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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真定開城門

“轟——!”

燕軍陣前,朱棣騎在馬上,親眼目睹了那道貫通天地的火柱。

壓抑許久的豪情與殺意在這一刻盡數(shù)爆發(fā)。

“鏘!”

朱棣猛地抽出腰間佩劍,劍鋒直指前方那座已然陷入混亂的城池。

他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了振聾發(fā)聵的咆哮。

“全軍總攻!”

“破城?。 ?p>“嗚——”

蒼涼的號角聲響起,數(shù)萬燕軍將士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向著真定城席卷而去。

城樓之上,耿炳文渾身冰冷。

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仿佛不是來自城南,而是直接在他腦子里炸開。

他征戰(zhàn)一生,什么場面沒見過,可他從未感受過如此徹骨的寒意。

那不是簡單的走水,那是整個軍械庫。

他守住真定的所有底氣,在瞬間化為烏有。

“將軍!將軍!”

一名親兵連滾帶爬地沖上城樓,聲音凄厲,帶著哭腔。

“軍械庫……軍械庫沒了!全炸了!什么都沒了!”

耿炳文的身子晃了晃,手中的令旗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聽著城外燕軍那山呼海嘯般的吶喊。

看著城墻上自己那些士兵臉上浮現(xiàn)的絕望。

忽然感覺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張玉那瘋虎般的攻城,根本就是幌子!

真正的殺招,藏在那不起眼的庫房里。

他想不通,也來不及想了。

城墻上的守軍已經(jīng)亂了,有人開始丟下兵器,有人茫然四顧。

更多的人,被城外燕軍排山倒海的氣勢嚇破了膽。

軍心已散,回天乏術(shù)。

耿炳文慘然一笑,喉頭涌上一股腥甜。

“撤軍!全體撤軍!”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打下去的必要了,留下來,就是送死!

……

“開城門!”

張玉一馬當先,手中長槊揮舞,將最后幾個負隅頑抗的守軍掃下城墻。

沉重的城門在幾十名燕軍精銳的合力推動下,緩緩洞開。

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在城門被撞開的那一刻,江澈這邊也有了動作。

各位大將的功勞,但不是他的,他的功勞,另有其人。

江澈站在城西貨場的最高處,看著城門的方向。

耿炳文身為大明宿將,絕對不能活著回到南京城。

一個能被記在史書上的人物,其韌性和能量遠超常人想象。

一旦讓他緩過氣來,對自己,對燕王,都將是后患無窮。

他知道的太多,看得太透,若是讓他將真定城的內(nèi)情捅出去。

暗衛(wèi)司以后絕對會遭受到致命的打擊。

江澈從不打沒準備的仗,更不留能威脅到自己的活口。

他抬手,一個隱蔽的手勢。

周悍和他身后的三隊人馬已經(jīng)換好了暗衛(wèi)司的服飾。

他們身上的黑色勁裝與周圍燕軍的制式鎧甲格格不入。

眼神里沒有半分破城的狂喜,只有狼群盯上獵物時的專注。

周悍的目光落在江澈臉上。

“城破了,但我們的仗,才剛剛開始?!?p>他用下巴點了點將臺的方向。

“保全自身,活捉耿炳文?!?p>“他若不從,格殺勿論?!?p>“喏!”

周悍低喝一聲,沒有半句廢話,帶人向著另一個城門掠去。

江澈整了整衣領(lǐng),也跟了上去。

他要親眼看著這件事了結(jié)。

而另一邊,燕軍入城,耿炳文的心在滴血。

可他不能死在這里。

“將軍!西門!西門守備最弱,我們從那邊沖出去!”

親兵隊長雙目赤紅,他一刀砍翻一個沖上來的燕軍小校,用身體死死護住耿炳文。

耿炳文沒有猶豫。

作為宿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的抵抗毫無意義。

保存有用之身,回到南京。

“走!”

他一聲令下,身邊僅剩的百余名親兵爆發(fā)出最后的血勇。

組成一個錐形陣,以耿炳文為核心,瘋狂地向西門方向鑿去。

路上到處都是潰兵,他們丟盔棄甲,神情麻木,與燕軍的兇悍形成了鮮明對比。

可這份混亂,到是成了耿炳文最好的掩護。

西門城樓近在眼前。

那里的守軍早已潰散,城門大開。

耿炳文心頭一松,胯下戰(zhàn)馬仍在喘著粗氣,劫后余生的慶幸感才剛剛涌起。

可城門外兩側(cè)的密林中驟然沖出來許多黑衣之人!

“保護將軍!”

親兵隊長凄厲大吼,聲音卻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一支短矢,從他眼眶射入,貫腦而出。

他臉上的驚駭凝固,直挺挺地從馬上摔了下去。

密集的破空聲響起。

數(shù)十名暗衛(wèi)司成員從潰逃的人群中暴起發(fā)難。

他們身著與南軍潰兵別無二致的破爛甲胄,眼神卻亮得嚇人。

一個照面,耿炳文外圍的護衛(wèi)便被屠戮殆盡。

他們甚至沒看清敵人從何而來,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耿炳文瞳孔驟縮,他沒有燕王麾下,竟然還藏著這樣一支可怕的力量!

“結(jié)陣!保護將軍!”

剩下的二十余名親兵,是真正的百戰(zhàn)精銳。

他們迅速反應過來,將耿炳文團團圍在中央,長刀出鞘,背靠背,警惕地盯著四周。

周悍提著一柄沾血的環(huán)首刀。

沒有看那些如臨大敵的親兵,目光徑直落在耿炳文臉上。

“耿將軍,我家司主有請?!?p>“你家司主?是燕王朱棣?”

周悍搖了搖頭:“你到了就知道了。”

“跟他走,或者我們帶你的尸體走?!?p>“放肆!”

一名親兵怒喝:“燕賊的走狗,也敢在耿將軍面前狺狺狂吠!”

話音未落,周悍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殘影。

那名親兵只覺眼前一花,喉間一涼。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卻只摸到一股溫熱的液體。

一刀封喉,剩余的親兵無不駭然。

耿炳文的臉色,已然蒼白如紙。

他握緊了腰間的佩劍,那是太祖皇帝親賜的寶劍,象征著無上榮光。

可此刻,這柄劍卻帶不來半分安全感。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這個問題,周悍沒有回答,他只是揮了揮手。

四周的暗衛(wèi)司成員,便開始收緊包圍圈。

肅殺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

樹林深處,百步之外。

江澈靜靜立于一棵古樹的枝干上。

周悍的行動,分毫不差,完美執(zhí)行了他的每一個指令。

他看著被圍困的耿炳文,這位大明宿將此刻就像一頭被狼群包圍的雄獅。

雖已遲暮,雖陷絕境,卻依舊挺直了脊梁。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