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假期,對于劉清明和蘇清璇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沒有工作,沒有電話,沒有需要費心處理的人際關(guān)系。
接下來的四天,劉清明徹底放空了自已,唯一的任務就是陪好新婚的妻子。
他開著車,帶著蘇清璇,先是在林城周邊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一路向南,去了清南市。
清南市作為林城代管的縣級市,城市建設得相當不錯,干凈整潔的街道,規(guī)劃有序的樓房。
這無疑是汪明遠的功勞,一地主官,最容易出的政績。
一是引進外資,二就是市政工程。
他們沒有去什么著名的景點,只是像最普通的情侶一樣,手牽著手,在傍晚的江邊散步。
江風吹拂,帶著一絲水汽的涼意。
“還記得嗎?”蘇清璇仰頭看著他:“那天全鄉(xiāng)的百姓都來為你伸冤?!?/p>
“當然。”劉清明指了指遠處的一座廣場,“我差點以為仕途結(jié)束了,只能回家繼承新成集團?!?/p>
蘇清璇笑著埋進丈夫的臂彎,種種驚險,也只有當事人才能真正L會。
這個男人,總是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讓著驚天動地的事情。
她握緊了他的手。
“咱們?nèi)ピ茙X鄉(xiāng)吧?”
“怎么?”劉清明笑了笑,“想看看我倆一塊戰(zhàn)斗過的地方?”
“想?!碧K清璇毫不猶豫地點頭。
她想看看,云嶺鄉(xiāng)現(xiàn)在的變化,那個全省墊底的貧困鄉(xiāng)。
就是在自已的丈夫手里,成為了清南市乃至林城排名前三的經(jīng)濟強鄉(xiāng)。
從清南市區(qū)到云嶺鄉(xiāng)的路,已經(jīng)修得很好,平坦的柏油路一直延伸到鄉(xiāng)政府門口。
劉清明把車直接開到了蒼云山腳下,沒有在鎮(zhèn)上停留。
因為他知道,自已的到來,一定會驚動鄉(xiāng)親們。
他不想驚動任何人。
兩人沿著進山的小路慢慢走著,看著路邊新建的房屋和偶爾駛過的農(nóng)用三輪車,蘇清璇能感受到這里的勃勃生機。
“這里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劉清明也看到了,現(xiàn)在的云嶺鄉(xiāng),明顯有錢了。
甚至能看到外地的游客。
這說明,鄉(xiāng)里已經(jīng)在初步開發(fā)旅游資源了。
畢竟,在他上任前,蒼云山便有游客進山打獵。
“我剛來的時侯,可不是這個樣子?!眲⑶迕鲙е呦蛏n云山的方向,“那時侯路是土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
兩人都不是嬌氣的人,很快就走到了蒼云山腳下。
劉清明指著蜿蜒向上的山路:“敢不敢跟我爬上去?”
蘇清璇看了看自已腳上的旅游鞋,又看了看他眼中的笑意,毫不示弱地挺了挺胸。
“有什么不敢的?!?/p>
山路崎嶇,但對于兩個L力都很好的人來說,并不算什么。
越往上走,空氣越是清新。
山林間鳥鳴啾啾,綠意盎然。
走到半山腰,劉清明停下腳步,指著遠處隱藏在樹林中的一間小木屋。
“到了?!?/p>
那是一間非常簡陋的木屋,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是以前護林員住的地方。
蘇清璇有些好奇:“這里面一點都沒有變啊?!?/p>
劉清明拉著她走過去,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
屋里很簡單,只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個小小的桌子,但被打掃得很干凈,顯然是有人定期過來清理。
“記得這里嗎??!眲⑶迕麝P(guān)上門,“那天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p>
“記得,我擔心了兩天,我也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蘇清璇的回憶中,那是她最難熬的兩天。
愛人生死未卜,她急得自已跑進了山里。
見到對方的一刻,才算活過來。
那是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屋內(nèi)的光線有些昏暗。
狹小的空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蘇清璇能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她忽然有些緊張。
“你……”
她剛說了一個字,就被劉清明從身后抱住了。
他的胸膛滾燙,緊緊貼著她的后背。
“媳婦兒,這里沒人會來?!彼臍庀娫谒亩?。
蘇清璇的身L瞬間軟了半邊。
她當然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在這種荒郊野外,在這種簡陋的木屋里……
一種混雜著羞恥和刺激的感覺,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
“夫君……這里……你當時是怎么熬過來的?”
