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川給予她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后對電話那頭的席素珍說:“林詩詩若是還活著,不可能不來找您。”
席素珍不信,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奢望道:“說不定是失憶了,對,就是失憶?!?/p>
傅庭川懶得掰扯,目前最重要的是,把這場輿論的風向,引到封楚聿身上。
“奶奶,有件事,之前沒來得及告訴您?!备低ゴD了一下,心想是該揭曉了,便道:“林詩詩,就是秦若詩?!?/p>
電話那端沒了聲音。
緊接著傳來管家急匆匆的腳步聲,大喊:“老夫人!來人??!老夫人暈過去了!”
林語曦眼疾手快,按下靜音鍵,“傅庭川,怎么回事!什么叫林詩詩還活著!還有,秦若詩是怎么回事!”
他居然瞞了她這么多事!
林語曦的眼睛瞪得像兩顆大核桃,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傅庭川瞪出一個窟窿來。
他輕咳一聲,解釋道:“林詩詩臉上有明顯的整容痕跡,專家說,整容時間不超過半年,林詩詩死后,我找人對比過她和秦若詩的DNA,是同一個人?!?/p>
林語曦覺得自己也要像席素珍那樣暈過去了。
“不是......”
秦若詩圖什么?
生命最后的日子,不好好享受生活,還要作妖。
從這一點上看,秦若詩比傅庭川還像席素珍的親孫子/女,一大把年紀了,還不讓身邊的人好過。
“是封楚聿救了她?”
傅庭川神情嚴肅,“沒找到證據(jù)?!?/p>
話落,通話對面?zhèn)鱽硐卣湮⑷醯臍庖簦骸巴ゴǎ乙嬖娫娪懟毓?,究竟是誰,對她窮追不舍,兩次都不讓她好過......”
傅庭川打開麥克風,打消她之前的念頭,“奶奶,林詩詩已經(jīng)走了,只是尸體被人盜走置換,您節(jié)哀?!?/p>
整個傅家上下,悼念秦若詩的,唯席素珍而已。
“為什么要盜走詩詩的尸體?有人對詩詩做了不好的事,是不是,所以不能留下證據(jù)......對......只要抓到這個人,就能替詩詩討回公道......”
這正合傅庭川的意。
輿論越烈,對他越有利。
“奶奶,在我回國之前,拜托您多關(guān)注此案的進展,如果需要懸賞,我來承擔所有開銷?!?/p>
席素珍邊哭邊道好,哭聲凄厲,竟比幾十年前老爺子去世時,還要悲慟。
放下手機,傅庭川走到游艇的駕駛室,向岸邊開去。
林語曦從后面跑上來,“傅庭川,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特別會藏事,林詩詩都走了這么久了,你居然現(xiàn)在才說!”
傅庭川僅用兩個字,就把她的話堵了回來。
“彼此。”
林語曦:“......”
她總覺得傅庭川身上有種掌控全局的悠然自得。
“我現(xiàn)在帶你回酒店?!?/p>
從緬國園區(qū)到這座海邊城市,飛程三小時左右,算上林語曦收拾行李的時間,現(xiàn)在回去剛好。
下船的時候,有人跑上來,遞給傅庭川一張機票,看樣子是來不及申請航線了。
林語曦問號臉,“你不是說要留下來嗎?”
過去這幾天,她真有種和傅庭川做閑云野鶴的快樂,忘記一切生活的瑣碎,每天醒來入睡,看到的都是同一張臉。
“這不是留到現(xiàn)在了?”傅庭川拉著她快步走,“林語曦,你記住,無論封楚聿怎么威脅你,都有人為你托底?!?/p>
林語曦怔愣地看著他。
這是第一次有人堅定地對她說:會為她托底。
家人離世后,她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打拼奮斗,別說托底,不拖她后腿已是萬幸。
她低頭看著他們十指緊扣的手,眼眶熱熱的,不自覺抓緊了一些,聲音也帶著哽咽:“嗯,謝謝你?!?/p>
這話顯得疏離了。
有即將離婚的既視感。
“謝謝誰?”
林語曦看著他,“你?!?/p>
傅庭川的側(cè)臉高深莫測,“我是誰?”
林語曦不說話了。
離婚協(xié)議在手,她怎么也叫不出來,沒叫前夫已經(jīng)是很給他面子了。
“以后吧?!?/p>
以后總有機會的。
兩人回到房間,傅庭川的行李總共就一個不到二十四寸的手提箱,其他的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下屬托運回國了。
離開之前,傅庭川雙手捧著她的臉,眼神認真。
“林語曦,交給我?!?/p>
他一定會辦得很漂亮。
林語曦輕輕道了個‘哦’。
“信我嗎?”
