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云濤收束,風(fēng)雷定住。
趙盈身周的雷光,全都化為溫順的小蛇一般,縮入他身軀之中。
踏入六境的雷劫,就這么被直接壓制消散。
張遠(yuǎn)身上,激蕩的氣血與真元,還有頭頂?shù)奶斓刂σ捕蓟癁槠胶汀?/p>
他之前的消耗與傷損,不但全都恢復(fù),更有精進(jìn)。
雙手?jǐn)n在袖中的張載緩步前行,面上無悲無喜。
白發(fā)青袍,金光繞身。
九境之上,超凡入圣。
此時(shí)的張載,就是超越大宗師境的儒道圣人,一言一行,皆與天地合。
前方,手持青洲鉞的青溪蠻主面上神色變幻,目中透出癲狂與驚懼。
張載每走一步,似乎整個(gè)天地都震動一次。
五步之后,他立在氣息斷絕的屠振身軀旁邊,看著前方的青溪蠻主。
“溪主,我給過你機(jī)會?!?/p>
十息之前,張載讓青溪蠻主自已思量。
結(jié)果是屠振隕落,趙盈與張遠(yuǎn)拼死來援,也差點(diǎn)身死。
“九境之上,儒道圣賢,”握緊手中的青洲鉞,青溪蠻主一聲咆哮,“那又如何——”
滿身氣血真元直沖云霄,引動天地之力加身,青溪蠻主身上殺意與煞氣凝聚,全都灌注手中巨斧。
青洲鉞上,虛幻的人面透出金光,鋒芒化為冰寒,引動撕碎虛空的寒芒。
殺伐重器,青洲至寶。
“殺——”
飛身而起,青溪蠻主舉起青洲鉞朝著張載當(dāng)頭斬下。
他怎么甘心束手就擒?
他是青溪蠻之主,是整個(gè)荒原上最強(qiáng)勢力的主人,怎么甘愿臣服?
那斬落的青洲鉞仿佛撕開天地,撕開天穹,撕開面前的整個(gè)世界。
“嘭——”
“嘭——”
青溪蠻主身上傳來竅穴崩碎的聲音。
聚一身修為,斬此一擊。
生死,就在這一擊。
“老夫說過,生與不生都看天意?!?/p>
張載抬頭看著那當(dāng)頭斬落的青洲鉞,神色平靜,仿若無波的古井。
他的右手緩緩抬起,指尖,是一卷金色的卷軸閃耀。
“我仙秦,就是天意?!?/p>
聲音化為虛幻,整個(gè)天地瞬間禁錮。
金色卷軸上,金色龍影浮現(xiàn),發(fā)出無聲的咆哮。
仙秦帝王手書的圣旨!
斬落的青洲鉞,也被禁錮在半空。
一洲重寶,抵不過圣賢一言。
一洲重器,抵不過帝王手書。
仙秦天下,是武道與大道相合,仙秦帝王,就是這九洲天地的主人,一字一言,就是天道!
金色長龍一聲長吟,青溪蠻主身周本包裹的天地之力崩碎,其面上也露出痛苦神色,身上一道道的經(jīng)脈流轉(zhuǎn)穿梭,無盡的氣血不受控制的炸裂。
他的口中,鮮血噴涌。
再掌控不住青洲鉞,青溪蠻主雙手一松,從半空跌落,跪倒在地。
九境之上的大儒,手持帝王手書,一擊之力,就讓一位手持重寶的八境大修筋骨碎裂,神魂崩塌。
直到此時(shí),青溪蠻主方才面色慘白,雙目之中充滿驚恐。
“我,我愿——”
青溪蠻主話沒說完,一道清亮劍光飛旋而至,撞開他的護(hù)身罡氣,然后擦著他的脖頸,斬開血脈。
噴灑的鮮血直沖五丈,雙手捂住脖頸的青溪蠻主瞪大眼睛,口中發(fā)出“咯咯”聲響,不甘的跌坐,頭顱緩緩低下。
沖天的金光與天地之力化為光柱,直上千丈天穹,沖開天上流云,然后化為七彩光暈,轟然炸裂。
八境天璇,隕落歸天。
不遠(yuǎn)處的趙盈目光落在張遠(yuǎn)身側(cè)屠振的身軀上,微微低頭。
不管是對于橫渠先生,還是仙秦來說,活的青溪蠻主比死的更有用。
但張遠(yuǎn)就是一擊斬殺了他。
不只是因?yàn)閿貧⒁晃话司炒笮蓿艿玫诫y以想象的氣血真元反哺,更是因?yàn)?,這位青溪蠻主出手擊殺了同為仙秦天驕的屠振。
張遠(yuǎn)就是要為屠振報(bào)仇。
他斬殺青溪蠻主,也未嘗沒有報(bào)復(fù)之前張載將他們這些人當(dāng)成棋子的意思。
正是看透張遠(yuǎn)心思,趙盈方才低頭不言。
他們能甘愿被張載驅(qū)使,那是因?yàn)閺堓d是仙秦前來荒原的正使,是仙秦大儒。
他們能拼死來救張載,是因?yàn)閺堓d的生死,關(guān)系仙秦威嚴(yán),關(guān)系他們自身。
不管是趙盈還是張遠(yuǎn),他們?yōu)閺堓d拼死,不代表他們甘愿為其棋子。
世間有誰能將天驕當(dāng)成棋子?
