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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 少女心事(補全)

鯨魚島。

另一間病房里,一夜的沉寂被悄然掀開一角。

余笙背靠著病床,認真回答著蔡嚴提出的每個問題,她的邏輯很清晰,絲毫看不出才經(jīng)歷過一場生死大劫。

陽光從窗臺落下,慢慢向屋里過渡。

“余小姐,你說的這些我都記錄好了,你看看還有沒有什么需要補充的?”

蔡嚴一直謹記沈歸靈的吩咐,將手里的筆錄仔細閱讀了一遍后又交給余笙確認。

余笙雙手接過,目光細細掃了一遍,搖了搖頭,“沒有?!?/p>

蔡嚴點頭,再次接過筆錄,臨走前忽然想到什么,略有遲疑問道,“對了!冒昧問一句,余小姐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

余笙沉吟片刻,緩緩抬眸,“有件事,不知蔡廳長是否耳聞?大家都說,警署廳介入東灣貴族和鯨港美院的事是我在背后挑唆,您大刀闊斧修改了島上的生存法則,許多人因此不滿轉(zhuǎn)而記恨上了我,所以,我猜……或許我落水就與此事有關(guān)。”

昨夜與余斯文通過電話后,余笙就隱隱察覺到了不對,當即問了幾個平時關(guān)系不錯的小姐妹。

他們是一個圈子的,傳的什么流言蜚語基本都知道。

小姐妹告訴她,現(xiàn)在大多上層圈的人都對她很是不滿,認為她聯(lián)合警署廳改動規(guī)則是背叛了自已的階層。

余笙左思右想,覺得問題可能就出現(xiàn)在這。

蔡嚴并未驚訝,這些貴族少爺小姐他接觸的太多,深知余笙的懷疑是極有可能的。

他臉色嚴肅了幾分,“余小姐這么說,是不是已經(jīng)有懷疑對象了?”

沒由來的,余笙忽然又想起昨夜余斯文的暗示。

父親想讓她指認蘇韻。

余笙搖頭,“沒有。”

蔡嚴簡單記錄了幾筆,點了點頭,“余小姐放心,我們警署廳一定會查明真相的,你好好休息?!?/p>

“蔡廳長……”余笙見他要走,立馬出聲喊住蔡嚴。

蔡嚴愣了愣,側(cè)身看向病床上的女生,“還有事?”

余笙,“您知不知道,此前警署廳已經(jīng)過來做過筆錄了。”

蔡嚴當然知道,那還不是因為沈歸靈說要看筆錄,他怕屬下做事有遺漏,所以才又親自過來詢問。

到這種事怎么能明說?蔡嚴輕咳了一聲,“我們也是考慮到那個時候余小姐剛醒,可能會有思慮不齊的問題,特意多準備了一道工序?!?/p>

余笙嘴角微笑,“還是您考慮周全。筆錄做得這么細致,是上面有人來了嗎?”

“……”蔡嚴不由多看了余笙一眼,從剛才打交道到現(xiàn)在,這是他最能感受到余笙政治權(quán)術(shù)的一次。

一黃毛丫頭竟然僅憑一次筆錄就推斷出了上面派了人,足見心思細膩。

蔡嚴不知,這點程度的觀測對于余笙來說根本不值一提,這么多年耳濡目染,她早就總結(jié)出來了經(jīng)驗:

能讓一個原本不負責基層工作的領(lǐng)導突然下基層,要么就是底下有人采訪,要么就是上面有人下來。

昨夜受她牽連的還有姜花衫,她的身份可不一般,所以她猜是沈家派人來了。

余笙,“看您的反應,我猜中了?若真有人故意推我下水,這個幕后推手一定有些棘手,不知上面派了什么人來?

南灣巡航艦登島也不是什么機密的事,蔡嚴想了想沒有隱瞞,“是南灣艦隊,此次負責對接島上安全的是沈歸靈,沈少校?!?/p>

窗簾的縫隙,被晨風吹得微微翕動。

余笙的眼底好似被掀起了驚天暗涌。

少校?

