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行,錢莊,胭脂鋪……裴驚絮名下的商鋪數(shù)不勝數(shù)。
也不怪容氏覬覦她的嫁妝,她的嫁妝凡是旁人看一眼那禮單,便沒有不艷羨的。
當(dāng)初裴家還在時,家底殷實,是真正富可敵國的存在。
只是后來因為受到朝中謀逆一事牽連,裴氏被抄了家,家中老小下人無一幸免。
那時候她已嫁給了容玄舟,不算做裴家人,因此逃過一劫。
裴驚絮從前也一直覺得容家有恩于她,對容氏極盡討好,即便知道容氏打她嫁妝的主意,也沒有一句怨言。
裴驚絮覺得自已以前被筆者寫得挺蠢的。
——她本就是個惡毒女配,莫說容氏覬覦她的家產(chǎn),想將她掃地出門,即便是裴驚絮當(dāng)真不念容氏恩情,不愿將嫁妝給了容氏,又如何呢?
都惡毒女配了,她還不能壞到底了?
就像現(xiàn)在——
她就是要利用容諫雪的心軟,來達(dá)到自已的目的,活到最后,碾碎白疏桐的女主光環(huán)!
一路行至成衣鋪。
裴驚絮撩開門簾,走了進(jìn)去。
成衣鋪名曰“花想容”。
店鋪掌柜正在柜臺上拿著算盤算賬,裴驚絮走上前去,站在了他跟前。
“姑娘看看喜歡什么樣式兒的衣裳?”
掌柜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到裴驚絮的一瞬間,他的眼睛微微瞪大。
即刻反應(yīng)過來,掌柜的臉上堆了笑:“喲!二娘子,您來了!”
裴驚絮微微點頭,面上也帶了幾分客套的笑。
“二娘子自成婚后便沒來過咱們鋪子了,今日前來是有什么要事嗎?”
裴驚絮微微挑眉,裝作一臉懵懂道:“最近我在容府學(xué)習(xí)看賬,所以想來這里,看看咱們花想容的賬本。”
掌柜聞言,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這才又笑道:“二娘子,若是鄙人沒記錯的話,前幾日我們已經(jīng)將賬本拓本送去容府了,二娘子沒瞧見嗎?”
“瞧見了,”裴驚絮點頭笑笑,“但還是想看看原賬本,查查有什么疏漏之處?!?/p>
掌柜的笑笑:“這個二娘子盡可放心,拓本都是鄙人親手謄抄了一份一模一樣的送去容府的,不會有錯處的。”
裴驚絮微微挑眉,她打量了面前的掌柜一眼,似笑非笑:“我名下的商鋪掌柜我也大概眼熟,這位掌柜您……是什么時候來成衣鋪做事的?”
掌柜笑笑:“二娘子好記性,鄙人姓趙,是一年前新王嬤嬤新?lián)Q上來的,二娘子不認(rèn)識也在情理之中?!?/p>
王嬤嬤?就是那個被容諫雪趕出容府的王嬤嬤?
裴驚絮嫁入容府后,她的嫁妝雖還在她名下,但容氏卻借著替她看管的名義,將名下商鋪都交給了王嬤嬤打理。
看來這個趙掌柜,就是王嬤嬤換上來的“自已人”了。
裴驚絮點點頭:“趙掌柜,我能先看看這兒的成衣嗎?”
趙掌柜眼中滿是精明:“自然可以,二娘子您隨便看?!?/p>
裴驚絮轉(zhuǎn)身,朝著鋪子里頭走去。
那掌柜自裴驚絮轉(zhuǎn)身過后,臉色一變,眼神示意一旁的伙計,讓他在一旁盯著。
伙計會意,跟上前去。
這家“花想容”算是裴驚絮第一個完全由自已經(jīng)營設(shè)計管理的商鋪。
當(dāng)初她十四歲及笄禮,父親問她想要什么,裴驚絮說,她想要自已建立一家鋪子,看看靠自已的能力,能賺多少錢。
所以父親給了她一筆錢,任由她建造了這家成衣鋪。
她也不負(fù)所望,一年之內(nèi),裴家靠這家鋪子賺到的,竟比長安城中心地段的酒樓賺的還要多!
這家成衣鋪,從名字到牌匾,從用料到款式,都是用裴驚絮無數(shù)個不眠不休的夜晚換來的。
而如今……
裴驚絮看著店鋪中寥寥無幾的客人,店鋪四處遮了不透光的竹簾,原本寬敞的店鋪,瞬間顯得逼仄陰暗。
裴驚絮停在一處,抬頭看向衣架上掛著的成衣。
款式還是她多年前自已設(shè)計的樣式,料子也有些老了,不是這幾年時興的。
微微闔眼,裴驚絮的眼中閃過一抹慍怒。
暴殄天物。
從前花想容那樣好的名氣,如今竟成了這般荒涼的模樣。
甚至不必看賬本,裴驚絮也知道,這位趙掌柜與王嬤嬤,不知道私吞了多少好處。
瞇了瞇眼,裴驚絮眼底浮過寒意。
“二娘子,這是咱們店鋪賣的最好的一件成衣,如今只剩下這一件了?!?/p>
一旁的伙計見裴驚絮停了下來,懶洋洋地介紹道。
裴驚絮聞言,笑了一聲:“這件衣裳款式都是許多年前的了,怎么還是賣的最好的?”
一旁的伙計冷笑一聲:“二娘子這都不知道?這件衣裳可是我們店的鎮(zhèn)店之寶,多少名門小姐擠破腦袋都買不到一件,即便花想容幾年不造新樣衣,靠著這件衣裳,也能屹立不倒?!?/p>
哦,懂了。
吃老本。
吃的還是多年前,裴驚絮年少時,自已設(shè)計制作的老本。
裴驚絮漫不經(jīng)心地笑笑,伸手想要去摸那件衣裳。
“哎——二娘子!”
不等她的手觸碰到樣衣,一旁的伙計一把將她的手推開:“這是我們店鋪最后一件了,您可不能亂碰。”
裴驚絮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看向伙計:“不碰不試,我怎么知道衣服合不合身?”
伙計懶洋洋道:“二娘子就這樣看看不就行了?再說了,這件衣裳已經(jīng)賣出去了?!?/p>
“賣出去了?”裴驚絮疑惑,“賣給誰了?”
裴驚絮很想知道,究竟是哪個大冤種買了這么過時的款式。
伙計張張嘴,剛想說些什么,只聽外頭的趙掌柜音調(diào)都諂媚了幾分:“沈小姐!您終于來了!我們都在這兒等著您呢!”
沈小姐?
福至心靈一般,裴驚絮循聲轉(zhuǎn)身看去。
只見沈從月一身華貴衣裙,姿態(tài)驕縱:“我定的衣裳呢?”
趙掌柜趕忙替沈從月往這邊指了過來:“沈小姐您瞧,好好在這放著呢!”
沈從月的視線看過來,先沒看到衣裳,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裴驚絮。
一瞬間,沈從月臉色陰沉下來,語氣陰狠低沉:“裴驚絮,你還敢出現(xiàn)在我面前?。俊?/p>
趙掌柜與伙計聞言,皆是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裴驚絮微微挑眉,臉上的笑容更像是挑釁:“沈小姐,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