“我不信你能信誰啊?”林語曦生怕封楚聿現(xiàn)在就在電梯里,推著他出去,“信你信你信你,行了吧?!?/p>
他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孩兒爸,有責任心,不信他,林語曦還能信誰。
......
封楚聿在十分鐘后到達林語曦的酒店房間。
屋內(nèi)的床鋪已經(jīng)完全收拾好了,一只二十八寸的大皮箱立在房間中央,沒有其他雜物。
單人居住的痕跡。
“一個人旅行容易孤單,下次可以叫上浩浩一起?!?/p>
林語曦才不想兒子跟著自己折騰,“他要上學(xué),封副市從小品學(xué)兼優(yōu),應(yīng)該能理解學(xué)業(yè)的重要性?!?/p>
知道封楚聿做了這么多無良的事,林語曦的語氣很差。
封楚聿只當她是沒找到傅庭川,心情不順,包容道:“我讓助理申請了航線,你可以在飛機上好好睡一覺,不會有人打擾你?!?/p>
林語曦不裝了,諷刺道:“封副市的私人飛機,是用多少個家破人亡換的?”
封楚聿只是微笑,拿來她的行李箱,服務(wù)態(tài)度滿滿。
“被騙大多是因為貪,語曦,你這樣的人,自給,自足,不驕奢,不淫逸,不可能被騙?!?/p>
他的意思是,被騙都是活該的,自找的。
林語曦輕諷道:“那你呢?騙別人,是因為欲壑難填嗎?”
封楚聿沒否認,按下電梯的下行鍵,“語曦,不管你信不信,我所有的勢力,財力,都是賦能于你的,我能讓你過上更好的日子?!?/p>
比傅庭川更好。
林語曦無奈白眼。
五星級酒店門口,一輛商務(wù)車早就等在樓下。
坐上車后,封楚聿打開車載儲物箱,從里面拿出一個絲絨質(zhì)的盒子。
翻開,是她的項鏈。
林語曦心頭一跳,“你對小美做了什么?”
封楚聿沒回答,自顧自地替她戴上,“已經(jīng)消毒過了,很干凈,你放心戴?!?/p>
聽他的語氣,林語曦頓時覺得脖子上冰冰涼涼的不是金屬,而是冷掉的血液。
她又問了一次:“小美呢?”
封楚聿這次回答她:“剛才不是還說,做我們這一行的欲壑難填、罪有應(yīng)得嗎?”
林語曦不敢問下去了。
除了父債女償?shù)脑颍€有一點,她剛吃完一個三明治,怕聽到血腥的詞,吐在車里。
她往旁邊蹭了蹭,別過頭,望向窗外,指尖發(fā)涼。
車子不知在公路上開了多久,還未駛上高速,一輛橙色跑車突然囂張地斜過來,攔住他們的路。
“刺啦——”
林語曦差點撞上前座。
司機驚魂未定,轉(zhuǎn)頭報告:“封先生,有人攔路?!?/p>
封楚聿沒眼瞎,自然看得見有人攔路,吩咐道:“你下去,盡快解決?!?/p>
他想,大概是當?shù)啬膫€富商的二代,行事囂張。
林語曦也沒懷疑。
這么騷包的顏色,一看就是哪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二代。
沒想到,司機一只腳剛碰到地,前面的跑車上下來一位身形頎長的男子,甩上門,朝著副駕駛一側(cè)走過來了。
林語曦定睛一看。
是某個早就該坐上飛機的男人!
他來干什么?
封楚聿的臉色非常差,正準備側(cè)身下車,但動作沒有傅庭川快。
后者已經(jīng)拉開林語曦一側(cè)的車門,將她從里面帶出來,毫不顧忌地俯身吻下來。
所有人都驚了。
反應(yīng)過來的下一秒,林語曦瘋狂拍打他,“唔唔唔......”
他是不是瘋了。
不是說好要走的嗎?現(xiàn)在半路折回來又是鬧哪樣?
封楚聿站在車邊,眼底一片陰暗晦澀,面前景象就像一根針,深深刺進他眼里,火辣辣的疼。
傅庭川吻夠了本才松開,勾著林語曦的腰,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道:“抱歉,封副市,這場戰(zhàn)役,我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