短短一年時間,他竟然已經(jīng)是南灣海艦隊的少校了。

余笙全然忘記了蔡嚴的存在,垂著頭怔怔看著眼前的白色床單。

倏爾,眼前的白色與昨夜的海浪在腦海中慢慢重疊。余笙忽然感覺全身冰冷,仿佛再次置身于驚濤駭浪之中。

其實,她記得自已在昏迷前喊著沈歸靈名字這件事,她也知道,姜花衫一定是聽見了才把她丟出去的。

那個時候,她除了害怕更多的是覺得羞恥。

她一直以為自已灑脫果敢,拿得起放得下,但萬萬沒想到,生死關(guān)頭她卻活成了自已最討厭的樣子。

當初余家初入鯨港,無權(quán)無勢無根基,她一眼就看中了同樣境地的沈歸靈。

但后來,沈歸靈當著全貴族的面拒絕她,她便也覺得沒有再堅持的必要了。

所以,父親為她挑選新的‘合作盟友’時,她也并未拒絕,甚至還主動迎合。

尤其這一年,她不要命地努力向自已的目標奮進,偶爾想起沈歸靈也只是會心里暗暗較勁,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后悔當初的選擇。

正是這種種反應讓她騙過了自已,自以為是地覺得自已是個有主見、有思想的新時代女性。

但人在臨死前的反應才是最真實的自已,她再也騙不了自已了。

真正的余笙懦弱且膽小,是個口頭標榜女權(quán)實際卻只會仰望男人的騙子。

多么可笑,她乞求了神明,乞求了放棄自已的人,卻從未向內(nèi)求過自已。

兩間病房相隔并不遠,偶爾,余笙也能聽見隔壁串聯(lián)在一起的歡笑聲。

她眨了眨眼,神情麻木緩緩捂住耳朵。

此時,腦海里的浪花垂直落下,她耳邊一直回蕩著姜花衫那句。

“你怎么不求求自已,沙壁!”

*

那邊,蔡嚴一門心思只想著如何跟沈家人交差,見余笙忽然臉色不好,只當她是沒有休息好,隨意叮囑了幾句便出了病房。

他原想去看看姜花衫,但還沒走進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黄瑲g聲笑語,蔡嚴慣會察言觀色,知道這個時候不便打擾,索性直接回了島內(nèi)的警署事務所。

余笙的證詞比上一份指向性更明確,這下他們有的忙了。

蔡嚴剛坐下,屁股還沒焐熱,一名年輕警員神色匆匆沖進了辦公室。

“長官,剛剛金灘那邊打電話過來,說是一群學生出海玩帆船,有人翻船掉進海里后人離奇失蹤了!”

蔡嚴眉心跳了跳,拍案而起,“什么叫離奇失蹤了,把話說清楚!”

小警員嚇了一跳,噤若寒蟬,“我也不知道,電話里就是這么說的?!?/p>

*

銀星銀行董事長長孫離奇消失的消息不脛而走,前有余笙落水,后有韓洋生死不明,島上眾人膽戰(zhàn)心驚,眾說紛紜。

漸漸地,不知從哪傳出的謠言,說是鯨魚島海底有海怪,專門拖人下水。

珊瑚島沙灘的中心餐廳,聚集了一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紈绔們,這些人不僅沒有因為韓洋失蹤而焦慮,還大張旗鼓煽動海怪傳言,嬉笑散漫異常地扎眼。

“叮鈴——”

余笙推門進入餐廳時,原本還在嘻嘻哈哈的人群忽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相互交換眼神后又繼續(xù)嘻嘻哈哈。

“阿鶴哥,你真看見海怪了?長什么樣子,你給我們說說唄?!?/p>

關(guān)鶴戴著一副黑框墨鏡,雙手枕著脖子,翹著二郎腿,老神在在的大爺模樣。

“兩個窟窿眼,尖嘴獠牙,屁股后面還長了根須,對了!”

他忽然坐起來,笑得不懷好意,拿手往胸前比劃了一下,“前面還掉了兩個地雷,那玩意還想勾引我下海,但太丑了,我沒興趣?!?/p>

說起有關(guān)指向性的特征,圍觀的人群立馬跟著起哄。

“哈哈哈,韓洋那小子該不會是去海里跟母夜叉幽會去了吧?”

余笙只當沒聽見這些人放屁,徑直走向與自已交好的姐妹圈。

剛落座,她便主動和大家打招呼,但說了兩句話都沒人搭理她,以往與她關(guān)系親密的小姐妹臉色也有些不對勁。

她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哪怕對方不動聲色,她也能察覺對方喜不喜歡自已,何況是這么明顯的排斥?

余笙似乎明白了什么,抿著嘴角笑了笑,優(yōu)雅起身,主動換了一個冷清的座位。

女生圈里有兩個女生不忍,正要起身又怕同伴拉了回去。

那邊,人群依然喧囂。

起哄的人還在帶節(jié)奏。

“不對啊,這年年都有聯(lián)盟,怎么偏偏今年遇上海怪,你們說是不是老天爺在警示什么?”

