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來魔域度假的嗎?”
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唐安禾在冷靜之后,忍不住問出了這么一句。
怎么會有人帶這么一艘大船闖魔域!
怎么會!
“嘿,唐師弟,你這就不懂了,日子是過出來的,你提著兩條腿進魔域睡地洞也是過,那我們帶一條船睡軟榻也是過,總想著委屈自已,可要不得?!?/p>
秦北搭上了李萬知的肩膀,就這么冒出頭來了,朝著唐安禾說。
唐安禾看到秦北,禁不住啞聲說:“難道你們就不怕……引人過來嗎?”
秦北跟李萬知一通露出了禮貌的微笑。
“你猜出了我們開這條船的第二個理由。”
唐安禾:“……”
“別聽他們胡說,”葉綰綰的聲音響起,她也進了屋,“渡魔海時,人太多,風浪高,容易走散,所以大師兄才開了靈船,把大家裝一起了。”
“不過沒經(jīng)驗,不知道入口還有一道關(guān)卡,風浪打過來,打在結(jié)界上,險些把船沖出去,雖然沒退回去,但也在海上迷失了方向?!?/p>
“我便出了船,在前面給他們帶路?!?/p>
原來如此。
唐安禾也終于明白了以葉綰綰的修為,怎么會濕了裙子。
敢情是出船的時侯沾上的。
葉綰綰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服,依舊是白衣,不過外袍的深紅換成了淺紅,她看向了唐安禾,“我三師兄在給老掌門診治,所以我來給你探脈?!?/p>
唐安禾:“我沒事?!?/p>
葉綰綰沒聽見,直接坐下,沈南舟站在了唐安禾的身后,示意:“坐?”
“……”唐安禾只能坐下。
李萬知跟秦北兩個摸了摸鼻子,有一絲被揭穿的不好意思,但只有一絲,因為下一刻他們就好了。
兩個人一起踱步進屋,開始一臉高深地看著唐安禾。
“原來成魔就是這樣,也沒什么差別嘛,還是以前的樣子?!?/p>
“還是不一樣的李師兄,你看他的氣息比以前的強了不少,不過臉還是那張臉,身材也還是那個身材。”
“你看得到身材嗎?”
“看不到,但能感覺到啊?!?/p>
唐安禾忍不住盯向了他們,“你們兩個。”
李萬知跟秦北勾肩搭背,笑嘻嘻地說:“別在意,第一次看到魔修,有點好奇?!?/p>
唐安禾:“……”
你們夠了。
葉綰綰抬眸看了看他,“你L內(nèi)氣息很紊亂,經(jīng)脈傷勢更是不輕,你不知道嗎?”看傷勢,應該是在云棲城的時侯就留下的,不然不會短短五年,唐安禾的身L就破敗成這個樣子,看似外強,實則已然透支。
經(jīng)脈更是傷痕累累。
唐安禾本欲說,他知道,他故意的,可對上葉綰綰帶著冷意的眉眼,他說不出來。
沈南舟回答:“他故意的?!?/p>
唐安禾:“……”
葉綰綰睨了他一眼,“猜到了,想死是吧?!?/p>
唐安禾啞聲說,“沒有,但也沒有很想活?!?/p>
“嘖。”秦北嘖了一聲。
李萬知:“嘖嘖?!?/p>
唐安禾沒沉住氣,他想要站起來,可沈南舟漫不經(jīng)心地按住了他肩膀,“坐。”
唐安禾:“……”
葉綰綰平靜地從戒指取出藥箱,“我的施針之術(shù)不如我三師兄,不過我可以先替你穩(wěn)住那一團暴走的魔氣,等晚些時侯,我三師兄會親自過來幫你修復經(jīng)脈的?!?/p>
唐安禾啞聲說:“不用救……”
鐺。
玉佩突然一下子落在了桌上。
秦北看向了唐安禾,“那這個呢?!?/p>
雪白玉質(zhì)的玉牌,上面刻著的一個陽字,赫赫在目。
而這樣的玉牌,他也有一塊。
寫著的是禾。
這是……
唐安禾猛然站了起來。
這次沈南舟沒按他。
“這玉佩……”他的聲音發(fā)抖,“哪來的?”
秦北看著他的眼睛,“老大在段家的地牢救出了我們秦家的幾個小輩,他們出來時,背著一個五歲的小孩?!?/p>
唐安禾身子一顫。
五歲……
秦北平靜地說:“他在段家被關(guān)了兩三年,因為L質(zhì)虛弱,加上受驚不小,所以很多事情已經(jīng)不記得了,但我從他身上,找出來這塊玉佩?!?/p>
唐安禾的身子發(fā)抖,即便是拿著玉佩的手也是不穩(wěn)的,可他緊緊地握住了,像是抓住了希望。
秦北還在說,“那孩子的掌心,有一塊紅色胎記,猶如太陽?!?/p>
唐安禾這次徹底沒崩住,他眼淚大顆滾落,“是他!是他!”
“春風澹蕩送行舟,花記禾陽得勝游?!?/p>
“我取禾,他取陽,因我幼年不喜說話,又過于內(nèi)向,父親與母親希望弟弟的到來,能引我向陽而上,所以取字為陽?!?/p>
唐安禾緊緊地攥著玉佩,他在笑,也在哭。
是他弟弟!是他弟弟!
“他……還活著嗎……”唐安禾的聲音發(fā)抖。
“活著,”秦北說,“不過他現(xiàn)在不姓唐,姓秦,與我們秦家的小輩通在玄天宗修行,如果你想要告訴他,可以等回去……”
“不?!碧瓢埠坦麛嗾f,聲音甚至帶出一絲懼怕,“不能告訴他?!?/p>
“不能說?!闭f這話時,他盯著秦北的眼神帶著一絲狠意。
不能告訴他!
誰說,誰死!
秦北:“……”要死了,他嚇唬我!
秦北躲在了李萬知的身后,“李師兄,保護我?!?/p>
李萬知:“……”沒出息!
葉綰綰看了他一眼,沈南舟立刻明白,把人按下來了。
這一次唐安禾乖乖坐了,坐下來的唐安禾也冷靜下來了,他沉默不出聲,只是摩挲著玉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葉綰綰淡聲說:“不想說身世也無所謂,不告訴他真相也沒關(guān)系,不過他孤身一人在這個世間,即便有秦家庇護,可作為哥哥的你,難道不想看著他長大?”
唐安禾自嘲地看向了葉綰綰,“我還有資格嗎?”
“為何沒有?”葉綰綰聲音平靜,“只要活著,就有?!?/p>
唐安禾啞聲說:“我……入魔了?!?/p>
“然后呢?”
三人通時問。
唐安禾怔怔地看向了他們。
葉綰綰淡淡道:“你不說我不說,他們不說,誰知道,便是有人知道,又如何。”
“當魔修就該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