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沉默在病房里回蕩。
秦煜和柳霏霏同時頓住,兩人都是用錯愕的目光看著突如其來的阮棠。
她剛剛,說了什么?
好像聽不懂。
可這些話,又好像一根線,將所有不確定的珠子都串了起來。
工具人、襯托……
這聽起來,太詭異了。
柳霏霏緩慢的轉(zhuǎn)動著脖子,再次將目光落到了秦煜的身上。
秦煜的震驚,沒有比她少多少。
阮棠走到他們面前,打破沉默。
“我知道這樣說挺讓人難以信服的?!?/p>
她苦笑著,攤開手看了看自已的手指。
“畢竟,承認自已其實是個紙片人,和聽鬼故事沒什么區(qū)別,對吧。”
“阮棠,你到底在說什么!”
秦煜壓抑的嘶吼聲傳來,瞳孔輕顫著,明顯是有些慌了神了。
阮棠看著秦煜。
她知道,秦煜雖然因為主角光環(huán)的影響,有些時候自信的有些過頭。
但他是聰明的。
要不然也不會成為主角。
所以當(dāng)他聽自已的這番話,加上結(jié)合自身的處境,顯然已經(jīng)理解了自已的話是什么意思。
“我在說什么,你心里其實已經(jīng)明白了,不是嗎?”
阮棠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敲在秦煜心上。
她看著秦煜那雙開始劇烈動搖的眼睛,繼續(xù)平靜地陳述:
“你仔細想想,你這一路走來,是不是太順利了?那些看似是你靠能力和魅力獲得的東西,真的經(jīng)得起推敲嗎?”
“我傾盡所有助你起步,柳霏霏不顧家族反對為你投資,還有那些數(shù)不清的、在你需要時恰好出現(xiàn)的貴人……”
“秦煜,你真的覺得,這一切都只是巧合,只是你運氣好、人格魅力無敵嗎?”
秦煜的臉色越來越白,這些話,和冷璟說的一樣。
阮棠又看向依舊處于巨大震驚中的柳霏霏。
“你對秦煜的感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是不是猛烈得有些不正常?是不是明知道不合適、沒結(jié)果,卻還是控制不住地被他吸引,甚至愿意一次次降低底線?”
柳霏霏猛地捂住嘴,眼淚再次涌出。
是啊,那份感情來得太突兀,太熾烈,太不像她柳霏霏會有的樣子。
她一直以為是自已愛得太深,可現(xiàn)在想來,那更像是一種……被設(shè)定好的程序。
“我們……”柳霏霏的聲音顫抖著,“我們的意識和感情……可能都是被操控的?”
“至少一部分是?!?/p>
阮棠肯定了她的猜測,目光再次轉(zhuǎn)向秦煜,帶著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冷靜的審視。
“而你,秦煜,你就是這個故事絕對的中心。所有的好運和吸引力,或許都是為了確保你這個主角能按照既定的劇本,走向所謂的成功和圓滿?!?/p>
“不……不可能!”
秦煜終于找回了自已的聲音,嘶啞地低吼,試圖用憤怒掩蓋內(nèi)心的恐慌,“我不是什么主角,我才沒有什么劇本。”
“是嗎?”阮棠輕輕反問,“那你怎么解釋,冷璟只是質(zhì)疑了你幾句,你就頭痛欲裂住進醫(yī)院?而冷璟他自已,也因為接觸了你這個核心,吐血昏迷?”
她說完輕笑一聲。
“你還不知道吧,我失去了這幾年的記憶,趙梓妍瘋了,也是因為你?!?/p>
秦煜猛地想起冷璟在洗手間里那句冰冷的“你的好運氣,到此為止了”,想起自已當(dāng)時那股莫名的、幾乎要炸開的頭痛、
所有的巧合串聯(lián)起來,指向了一個他無法接受卻又無法徹底否認的恐怖真相。
他癱軟在病床上,額頭上滲出冷汗,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秦煜第一次對自已的人生、對自已的存在,產(chǎn)生了毀滅性的懷疑。
如果他的一切成功和魅力都是被賦予的,那他秦煜……到底是誰?
柳霏霏看著秦煜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又看看一臉冷靜卻難掩疲憊的阮棠,忽然間,那種對秦煜瘋狂癡迷的感覺,似乎……松動了一些。
一種冰冷的、基于現(xiàn)實認知的清醒,開始逐漸取代那團不受控制的炙熱情感。
阮棠看著兩人,知道種子已經(jīng)種下。
能否真正覺醒,掙脫那無形的束縛,還得看他們自已。
她最后看了一眼仿佛失去所有力氣的秦煜,輕聲說:
“秦煜,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你……其實也是被困在劇本里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