“吼——”
“嗚嗚——”
青溪蠻主隕落,前方楓林原上青溪蠻軍陣傳出怒吼,天境強(qiáng)者仰天咆哮。
氣血與軍陣煞氣相合,那依然結(jié)陣的青溪蠻大軍,引動天地之力,化為漫天的血紅。
一族之主被斬殺,這是血仇。
收回飛劍的張遠(yuǎn)目光投向那血色天穹,向著張載躬身:“屬下魯莽,擅自出手壞了先生大計(jì),愿受責(zé)罰。”
張遠(yuǎn)殺了青溪蠻主。
他等張載做出抉擇。
將他張遠(yuǎn)交出,平息青溪蠻的怒火?
還是,直接引動四溪大軍將青溪蠻屠滅?
“還是年輕好啊……”
張載看著那漫天血紅,輕嘆一聲。
“鮮衣怒馬,快意恩仇,手中劍,就是心中意?!?/p>
“快哉,快哉……”
仰天開口,張載不知是說張遠(yuǎn),還是說他自已當(dāng)年。
他身上,有凝重而沉寂的氣血與煞氣鼓蕩。
“世人皆知張載號橫渠。”
“卻少有人知,我張?zhí)摦?dāng)年殺盡天魔,任魔血灌滿橫渠!”
手掌抬起,張載身上氣血與煞氣將前方那高懸的青洲鉞裹住,無盡金光撞擊,那青洲鉞上金色的橫紋全都化為萬丈金光。
一尊萬丈金甲虛影浮現(xiàn),伸手握住青洲鉞,朝著遠(yuǎn)處天穹一擊斬出。
“轟——”
天穹被一擊斬開,遠(yuǎn)處那隔絕梁洲與古青洲的天幕直接被撕開。
“今日之后,古青洲歸附梁洲與均洲,騰洲,所有古青洲生民,依附三洲鎮(zhèn)守金殿執(zhí)掌?!?/p>
“膽敢不遵仙秦天律者,誅。”
一擊破開天地屏障,引梁洲天地之力如滾滾洪流灌注古青洲。
從天而至的天地之力將整個(gè)楓林原上煞氣沖散,那些青溪蠻軍陣上的氣血被撞開。
兩位天境大修身軀被砸落,壓在地上不能抬頭。
不是如張遠(yuǎn)所猜,張載只能有兩個(gè)選擇。
這位仙秦大儒,九境之上,以一種滔天手段,開天地,灌靈氣,展現(xiàn)無上霸絕。
一人之力,壓一洲不能抬頭!
一人之力,引一洲靈氣復(fù)蘇。
今日之后,古青洲有梁洲天地之力與天地靈氣滋養(yǎng),不再貧瘠。
天地靈氣傾瀉,梁洲也將不復(fù)中三洲的豐茂。
張遠(yuǎn)抬頭看向身前的張載,目中透出精亮。
五皇子的裂天計(jì)劃,是放棄下三洲。
現(xiàn)在梁洲天地之力傾瀉,古青洲歸附九洲。
五皇子的裂天之計(jì),難道要將騰,均,陳,梁四洲之地全都放棄?
九洲崩四,那天道,還存嗎?
好狠!
“張遠(yuǎn),你可愿隨我去皇城?”
緩緩收起手掌的張載轉(zhuǎn)過頭,看向張遠(yuǎn)。
去皇城!
趙盈看著立在原處的張遠(yuǎn),目中閃爍光彩。
張遠(yuǎn)這等人要是去了皇城,那該是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