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坪市離開后,他們中途就沒有休息過。
半天,外加一整夜的車程,張云溪示意沈東停車。
眼前是一座小山包,山包下有個小村。
張云溪起卦,算出方位,再加上他折疊出來的千紙鶴,到了此地之后,一直在晃動,且朝著這個方向不停地飄舞,因此張云溪更肯定了地點。
不知道為什么,羅彬有種說不出的心神不寧。
且他打了很多次的噴嚏,每一次,都只是一下。
“冷颼颼的?!焙M縮了縮肩膀。
“確實很古怪,不過,古怪才是正常的,她死了師弟,知道厲害,因為陸侑本身就不簡單,還有蕭苛,她會對我們忌憚又忌憚,還有關(guān)鍵一點,她打傷的是云錦山小天師,云錦山是會報復(fù)的。”
“需要選擇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不光是藏身的作用,還要在發(fā)生變數(shù)的情況下能自保才行?!?/p>
張云溪這番話很有道理。
“好吧……是這么回事兒?”胡進咽了口唾沫。
羅彬不知道怎么形容,其實,那股心神不寧在車上就有了,應(yīng)該不是眼前這地方帶來的?他不確定。
“你去一個較遠(yuǎn)的地方,保證自身安全。”
張云溪扭頭看了一眼沈東。
沈東其實都沒下車,立馬調(diào)轉(zhuǎn)車頭,朝著遠(yuǎn)處駛離。
“羅先生,你來么?”
“還是說,這一次我來,你先旁觀?”
張云溪目光落在羅彬身上。
其實大部分時候,張云溪都會讓羅彬來主導(dǎo),這是對羅彬的一種歷練。
很少很少,張云溪會直接插手。
除了在天機山,浮龜山,柜山這樣兇險的地方。
這么長一段時間下來,羅彬其實一點兒都不弱了。
偏偏張云溪這時候說出這種話,可想而知,此地一定不簡單。
“我,來吧?!绷_彬深吸一口氣,慎重說。
歷練,有張云溪一旁看著,都已經(jīng)是一種幫助。
如果還要張云溪解決了麻煩,那這歷練還有什么用?是,肯定有一些作用,下一次類似的情況,他就有經(jīng)驗,但絕對沒有直接親身去做來的記憶深刻。
“這地方比不上遮天地,甚至可能比不上墨狄公的墓穴,可羅先生,你接觸的關(guān)于陰陽界的事情,始終不夠多。”
“我要提醒你,六陰山擅長針對人的魂魄。”
“那他們一定不僅僅是針對活人,只是說,那是一種更簡單奏效的手段?!?/p>
“進去之后,你不光是要小心四周,更要小心身邊人,尤其是胡先生,其次是我,當(dāng)然,我們也會小心你。”
“撞祟?”胡進恰逢其時,小聲問了句。
下一刻,胡進瞳孔緊縮,喃喃道:“不會吧?他們是一座只有陰陽先生的山門啊……”
胡進和張云溪,打啞謎?
不,應(yīng)該不是啞謎。
張云溪沒有賣關(guān)子的習(xí)慣,不直接說明,就是想要自己更深刻地去感受了。
“浮龜山,柜山,天機山,戴志雄的地宮,甚至于三危山,這些地方在我看來,是根除了絕大風(fēng)險的,因為他們都是有主之地,都被控制得很好,有些地方,卻不好控制,有些人,卻壓根不想控制,我最開始就料想過這個可能。”
“因此羅先生,你會感受到此前從沒感受過的陰冷,從沒感受過的詭譎?!?/p>
“倒也好,你必須有所精力,才能算真的陰陽先生,走陽窺陰是必須的過程?!?/p>
“給,紅繩。”
“系上之后我們再進去,這千紙鶴你拿著?!?/p>
“還有,胡先生你要是覺得自己承受不住了,就立馬拿著這枚引路錢出去。”
“車上我留了銅錢陣,能保你安然無恙?!?/p>
張云溪一邊說著,一邊類似于上次在三苗洞中的舉動,用紅繩拴住了三人。
羅彬接過了木棍,千紙鶴不停地飄著,方向是朝著那小村。
這里邊兒還有個小細(xì)節(jié)。
引路錢給了胡進,卻沒給羅彬。
胡進可以臨陣走,自保,羅彬卻不能,這件事情一定要完成,陸酈這個藏身之地一定要被破開!
三人邁步朝著村口走去。
夜色深得不見五指,村口有個石碑,字跡已經(jīng)變得模糊,看不出寫的是什么。
再往前,臉上好似頂在一張薄膜上,然后薄膜破開了。
紅繩,繃得筆直,仿佛隨時都會斷裂!
進村了。
明明還是一樣的,村路兩側(cè)是兩排陳舊的瓦房,土房,這種夾雜在一起的舊屋。
可羅彬偏偏覺得有些不同。
屋子還是屋子,村路還是村路,路邊那些柚子樹掛滿沉甸甸的柚子,一副安安靜靜的模樣。
可這種安靜,只讓羅彬認(rèn)為兇險藏在暗處。
“兇獄嗎?”胡進忽然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
張云溪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站在羅彬身旁。
羅彬心頭一凜。
兇獄?
他先前只是接觸了尸獄。
兇尸成陣,或者兇尸極兇,尸獄就會伴生。
那兇獄,又是一個怎么樣的地方?因為什么而構(gòu)成?
先生在各種兇方布局?形成一處絞殺之地?
手中提著的千紙鶴,朝著一個方向飄去。
羅彬定了定神,邁步往前走。
可走著走著,他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大概得有七八十米吧,千紙鶴忽然掉頭往回飄。
駐足,羅彬才發(fā)現(xiàn),三人居然是要往村口外走去……
明明他們進了村,明明順著千紙鶴去找人。
結(jié)果,居然是出村?
“風(fēng)水?”羅彬喃喃。
“距離太短,障礙物太少,是嗎?”張云溪問。
“那是什么……”胡進臉色再度一變,指著斜前方。
羅彬陡然抬頭,看向胡進所指的位置。
村路上,一頭肥大的豬,顫巍巍地朝著他們走來。
不,這不是豬,只身體是。
它的頭很小,倒三角,圓眼珠,眼尾細(xì)長,圓溜溜的眼睛有著橫瞳,像是人一樣思考。
尤其是它臉上的毛擰著,像是沾多了泥巴。
其嘴角一顫,就像是老太太咧嘴在笑。
“羊?”
“魔?”
羅彬只是簡短說了兩個字,他內(nèi)心多了一絲壓迫感,是來自柜山的陰影。
“柜山的魔,是柜山為了控制住所有人,營造而出的信息?!?/p>
“這更應(yīng)該叫做鬼物?!?/p>
“它,是媼?!?/p>
“六陰山的難纏,恐怕要超乎預(yù)料了……”
張云溪臉色緊繃,眼皮不停地微搐。
“得一起走吧?”胡進吞了口唾沫:“我感覺,沒有道士,不能單獨進這個村呢?”
他話音將落,羅彬便聽見嘻嘻笑聲,隨后從胡進褲襠下邊兒,忽然鉆出一個女孩兒。
那女孩兒滿面發(fā)黑,頭發(fā)蓬亂,手中一把剪刀,直接剪向三人的紅繩!
這同時,那似豬似羊的鬼物,媼,甩開蹄子,猛沖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