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yuǎn)毫不猶豫的以神魂之力所化身影一刀斬出,將那咆哮的血影斬碎。
瞬間,氣血真元與靈氣洪流激蕩,匯聚經(jīng)脈。
開陽之力,如江如河。
連綿的記憶畫面,在張遠(yuǎn)的腦海之中流淌。
如今的他吸納一位開陽境修行者的修為力量,已經(jīng)不需要借助其他手段。
當(dāng)然,在雁歸嶺斬殺天人境蠻人之后,消化那龐大到恐怖的力量,玉娘還是吃了許多“苦頭”的。
“中三洲的人?”
看到云峰道人記憶,張遠(yuǎn)微微愣神。
云峰道人竟然不是下三洲出身,反而是中三洲中與騰洲最近的徐洲人。
他也不是仙道宗門出身,而是徐洲一方郡府之中世家子弟。
張遠(yuǎn)面上神色不變,但心中激蕩難以平靜。
中三洲的修行,資源,比下三洲豐厚許多。
中三洲的武道和仙道融合更緊密,許多世家都是仙武同修。
以中三洲的實力,三洲當(dāng)中一洲出來,就能碾壓下三洲三洲。
中三洲都是如此,那上三洲,皇城,會是什么樣?
云峰道人來鼎運(yùn)關(guān),就是為了保證與雪域之中的通暢。
煉制妖靈戰(zhàn)傀所需的妖靈和輔材,都需要經(jīng)過鼎運(yùn)關(guān)等地方送入雪域。
至于雪域之中煉制出的妖靈戰(zhàn)傀,則是直接通過雪域深處的幾處天裂,送入天外天。
如云峰道人這樣中三洲乃至于上三洲出身的人,都在執(zhí)行背后勢力的任務(wù)。
這是龐大到極點,堪稱讓人恐怖的強(qiáng)大勢力。
以張遠(yuǎn)所了解的訊息,基本上已經(jīng)能明白,其背后牽扯到皇城,牽扯到朝堂。
甚至,牽扯到整個仙秦天下的主人。
世間事,有時候真的沒有什么對錯之分。
就比如雪域征伐。
三洲大軍為平蠻人侵?jǐn)_而征伐雪域,其背后是為了練兵。
這跟早已潛藏在雪域以蠻人煉制戰(zhàn)傀的魔門,還有以雪域為謀劃的春秋儒道一脈,行事有什么區(qū)別嗎?
他張遠(yuǎn),裹挾這些事情之中,也不過是陰差陽錯的選擇了站在魔門和春秋儒道的對面一方。
天下大勢,在戎在祀。
涉及九洲天下的大事,不會以個人的心意為轉(zhuǎn)移。
少數(shù)頂尖強(qiáng)者,掌控天下大勢的人物,也只能推動那滾滾前行的車輪,讓其盡量朝著自己期望的方向前行。
至于阻擋住車輪方向的石頭,要么被碾碎,要么——
張遠(yuǎn)雙目之中閃動精光。
他已經(jīng)站在那一方的對立面,他已經(jīng)沒得選擇。
要么被碾碎,要么,做那一顆絆腳石,讓車輪轉(zhuǎn)變方向!
好在,他不是一人。
那車輪到底朝著何處轉(zhuǎn),掌控車架的人是誰,還在博弈。
“心煉劍術(shù)?”