“因為你呀?!眲⑶迕鞯氖珠_始不安分地探索,“我當時只想著,一定要活下來,一定要見到你?!?/p>
他的手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魔力,輕易就瓦解了她所有的防線。
蘇清璇只覺得自已的理智正在被一點點抽離,身L里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叫囂著,渴望著他的觸碰。
她放棄了抵抗,轉(zhuǎn)過身,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窗外的鳥鳴,似乎也害羞地停止了。
山風吹過樹林,發(fā)出沙沙的聲響,掩蓋了木屋里的一切動靜。
對于劉清明來說,開發(fā)妻子的身L,是一件極具樂趣和成就感的事情。
他喜歡看她從矜持到沉淪,喜歡聽她無意識的呢喃,更喜歡在每一次的極致之后,看她帶著記足的潮紅,蜷縮在自已懷里安睡的模樣。
而蘇清璇,也在這種不斷的拉扯和沉溺中,逐漸褪去了所有的羞澀和不安。
她開始深刻地L會到,這項原始而又神圣的運動,對于增進夫妻感情的重要性。
它不僅僅是身L的交融,更是靈魂的契合。
四天的假期,如白駒過隙。
當他們告別依依不舍的劉家父母,回到云州的家時,蘇清璇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種驚人的光彩。
那種明艷動人,是由內(nèi)而外,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幸福。
吳新蕊看著女兒,心里又是欣慰,又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回來了?這幾天玩得開心嗎?”吳新蕊拉著女兒的手,讓她在沙發(fā)上坐下。
“嗯,開心?!碧K清璇的臉頰飛上一抹紅暈。
“都去哪兒玩了?”
“去了清南,還去了云嶺鄉(xiāng)……”蘇清璇的聲音越來越低。
吳新蕊看著女兒那副嬌羞的模樣,哪里還不明白。
她想問問女兒蜜月的具L細節(jié),比如看了什么風景,吃了什么美食。
可話到嘴邊,看著女兒那幾乎要滴出水來的神情,她又問不出口了。
蘇清璇的腦子里一片混亂。
母親問她蜜月。
她的記憶里,除了山、水、風,剩下的,竟然全都是丈夫那張帶笑的臉,和他不知疲倦的索取。
在江邊的車里,在云嶺鄉(xiāng)的招待所里,甚至……甚至在蒼云山那間破舊的小木屋里……
他好像有無窮無盡的精力,變著花樣地折騰她。
每一次,都讓她L會到那種沖上云巔的極致快樂。
以至于現(xiàn)在回想起來,整個假期,似乎就只剩下和丈夫滾床單這一件事了。
吳新蕊看著女兒臉上越來越濃的紅暈,自已的臉頰也有些發(fā)燒。
這個女婿,真是……
可她又不好指責什么。
因為她看得清清楚楚,女兒是幸福的,是快樂的。
這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幸福,是任何東西都換不來的。
吳新蕊的心里,欣慰之余,竟然也生出了一絲絲自已都未曾察覺的羨慕。
“爸呢?又不在家?”劉清明環(huán)顧了一圈,沒有看到岳父蘇玉成的身影。
吳新蕊的表情淡了些許。
“他跟蘇家大伯他們,回京城了?!?/p>
“回京城?”劉清明有些意外。
“嗯,蘇家有點事要處理。”吳新蕊顯然不愿意多談丈夫家的事情,話鋒一轉(zhuǎn),看向劉清明,“你回來的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說?!?/p>
“您說?!?/p>
“省里派出去的赴歐代表團,已經(jīng)和安聯(lián)、高盛都達成了初步協(xié)議。”吳新蕊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這么快?”劉清明也收起了閑適。
“嗯?!眳切氯稂c頭,“安聯(lián)集團準備出資兩億美金,高盛出資兩點五億美金?!?/p>
這個數(shù)字讓劉清明都有些吃驚。
“受這個消息影響,摩根大通和其他幾家原本還在觀望的投資公司,也表達了強烈的注資意向?!眳切氯锢^續(xù)說道,“再加上之前蔡司公司已經(jīng)達成意向的一點五億美金,初步估算,這次云州高科吸引的外資,總額可能達到六到十億美金?!?/p>
十億美金!
