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玲笑得瘋狂又瘆人,像是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得以宣泄般暢快。
“哈哈,葉和平那個綠毛烏龜,也被蔣素心騙了呀,曾經(jīng)他有多愛她,后來就有多恨她!
我一碗又一碗的藥送過去,他視而不見,他什么都知道,可他什么都沒說!
你以為溫柔善良的母親,其實(shí)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你以為對你疼愛有加的爸爸,其實(shí)一直恨你這個小雜種!”
朱月玲用最惡毒難聽的話去刺激葉西西,字字句句都想擊潰她的心理防線。
她不好過,憑什么葉西西能好過?
可葉西西始終靜靜地站著,掌心攥得發(fā)白,指節(jié)泛青,卻始終冷然如冰,一雙黑眸冷漠地盯著她。
朱月玲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應(yīng),氣得暴起。
“葉西西,你聽到?jīng)],你就是一個沒人要的野種!你是野種,你生的孩子也是野種,你們蔣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你不想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是誰嗎?我后來猜到了,可我偏不告訴你!”
她瘋子般哈哈大笑。
朱月玲想著:葉西西肯定會哀求她告訴她的身世,可她偏偏就要折磨她,只要葉西西問她,她就會狠狠拒絕并嘲笑她,讓她死了這條心。
她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她!
可葉西西又一次讓她失望了,她只是冷冷地看著她發(fā)瘋。
等朱月玲罵到聲嘶力竭,她才上前一步,唇角微勾,“朱月玲,我早就過了找爸爸媽媽的年紀(jì)了,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你說的事情我根本就不在意?!?/p>
朱月玲錯愕,“不,不可能!誰不想知道自己父親是誰?你在騙我!”
葉西西攤手,無所謂地道:“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p>
她還真不在意生父是誰,她只要知道蔣素心是真心實(shí)意愛她,就夠了。
一個人的來時之路,不能代表她將要走之路。
她現(xiàn)在過得幸福,有丈夫孩子,還有真心實(shí)意關(guān)心愛護(hù)她的親人朋友,這就夠了。
“朱月玲,當(dāng)年你使喚朱玉瑤給我媽投毒,被我撞破陰謀后又害我受傷,這些事我全都想起來了?!?/p>
葉西西湊近欄桿,低聲說:“你猜猜,朱明軒進(jìn)去了,現(xiàn)在你又進(jìn)去了,只留下朱玉瑤一個人在外面,你說對于殺害我母親的人,我會如何對付她?”
“葉西西,你!”朱月玲瞪大眼睛:“不,不可能!醫(yī)生明明說你撞壞了腦子,之前的事都記不起來!”
葉西西睨著她,“你猜如果我指認(rèn)你們母女害死我媽媽,會怎樣?”
朱月玲神情有片刻的慌張,但很快便恢復(fù)原狀,她冷笑,“你說人家就信嗎?我不過是關(guān)心好姐妹的身體,幫忙熬了藥。
再說了,那些藥可都是是葉和平買的,就算公安去查,也查不到我身上,你一個小孩子的話能算作什么證據(jù)?”
“我當(dāng)然知道,”葉西西語氣清淡卻裹著寒意,“但我又不是公安,沒必要找什么證據(jù)。”
她頓了頓,看著朱月玲驟然緊張的臉,緩緩開口道:“你猜,朱玉瑤那個沒腦子的蠢貨,跟我斗的話能撐過幾個回合?”
“葉西西,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你害得接下來的日子只能去勞改場受苦,你還想怎樣?”
“你以為這就夠了?”葉西西聲音壓得更低,“朱月玲,你就在勞改場里好好待著,看著我怎么玩死你女兒,也嘗嘗那種為了自己的孩子提心吊膽、肝腸寸斷的滋味吧。畢竟,你和你女兒欠我母親的命,還沒還呢!”
“不——”
朱月玲厲聲叫嚷,“葉西西,你不能動我的玉瑤!”
那是她和她愛的男人的愛情結(jié)晶!
她嘶吼著就要撲過來,卻被鐵欄桿隔絕,只能無力地抓著欄桿,用頭撞得砰砰響。
葉西西理了理軍裝下擺,無視身后凄厲的咒罵和哭喊,徑直走出探視室,走廊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身上,軍靴踏在地面,每一步都沉穩(wěn)而決絕。
*
積壓多年的郁氣消散了大半,葉西西回家時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心情一好,胃口就好,葉西西挽起袖子扎進(jìn)廚房,很快熱油爆香姜蔥的氣息就彌漫了整個廚房。
晚飯做了整整四菜一湯,糖醋排骨、紅燒魚、魚香肉絲、清炒時蔬和鮮到掉牙的菌菇湯。
安安寧寧扒在餐椅邊緣,小奶音很是捧場,“媽媽做的香香!”“媽媽辛苦了!”
宋硯洲從外面回來,一進(jìn)門就聞到濃濃的飯菜香,他鼻子嗅了嗅,上前一把就從后面環(huán)住葉西西的軟腰,下巴抵在她脖頸上蹭,吸了一口又一口。
“真香!媳婦兒做的飯菜香,身上也香!”
就那樣抱著不肯撒手,“媳婦兒,今天心情不錯啊?”
安安對于在家里老爹時不時就抱著媽媽香香親親早已見怪不怪,反倒是寧寧,捂著嘴指著宋硯洲笑,“爸爸,羞羞?!?/p>
葉西西被寧寧的反應(yīng)逗笑了。
宋硯洲被寶貝女兒嘲笑,一點(diǎn)都沒不好意思,反而當(dāng)著兩個小奶娃的面在葉西西臉上親了一口,炫耀般地朝寧寧揚(yáng)下巴。
“我親我媳婦兒,怎么就羞羞了?”
葉西西無奈地?fù)u頭笑,手指戳著男人英俊的臉龐,將人推開,嗔怪道:“宋團(tuán)長,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要是被你底下的兵看到了,我看以后誰還肯聽你管教。”
宋硯洲爽朗笑出聲,胸腔震動,在她耳邊低低吹著氣使壞,“我這樣只在家里給媳婦兒看。”
一頓飯吃得笑聲不斷,宋硯洲不停地給葉西西夾菜,又耐心地幫寶貝女兒將魚肉上的刺挑掉喂給她。
等寧寧滿足地吃完,他才夾了一塊魚腩上的肉,上面只有一根大的魚刺,放到安安碗里。
“安安是小小男子漢,想吃魚就自己把魚骨頭挑出來,做得到嗎?”
又一次踐行了兒子窮養(yǎng)女兒嬌養(yǎng)的原則,葉西西早就看麻了,偷偷翻了翻白眼,但也沒阻止。
小小男子漢宋安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本正經(jīng)拿起小筷子,用笨拙的姿勢夾起那塊魚肉,開始了和魚骨頭的搏斗,“做得到,爸爸?!?/p>
吃完晚飯,宋硯洲順手將碗筷洗了。
一家四口去家屬院附近的白楊樹林小路上散步,安安拉著寧寧的小手走在前頭,兩娃著螢火蟲跑。
路上行人不多,宋硯洲牽著葉西西的手跟在后面,兩人手指始終緊緊握著。
晚風(fēng)拂過,好不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