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吃飯的時候,桑榆頻頻走神,機械地往嘴里塞飯。
她有些心智不定,沒想好究竟要在這段感情中投入多少。
或許是原生家庭的潮濕,讓她產(chǎn)生了回避型依戀,不敢投入太多,害怕身邊人離開的時候,自己會支離破碎。
林承浩見狀,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同一時間,胃和大腦只有一個能動?”
桑榆:“......”
這冷幽默,遺傳的吧?
“你爸爸是個怎樣的人?”
桑榆只了解林阿姨,對林承浩的爸爸一無所知,想來,林承浩應(yīng)該和傅叔叔更像。
“他......”
林承浩很少有形容父親的時候,大多數(shù)情況下,父子倆交流靠的都是天生的默契。
“他不重要?!?/p>
桑榆的心臟猛然一提,“你跟你爸爸關(guān)系不好嗎?”
“還行吧?!?/p>
上次傅庭川拿他手機發(fā)世界地圖的那一茬還沒過,林承浩心里的氣還沒消,所以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只能算還行。
對于這個評價,桑榆消化了一下,“你和你爸爸平時是不是喜歡互嗆?”
林承浩觀察她下筷的次數(shù),發(fā)現(xiàn)桑榆尤其喜歡碳水,于是把自己餐盤上的包子和炒面都夾到她碗里。
“放心,他不會嗆你?!?/p>
桑榆當然沒這么想,“他平時會嗆你媽媽嗎?”
“偶爾吧,他們倆之間的情趣。”林承浩語出驚人,“怎么,你也喜歡這種情趣?”
桑榆劇烈搖頭,“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沒有別的意思?!?/p>
她可沒興趣窺探林阿姨和傅叔叔的婚姻生活。
了解……
林承浩斟酌這個詞。
他對桑榆的了解不算多,是時候了解一下了。
“李致遠喜歡你?”
桑榆筷子沒夾穩(wěn),包子掉在托盤上,濺開一層油。
幸虧沒有濺到身上。
“……我也是剛知道不久?!鄙S軔瀽灥鼗卮穑澳阌凶非笳?,我就不能有追求者嗎?”
他有追求者?
林承浩皺眉,“誰?”
桑榆震驚,“表白墻上那么多表白信,你從來不看的嗎?”
林承浩神態(tài)坦然,“今天凌晨,是我第一次注冊校園論壇,以前不關(guān)注。”
桑榆:?。?!
他真的很用心。
“而且,我不認識的追求者,不算真正意義上的追求者。”
他替自己洗白的方式,令桑榆嘆為觀止,“那你身邊的女性朋友呢?肯定有喜歡你的吧。”
林承浩似乎知道她在問誰,“你是說朵朵?”
朵朵。
程伊朵?
“嗯。”桑榆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像橫了根刺,“聽說你們是青梅竹馬?!?/p>
林承浩吃飽了,放下筷子,回答她:“朵朵比我小幾個月,傅心悅比我大幾個月,我們?nèi)齻€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我們的父母也熟識,如果按照這個標準定義青梅竹馬,那大概是的。”
“那她呢?”
“她什么?”
人長一張嘴就是用來問的,桑榆給自己壯膽,“她喜歡你嗎?”
林承浩的面目表情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
看樣子,他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桑榆又如何能從他口中得到準確的答案呢。
“當我沒問好了?!?/p>
桑榆說完,埋頭干飯。
林承浩盯著她的臉。
她大概很在意這個問題,而他想要擺脫親爹的老路,必須要解釋到位了。
不知為何,林承浩的腦子里浮現(xiàn)出一張模糊的人臉。
一張令人驚懼的臉。
他隱約想起自己七歲那年,第一次在西餐廳外的便利店里,見到所謂的秦阿姨。
傅庭川的青梅。
“桑榆?!绷殖泻埔蛔忠痪?,“我不敢打別人的包票,但能打自己的包票,在過去的十八年里,我只喜歡過你。”
桑榆抬眸瞄他。
充滿膠原蛋白的臉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很靈動,很富有生氣。
“哦?!彼鬼w快回了一句,“我也是?!?/p>
林承浩笑起來。
玻璃窗外,偶爾路過的同學(xué)師生都沉浸在這幅百年一見的盛世畫卷中。
靠,原來校草會笑!
一傳十,十傳百。
很快,有關(guān)‘林大校草身份證被偷’的謠言不攻自破了。
桑榆吃飽喝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我先走了,早上九點有體育課?!?/p>
林承浩隨著她起身,“正好,約了顧子軒他們打球?!?/p>
桑榆不敢置信。
誰家好人早上九點約朋友打籃球?。?/p>
“要不你改到下午吧,聽說今天的太陽很烈,會曬黑的?!?/p>
林承浩依舊牽著她的手,走在前面,像個領(lǐng)路人。
“我怕曬?”
桑榆從側(cè)后方看著他。
也對,冷白皮,和林阿姨一個膚色,怎么都曬不黑。
不像她。
桑榆嫌棄地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黑也就算了,一曬還發(fā)黃,和剛才早餐那個煎包表皮的顏色一樣。
但她有一個大優(yōu)點。
用爺爺奶奶的話來說,就是健康,皮實,能吃也能喝,餓個幾頓不成問題。
一路上,桑榆看到好多同學(xué)對他們指指點點,不禁放慢了腳步。
但林承浩一直拉著她的手,長臂就像一根牽引繩,任憑桑榆怎么慢,也不過幾步距離。
“桑榆。”
“在。”
林承浩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她,“我不喜歡遛狗。”
“……”
說誰是狗呢!
他家有狗嗎他!
桑榆快步走上來,和他比肩同行,強撐道:“我不過是剛才吃撐了,走慢點消食而已。”
林承浩沒有戳穿他,微微上揚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中途,他接到電話。
顧子軒在另一頭鬼哭狼嚎:“浩哥!出大事了!謝……謝柯被外校同學(xué)給揍了,頭破血流的,我和周凱現(xiàn)在在醫(yī)院,籃球的事情改天再說……啊不對,起碼得一個月后再說?!?/p>
林承浩表情凝重。
謝柯不僅是他室友,還是公司的新晉模特,要是毀了容,會極大程度影響他的工作。
“哪家醫(yī)院?”
顧子軒報出一個地址,“對了浩哥,你不是有個叔是院長嗎?能不能請個好的大夫來看看?”
林承浩松開桑榆的手,“我朋友那邊有急事……”
“沒事,你走吧?!鄙S芸瓷先ケ人€急,“快走呀?!?/p>
林承浩本想借著體育課的機會宣誓主權(quán)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今早的共餐應(yīng)該也夠用。
“有事叫我?!?/p>
“知道啦?!?/p>
桑榆別提有多放松了,一個人蹦蹦跳跳地去操場。
剛踏進綠色的塑膠區(qū)域,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遠遠的,一道倩影站在樹蔭下,穿著古典風格的針織裙,未知名牌的斜挎包,從左肩處一路延伸至右側(cè)腰,身形曲線優(yōu)越。
對方臉上掛著淡笑。
西餐廳里出現(xiàn)過的那張臉,桑榆這輩子也不可能忘記。
是程伊朵。
專程來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