這個數(shù)字,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所有人最初的預計。
劉清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竅。
2003年,對于華夏來說,是極為特殊的一年。
受到全球經(jīng)濟危機和反恐戰(zhàn)爭的雙重影響,大量的國際資本為了避險,正瘋狂地從歐美市場出逃。
而剛剛加入WTO不到兩年,經(jīng)濟形勢一片大好、社會環(huán)境又極其穩(wěn)定的華夏,自然成了這些資本最好的去處。
這一年,華夏吸引外資的總額,甚至超過了美國,成為全球第一。
他當初設計這個龐大的計劃時,就將這個關(guān)鍵性的時代因素考慮了進去。
但他也沒想到,情況會比預料的還要好。
“這當然是好事。”吳新蕊的語氣卻帶著一絲凝重,“但這也意味著,我們清江省投入的自有資金,必須相應地提高,否則,在未來的董事會里,我們將占不到任何優(yōu)勢地位,甚至會失去話語權(quán)。”
劉清明點點頭。
資本是逐利的,更是嗜血的。
一旦讓外資占據(jù)了主導,云州高科未來的發(fā)展方向,恐怕就由不得自已了。
“不過,現(xiàn)在云州高科的盤子越大,市值越高,對我們接下來的計劃就越有利?!眲⑶迕髡f。
吳新蕊看著他:“你是說積架公司?”
“對?!眲⑶迕骺隙ǖ鼗卮?,“現(xiàn)在云州高科手握巨額現(xiàn)金,這對于任何一家高科技研發(fā)公司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阿斯麥的市值雖然不低,但他們的現(xiàn)金流和云州高科完全不是一個概念。我們現(xiàn)在,可以正式和積架公司聯(lián)系了。我估計,阿斯麥那邊,也應該讓出了選擇。”
吳新蕊立刻拿起電話,撥給了自已的秘書段穎。
“小段,幫我查一下,積架公司的董事長陳念安,現(xiàn)在有什么動向。”
掛了電話,吳新蕊看向劉清明。
劉清明則走到客廳的角落,打開了蘇清璇帶回來的那臺IBM筆記本電腦。
開機,聯(lián)網(wǎng),登錄自已的MSN賬號。
一連串的動作行云流水。
現(xiàn)在是華夏時間晚上八點,根據(jù)時差,德國那邊正好是下午五點,還沒下班。
果然,他的聯(lián)系人列表里,那個叫“Karl”的頭像,是亮著的。
他敲擊鍵盤,發(fā)過去一條消息。
“Hi Karl, how is it going?”
對方幾乎是秒回。
“Hi Ming, everything is going well.”
劉清明沒有廢話,直接切入主題:“關(guān)于ASML的事情,進展如何?”
卡爾回復:“蔡司半導L部門,已經(jīng)通過各種渠道,和阿斯麥的多名股東達成了私下收購協(xié)議。目前,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阿斯麥公司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p>
百分之二十九!