“年年都有規(guī)矩,山雞哪能與鳳凰齊頭?德不配位就有天災預警咯~”

余笙默不作聲,表情淡定拿出手機掃碼點單。

但圍繞在耳邊的噪音一刻都不曾停歇過。

“阿鶴哥,你不是見過海怪嗎?她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關(guān)鶴,“說的鳥語我哪能聽懂?不過,她給了我一個魔法盒子,說是當眾打開會有驚喜?!?/p>

余笙指尖一頓,不受控制轉(zhuǎn)頭看去,瞬間,好不容易壓制情緒又掀起了如同昨日傍晚的驚天駭浪。

關(guān)鶴手里拿著一個墨綠色的皮夾盒子,看著十分眼熟。

余笙眼鋒如刃般看向?qū)γ娴呐?,其中一名女生一直低著頭,不敢與她對視。

她頓時感覺遍體生寒,不是湊巧,那是她的日記本,里面每一頁都夾了一張彩色書簽,那些書簽寫滿了她的少女心事。

昨晚她在醫(yī)療室接受治療,所以,她們翻了她的房間,動了她的抽屜。

這一刻,她感覺自已像人扒了衣服在接受一場凌辱。

“嘰——”

鐵藝劃動砂巖發(fā)出刺耳低沉的尖銳音。

余笙拍著桌面起身,挺直腰桿轉(zhuǎn)身向關(guān)鶴走去。

對于她的反應,眾人始料未及。

余家雖說這幾年發(fā)展不錯,但根基不足,余笙這個人說好聽點就是有大局,說難聽是善鉆營,她向來不跟他們這些老牌貴族硬剛,這個態(tài)度倒是稀奇。

關(guān)鶴伸出中指將墨鏡頂上額頭,拿著筆記,像逗狗一樣對著余笙晃了晃。

“你的?”

余笙,“是。你們未經(jīng)我的允許,動我的私人物品屬于盜竊行為,如果你們已經(jīng)看過里面的內(nèi)容,那你們已經(jīng)涉嫌侵犯我的隱私,我可以起訴……”

“砰——”

關(guān)鶴抬腿,一腳踹翻眼前的茶幾。

他最看不慣的就是余笙這種自以為是的腔調(diào),一個外來的野雞家族敢這么跟他們說話?

余笙被動靜嚇了一跳,回過神時,眼前烏泱泱一群人像看猴一樣戲耍她。

“哦哦哦,不愧是總統(tǒng)小姐,好大的官威啊,動不動就要起訴,嚇死人了~~”

“余小姐想打官司?急什么?A國歷年來下臺的總統(tǒng)轉(zhuǎn)監(jiān)獄的還少嗎?你不妨再等一年,一年后看看你爸爸會判幾年,哈哈哈哈哈……”

余笙臉色冷沉,依舊保持冷靜,“現(xiàn)在追究的是你們盜用我私人物品的事,把東西還我?!?/p>

“哈?”關(guān)鶴沒想到她這么剛,努了努嘴,“你說這是你的?可是這明明是海怪給我的。你有什么證據(jù)說是你的?要不你說說上面寫了什么?”

一說到上面的內(nèi)容,所有人又哄笑一團,眼神曖昧嘲諷,顯然是已經(jīng)看過里面的內(nèi)容了。

余笙緊緊握拳,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已保持冷靜,“關(guān)鶴,把東西還給我?!?/p>

“還給你?”關(guān)鶴冷笑,隨意抽了一張書簽,陰陽怪氣念道:

“某年某日,晴。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人,明明光芒萬丈卻只能掩在砂礫灰瓦之下,但我又覺得慶幸,因為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在他不夠矚目時就認定他會成為星星的人,沈……”

“嗡——”

余笙臉色霎時慘白。

這一瞬間,她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周圍的一切全部失聲,海浪翻滾的潮汐聲淹沒了一切。

恥辱、羞愧、絕望,這些她壓制很久的情緒突然反噬,如潮水過境般湮滅了她。

“嘩啦——”

關(guān)鶴嘴巴正要念出第二個字,冷不丁被人迎面潑了一杯冷水。

蘇韻沖進人群,拉著余笙的手義無反顧擋在她面前。

“你們真是可恥!”

關(guān)鶴愣了愣,反應過來后瞬間暴跳如雷,“草!蘇韻,你敢潑我?”

蘇韻拿起手里的水杯對著關(guān)鶴的臉直接砸了過去,“潑了就潑了?怎么!還要選日子?”

……

某天刷DY刷到一個蠻符合心中沈園意境的效果圖(不過,我心中的沈園主廳只有兩層 ),給大家參考一下,如有侵權(quán)請聯(lián)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