只有走廊盡頭的書房透出微弱的光。

柯允懷皺了皺眉。

這個點了，柯振宏居然還沒休息。

他上樓要路過書房。

書房門沒有關(guān)緊，柯允懷偏頭掃了一眼，正好看見柯振宏坐在椅子上，手里捏著個相框，指尖輕輕拂過照片邊緣。

那是蕓司遙的照片。

柯允懷眼睫微動，心中陡然升起一絲異樣。

大半夜不睡覺，對著照片睹物思人？

他眼底掠過一絲譏誚，視線略過他保養(yǎng)得當(dāng)，但仍顯出疲態(tài)蒼老的面容。

再精心維護(hù)，也抵不過時光侵蝕。

柯振宏已經(jīng)不再年輕。

柯允懷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上了樓。

推開臥室門，他隨手扯掉領(lǐng)帶，解開襯衫紐扣，將束縛感層層褪去。

寬肩窄腰的線條在燈光下格外清晰。

肩背肌肉流暢緊實，帶著常年健身留下的利落輪廓。

每一寸都透著年輕軀體特有的張力。

年輕、健碩、炙熱、有力。

他走進(jìn)浴室，水流嘩啦落下，氤氳熱氣很快漫開。

水流沖刷著他的后背，讓那具年輕健壯的軀體，在水汽里更顯灼熱逼人。

這份緊實與力量，是柯振宏再精心保養(yǎng)也復(fù)刻不了的鮮活，更是他篤定能贏過對方的、最直白的資本。

當(dāng)天晚上，柯允懷就做了一個滾燙黏膩的夢。

他夢到自已沒避開蕓司遙遞來的那杯尼格羅尼，反而攥住她遞杯的手腕，將剩下的酒液一飲而盡，含在口中。

酒液的苦烈還燒在舌尖，他已俯身扣住她的后腦，帶著酒氣的吻強(qiáng)勢落下。

他沒給蕓司遙半分躲閃的余地，將嘴里殘存的酒液渡進(jìn)她唇間，與其舌尖交纏勾織。

空氣變得滾燙粘稠，每一寸肌膚相貼的觸感，都真實得讓他指尖發(fā)顫。

——柯允懷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