“飛劍之中一種,能讓劍道更犀利?!?/p>
看著云峰道人修行記憶之中的畫面,張遠(yuǎn)慶幸,燕昭這家伙死命纏住了云峰道人的劍,若不然,他可能要吃大虧。
腦海中“劍”字卷展開,將一種新的劍道修行法收入其中。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感悟越多,見識越多,修行手段就越多。
感受身軀之中涌動的真元氣血,還有那些靈氣珠子凝聚,張遠(yuǎn)面上露出幾分笑意。
一位開陽境的反哺。
還有,云峰道人并非一人來騰洲,背后牽扯不少。
這些人和事,稍微運(yùn)作一番,都是功勞,都是財富。
既然已經(jīng)站過了隊,那成敗都是自己的選擇。
……
五日之后。
松陽郡,云平府。
古樸的門庭之前,張遠(yuǎn),燕昭并肩而立。
坐在輪椅上的沈通捧著一份殘破的衣甲。
沈通之后,身軀低伏的鐵甲獸黑布,垂著頭,不敢往前看。
前方門庭上,蒼勁的“李府”兩個大字透著滄桑。
“詩書傳家有余慶,沙場點兵國柱石”
松陽郡云平府李家,文武皆修,世代從軍的松陽郡世家。
“我兒還家日,精忠報國時?!?/p>
“李某謝諸位能送我家可成遺物歸來。”
門庭之前,白發(fā)老者躬身到地。
一位位白袍麻衣的身影躬身。
張遠(yuǎn)的目光落在那手中抱著幼兒,身前六七歲孩童躬身的婦人身上。
……
李家廳堂。
李家家主,李可成的遺孀,還有兩位李家主事之人鄭重接待張遠(yuǎn)和燕昭他們一行。
李家家主危襟正坐,抱著嬰孩的婦人神色平靜。
兩位李家主事鄭重接過那沾染血跡的破甲,雙手捧著坐回原處。
“朝堂撫恤已送到,沒想到諸位是可成袍澤,還能親送遺物而來,老朽感謝?!?/p>
李家家主拱手,面容沉靜,只是那手微微顫抖。
“靖兒,你先去外面玩吧?!眿D人不去看衣甲,轉(zhuǎn)頭輕聲開口。
跟在她身側(cè)的孩童猶豫一下,點點頭,走出門去。
“諸位,你們與我夫君同行,可能,可能,說說他的事情……”婦人微微低頭,聲音顫栗,分明是在極力壓抑情緒。
張遠(yuǎn)目光轉(zhuǎn)向沈通。
沈通點點頭,將一卷書冊拿出。
“我追隨李將軍,與李將軍一起留下阻敵,以千軍阻擋萬余蠻人,駐守冰火城二十二日?!?/p>
“這是我所記錄,所有雪域之中李將軍事情?!?/p>
“雪域第一位守城之將?!?/p>
“雪域之中第一位以千軍阻萬軍二十日以上的軍將,李將軍是一位真正的儒將?!?/p>
“將生的機(jī)會送給同袍,他值得被記住?!?/p>
沈通輕語。
抱著嬰孩的婦人低頭,淚珠一顆顆滴落。
“多謝……”
對年的李家家主本沉靜的面容終于掩蓋不住悲傷,顫巍巍起身,接過沈通手中的書卷,長揖到地。
張遠(yuǎn)和燕昭忙上前將其扶住。
將李家主送回原位,張遠(yuǎn)看向一旁的婦人。
“嫂子,不知李將軍二寶是男是女?”
婦人抱緊懷中嬰孩,輕聲道:“是女兒,夫君本來說等他歸來起名的,如今只有個乳名雪兒?!?/p>
張遠(yuǎn)點點頭道:“李將軍曾囑托我為他傳話?!?/p>
將當(dāng)初李可成交給他的青色玉玨拿出,張遠(yuǎn)輕聲道:“若是男孩起名李鎮(zhèn)蠻,女孩,就叫李輕雪?!?/p>
婦人接過玉玨,淚珠順著面頰滾落,口中低低輕語:“輕雪,輕雪……”
李家家主等人送張遠(yuǎn)他們離開時候,門庭外鐵甲豹獸馱著李靖在青石廣場上奔跑。
張遠(yuǎn)他們離開時,鐵甲豹獸微微轉(zhuǎn)頭。
“娘,那鐵獸為何我感覺好親切?”李靖牽著自家娘親的衣角,輕聲開口。
婦人抱著懷中嬰孩,看著那緩緩離開的鐵甲豹獸,淚珠再次滾落。
她,也能感覺到。
車架行出十里,車廂之中低伏的鐵甲豹獸發(fā)出痛苦的嘶吼。
那聲音,仿佛在泣血。
車架外,張遠(yuǎn)和燕昭對視一眼,輕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