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蕭振東才打開了大門,探出了頭。
潘杰抱著肩膀,靠在院墻旁邊,樂呵呵的,看瞧著曲國澤。
“大哥,曲隊長專門跑過來找你,說是有事。”
蕭振東納了悶了,他跟曲國澤八竿子打不著,東港村一隊的生產(chǎn)隊長,跑到他們二隊來干什么?
曲國澤正色,清了清嗓子。
“蕭振東,我是代表東港村村部,過來通知你。”
“你那漁船,是咱們東港村的財產(chǎn),不是你個人的財產(chǎn),只能用于村里的生產(chǎn)工作?!?/p>
“昨天晚上,據(jù)說你開著船,私自出了海,這事情,影響很惡劣!”
“但鑒于你是咱們村的標(biāo)兵,村部開會研究后,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
“但你要是屢教不改,還敢開著村里的船,帶著某些人出海,那就對不起了,村里就得把你這艘漁船收回來?!?/p>
“到時候,你家老小能不能吃的上飯,可就不好說了?!?/p>
曲國澤一面說話,一面眼睛往潘杰身上瞟。
他琢磨一天功夫,也沒想明白,這個潘杰到底一晚上,從哪賺到了一千八百塊錢。
直到下午,東港村二隊的生產(chǎn)隊長,到村部來,聊天時候才提起。
說蕭振東昨晚開船出海了,但連根海帶都沒撈回來,而且有好事的村民看見,說蕭振東不是自己出海的,是帶著潘杰一起出海的。
這里面說法可就多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兩人出了海,撈上了不少魚,沒有把魚賣給供銷社,而是私下里賣給黑市,東拼西湊,湊夠了錢。
他向黃昌明匯報了這事,黃昌明讓他過來警告蕭振東,不準(zhǔn)再開著船帶潘杰出海。
否則直接把船調(diào)給別人!
反正這東港村,最不缺的,就是打漁的。
船在蕭振東手里,魚撈的多,可他把魚賣到黑市去,村里和供銷社還賺個屁了!
絕不能助長這種不正之風(fēng)!
在剛剛來的路上,曲國澤路過供銷社,更是聽說,潘杰不怕死的從何辭那,接下了撈鯪魚回來的訂單。
一路上曲國澤都快笑死了。
這個傻叉東西,供銷社那面,正愁沒人背鍋了,潘杰大包大攬把事情拉過來了,現(xiàn)在又沒船出海。
到時候替何辭扛了這個大黑鍋,真是物盡其用。
“蕭振東,我說話呢,你聽見了沒有?”
曲國澤厲聲看向蕭振東。
蕭振東眉頭緊鎖,深吸了一口氣:“聽見了,曲隊長,那艘船放在漁港上,我在家睡覺就是了?!?/p>
曲國澤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蕭啊,你為村里做的貢獻,黃村長都看在眼里,你是先進個人,優(yōu)秀標(biāo)兵!”
“可不能跟某些人胡攪在一起……”
“他一家三口,飯都吃不上了,你難道也想讓老婆孩子吃不上飯嗎?”
蕭振東攥緊了拳頭。
威脅,這踏馬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不等他回答,潘杰冷笑一聲,走到曲國澤面前。
“曲隊長,你這夾槍帶棒的,是說誰呢?”
“誰一家三口吃不上飯了?”
“我們家晚上吃的面條,我還加了雞蛋,家里還掛著,從供銷社割的三斤豬肉!”
“可惜了,沒有你這條老狗的命,給我下酒啊!”
“不然我非得多喝二兩白酒!”
潘杰猛地往前竄了一步。
嚇得曲國澤再次后退。
潘杰嘿嘿一笑,把手從褲兜里掏出來,撓了撓臉:“你這么緊張干什么?”
“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啊。”
曲國澤三番五次被潘杰戲耍,徹底怒了,他咬緊牙關(guān),顧不得臉上的疼痛。
“潘杰,你踏馬還有閑心在這玩這些小把戲,我要你是,我立馬就逃命去了!”
“你以為供銷社那何辭,能給你什么好工作?”
“我呸,他那五噸的鯪魚,撈了一個月了,離截止日期,還有兩天,還剩下一噸鯪魚沒撈上來呢!”
“他把這活給你了,到時候你沒撈上來,上面追責(zé)下來,你就替他扛了這個雷!”
“你還有臉笑呢,你還能笑得出來?”
潘杰嗤笑一聲:“你說的這些都對,但是都是建立在我撈不到鯪魚的基礎(chǔ)上?!?/p>
“可我要是能撈上來呢?”
曲國澤平靜了一秒,緊接著,張開嘴,哈哈大笑,他笑的前仰后合,甚至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能……”
“你能撈上來?”
“你撈個屁?。 ?/p>
“東港村那么多打漁的好手,都湊不齊這五噸鯪魚,你說你能撈上來?”
“潘杰,你踏馬連船都沒有,你拿什么撈???”
“你跳海里撈???”
曲國澤差點笑背過氣去,他指著潘杰:“你就等著吧,等著幫何辭背黑鍋!”
“還踏馬撈一噸的鯪魚!”
“哎呦,不行,快要笑死我了……”
“你要是能撈上來,我跪地下管你叫爺爺,你就是我爺爺,真踏馬不知天高地厚!”
曲國澤笑了半天,他看了一眼蕭振東。
“小蕭啊,該說的話我都跟你說了,你是個聰明人,肯定不會相信,有人能兩天撈到一噸的鯪魚?!?/p>
“畢竟你折騰一個禮拜,也就撈上來三五百斤,你要是能干,早就大包大攬的接過來了!”
“某些人啊,就是腦子進水了,才敢接下這么個差事!”
曲國澤差點憋不住笑,他又奚落了幾句,才邁開步子,大搖大擺的走了。
在他看來,潘杰也就兩天好日子可過了,等他替何辭背了這個鍋,何辭能不能逃過一劫,他不知道,但潘杰可就慘了。
批評教育公開檢討,這都是不痛不癢了。
要是工分被扣光,再停發(fā)福利,最后要求他補償供銷社的損失,那這么大個窟窿,可就不是一千八百塊錢能解決的了。
搞不好潘杰都得坐牢……
白天讓潘杰抽了一頓,他自然樂得見潘杰蹲大牢,這種人,就是踏馬活該!
等潘杰進去了,蕭婉君一個人在家,還不是隨便他擺弄。
看著曲國澤走遠(yuǎn)。
蕭振東才眉頭緊蹙,看向潘杰:“你要去撈鯪魚?”
潘杰點了下頭。
“對,何辭把活安排給我了,說還差一噸鯪魚,只要我能撈上來,一斤三毛錢!”
蕭振東面色一變,他回想起剛剛曲國澤的話,猛地一跺腳。
“糊涂啊,潘杰!”
“你真是糊涂了?。 ?/p>
“你怎么能答應(yīng)姓何的,去撈鯪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