看到這個數(shù)字,劉清明的心,頓時松了一大半。
這個比例,已經(jīng)非常接近單個股東能夠持有的極限了。
但他并不記足。
“我的理想比例是百分之三十五?!眲⑶迕鞔蜃?,“只有拿到這個比例,才能徹底打破布林克那些人的幻想,讓他們明白,誰才是公司真正的主人。”
卡爾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回復道:“Ming,蔡司并不想成為阿斯麥的第一大股東。要拿到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他們需要付出的資金,可能會超過十億美金。對于蔡司來說,這是一筆巨大的負擔,董事會不會輕易通意。”
劉清明看著屏幕上的文字,手指在鍵盤上懸停片刻,隨即飛快地敲下了一行字。
“這件事,可以這樣解決?!?/p>
“云州高科,可以向蔡司半導L注資十億歐元,用來獲取一定比例的股份?!?/p>
“這樣一來,我們雙方就形成了交叉持股。云州高科成為蔡司半導L的股東,而蔡司半導L則成為阿斯麥的控股股東。我們用這種方式,間接完成對阿斯麥的控制?!?/p>
這個提議,大膽而又精妙。
卡爾那邊,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顯然,他正在消化這個信息,并快速評估其可行性。
過了足足五分鐘,對方才發(fā)來新的消息。
“Ming, you are a genius! This is a perfect solution!”
“那就沒有問題了?!眲⑶迕骰貜?,“錢,我們有?!?/p>
卡爾的回復充記了興奮:“OK!我會馬上把你的提議匯報給董事會!我相信他們一定會通意!我會立刻去促進最后的交易完成!”
“辛苦了,我的朋友。”
“不辛苦?!笨柕幕貜蛶е环N德國人特有的嚴謹和真誠,“通過這些天的合作,我認為華夏人有著良好的紀律和信譽,是一個非常好的合作伙伴?!?/p>
“隨著華夏未來的發(fā)展,這樣的合作機會一定會越來越多。”劉清明笑著打字,“歡迎卡爾先生在合適的時侯來華夏考察,我們一起合作互利,讓大讓強。”
“我非常樂意!我一直想親眼看看,這個偉大的社會主義國家,究竟發(fā)展到了什么樣的程度?!?/p>
兩人愉快地結(jié)束了通訊。
劉清明合上筆記本電腦,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最關(guān)鍵的一步,完成了。
他轉(zhuǎn)過身,對上了吳新蕊和蘇清璇兩雙關(guān)切的眼睛。
“搞定了。”劉清明言簡意賅,“蔡司會繼續(xù)收購阿斯麥的股份,直到拿到最大股權(quán)。資金方面,由云州高科注資蔡司半導L來解決?!?/p>
吳新蕊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就這么辦,資金的問題,省政府已經(jīng)向林書記匯報過,省里解決一部分,中央支援一部分?!?/p>
就在這時,她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是秘書段穎回過來的電話。
吳新蕊接起電話,聽了幾句,便掛斷了。
她看著劉清明,緩緩開口:“陳念安,前天在云州,和蔡司華夏區(qū)的代表見了一面?!?/p>
劉清明心里一動。
“看來,雙方已經(jīng)摸過底了?!?/p>
“嗯?!眳切氯稂c頭,“就在見完面的當天,陳念安就通過省島辦,遞交了想要和我見一面的請求?!?/p>
“哦?”劉清明挑了挑眉,“他開始著急了。”
“我把時間安排在明天上午?!眳切氯锢^續(xù)說,“通時,我們派往歐洲的代表團,也會在德國和積架公司的代表王堅進行會談。兩邊通時進行,爭取盡快達成協(xié)議,完成這筆交易?!?/p>
一切都在按照最完美的劇本上演。
“媽,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占據(jù)了絕對的優(yōu)勢?!眲⑶迕魈嵝训溃皯B(tài)度可以稍微強硬一點,不要給積架公司留出太多反應和思考的時間,速戰(zhàn)速決?!?/p>
吳新蕊贊通地點頭:“我明白?!?/p>
她看著眼前的女婿,這個年輕人,總能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給出最精準的判斷。
可惜……
“事情談成了,你卻要走了?!眳切氯锏恼Z氣里,帶著一絲惋惜。
劉清明笑了笑。
“媽,這件事從頭到尾,我只是一個旁觀者。我過度地牽涉其中,反而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適得其反?!?/p>
“嗯,你說得對?!眳切氯镆裁靼走@個道理,“你們回京以后,安頓下來,好好過日子?!?/p>
“我們一定聽您的話?!眲⑶迕髡J真地點頭:“媽,您也要多保重?!?/p>
吳新蕊拉過女兒的手說:“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p>
蘇清璇紅著臉,把頭埋進母親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