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八點,傅庭川收到下屬的調(diào)查報告,以紙質(zhì)形式送到淞湖灣別墅。
他獨自坐在書房里,避開家里人,用刻刀裁開封口,抽出里面的一沓文件。
內(nèi)容關(guān)乎林詩詩。
調(diào)查顯示,林詩詩是正統(tǒng)的新疆人,父母早亡,由家里兩位老人撫養(yǎng)長大。
因著父母車禍去世,肇事司機賠償了一筆巨款,高中讀完后,林詩詩便借著這筆巨款,飛往美國完成本科學(xué)位。
專業(yè)是人工智能。
畢業(yè)后,林詩詩跟隨院里的教授做研究八年,前段時間,家里兩位老人過世,這才匆匆趕回來,處理老人的后事。
故事完整,證據(jù)充足。
沒有能質(zhì)疑的地方。
只不過令傅庭川疑惑的是,林詩詩在美國發(fā)展得不錯,家里也沒有其他親人了,為何拋棄國外的一切,留在國內(nèi)不走了。
而且這個名字......
林,詩。
很膈應(yīng)。
思索到一半,封子旭打來電話:“老傅啊,最近有沒有空?出來耍耍?”
“沒空?!?/p>
傅庭川一秒猶豫也沒有。
前有情夫、后有林詩詩,他現(xiàn)在忙得很。
封子旭‘害’了一聲,“你和你老婆不是修成正果了嗎?當(dāng)初沒辦婚禮,連個蜜月也沒有,不想著找個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地方耍耍?順便......”
他說著不懷好意地嘿嘿笑了兩聲,“干點卿卿我我的事?”
“最近禁欲?!?/p>
封子旭一口水噴出來,“你?禁欲?”
該不會是年久失修了吧。
還能修得好嗎?
“不是我說,老傅,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耳朵里啊,你們這樣柏拉圖,肯定是不行的,遲早會......”
傅庭川走了神。
今天沒瞧見林語曦嘔吐,想來不是因為食物中毒。
那還能因為什么?
就算懷孕,也沒有這么快的。
他老神在在地反駁:“縱欲百害而無一利?!?/p>
封子旭猶如被掐住脖子的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世界魔幻了。
他和笑笑一天做三次,都算不上縱欲,老傅才幾次,總不可能比他還多吧?
“你們這樣下去,真的不太妙......”
傅庭川堅持己見,“性只是愛情的調(diào)味劑,這一點,你不會懂?!?/p>
“啊行行行,我不懂?!狈庾有穹艞墱贤?,“那你什么時候有空出來耍耍,帶上你兒子也行,我們搞清淡的局?!?/p>
無煙無酒的。
傅庭川來回反復(fù)看著下屬送來的報告,注意力不在電話上,“下次再說。”
“行吧?!?/p>
反正永遠只有老友喊他出去的份,封子旭自認(rèn)為,自己就是個36K純大冤種。
“關(guān)于你表哥,你知道多少?”
話題突然拐到封楚聿身上,封子旭愣了一下。
“咋了,他不過就是個左右逢源、假仁假義的普通男人,若非如此,怎么能年紀(jì)輕輕,就籠絡(luò)政圈那幫老人的心?”
“他喜歡林語曦?!?/p>
“噗——”
封子旭這次連肺都快噴出來了。
“咳咳咳......”他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封楚聿?我表哥?居然喜歡你老婆?”
傅庭川不滿于他的驚訝,“不行?”
“行行行,當(dāng)然行?!狈庾有窳⒖谈胶停澳憷掀湃艘娙藧?、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封楚聿那笑面虎能喜歡你老婆,簡直太正常不過了?!?/p>
封子旭說完,接著道:“所以你問我這個問題,是想把封楚聿對你老婆的好感,扼殺在搖籃里?”
“來不及了?!?/p>
“哈?”
怎么就來不及了?
傅庭川沒說話。
封懷岳的那個私生子,不在麥田幼兒園讀書。
封楚聿今天為何會出現(xiàn)在運動會的嘉賓席,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顯而易見,八年前的那次攔截,并沒有阻斷封楚聿對林語曦的好感。
這中間漫長的時間,封楚聿一直在覬覦他的老婆。
而且這份覬覦,似乎比沈墨塵的暗戀還要洶涌。
至少,沈墨塵了解林語曦,百分之八九十的了解,而封楚聿,說是一見鐘情也不為過。
僅僅因為一次驚鴻一瞥,就覬覦了整整八年。
實在惹人心煩。
除了心煩,傅庭川還感覺到一陣心悸。
封楚聿給他的感覺,不像沈墨塵那般毫無威脅,而是像無邊無際的海洋之下涌動的暗流,一不小心,就能將人卷入海底,徹底吞沒。
“喂?老傅?人呢?”
封子旭的三連問,讓傅庭川更加心煩氣躁了,干脆直言:“他覬覦我老婆八年?!?/p>
封子旭:?。?!
這回輪到他閉麥了。
怪不得封楚聿這笑面虎,年紀(jì)一大把了,也不結(jié)婚。
“有一說一,我表哥這人,跟封懷岳那錢鬼還不太一樣,不然的話,早就聯(lián)姻生子,搶奪封家的財產(chǎn)了?!?/p>
這句話猶如一根刺,輕輕扎在傅庭川的心底。
用情至深的,不只他。
如果一年前,他沒回國,讓封楚聿得到機會,先一步攻略下林語曦的心,那他如今只會落得一個前夫的位置。
之前復(fù)雜的線索,在一步步的試探中,變得明了。
把林語曦從秦若詩的手里救出來,用心醫(yī)治,這背后之人,一定心戀林語曦。
在他知道的所有男人當(dāng)中,封楚聿的概率最大。
不能再等了。
生疑,就必須查。
傅庭川用座機給自己的下屬打了個電話:“找人跟蹤封楚聿的動向,有任何異常,隨時匯報?!?/p>
封子旭聽聞,‘嘖嘖嘖’了三聲,“斬草除根,老傅啊,你也有栽在女人身上的一天?!?/p>
他的幸災(zāi)樂禍都快溢出聽筒了,傅庭川懶得理他,甩下一句:“沒事先掛了。”
大平層的客廳里,封子旭看著黑屏中央的人臉,沉默許久,然后自戀地抓了一把頭發(fā)。
沈笑笑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一杯安神茶。
見到封子旭的動作,她面露嫌棄,“行了,別讓我今晚惡心到睡不著?!?/p>
封子旭‘嗖’的一下起身,湊到沈笑笑旁邊,拋了個媚眼,“睡不著的話,要不要做點......”
話還沒說完,沈笑笑一巴掌落在他嘴上。
“神經(jīng)?!?/p>
封子旭委屈地摸臉。
怎么就神經(jīng)了。
他就算再老個十歲,這張臉也秒殺其他男人好吧。
尤其是封楚聿。
他生物學(xué)上的表哥,別的都有,就是沒有性張力。
天天戴個金屬邊眼鏡,三十出頭的年紀(jì),整天和五六十歲的老頭混在一起,半只腳都踏進墳?zāi)沽恕?/p>
挖走林語曦?
他下輩子都不信。
也不知道老傅在擔(dān)心什么,真是十年難得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