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羽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他無法想象的強(qiáng)大存在。

光是望著，就感到空氣凝滯，呼吸艱難。

但謝清羽并沒有退縮，而是咽了口唾沫，暗暗積蓄靈力的同時在心中倒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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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還未倒數(shù)至1。

謝清羽喉間發(fā)出一聲近乎崩潰的嘶吼，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打，猛地踏步前沖！

他并非克服了恐懼，恰恰相反，是那積壓到頂點(diǎn)的恐懼徹底壓垮了他的理智，將他逼入了絕境——如困獸之志。

少年將全部的意志與力量盡數(shù)灌注于右拳，朝著那道深不可測的身影，轟出了絕望的一擊！

這已不再是挑戰(zhàn)，而是被恐懼驅(qū)使下的、近乎本能的最后反擊。

但他的拳，又如何快得過秦忘川的劍？

僅是眨眼那么一瞬間，甚至連劍光都未曾看清，謝清羽就感覺腰間一涼，下半身瞬間失去了所有知覺。

他保持著出拳的姿勢，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只見一道細(xì)細(xì)的血線，正沿著他的腰部緩緩蔓延開來。

下一刻，少年身體失衡，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鮮血從嘴角不斷涌出，染紅了身下的塵土。

“清羽！”謝清商大驚失色，瞬間沖到弟弟身邊。

然而，她驚慌中卻發(fā)現(xiàn)，弟弟的目光根本沒有看向自已。

謝清羽那雙依舊清澈的眸子，此刻正清晰地倒映著緩步走上前來的秦忘川。

秦忘川手一抬，一道散發(fā)著溫和生機(jī)氣息的符箓精準(zhǔn)地貼在了他腰間的傷口上。

一股暖流立刻蔓延開來，封住了鮮血，穩(wěn)住了傷勢。

隨后，秦忘川那平靜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深呼吸?！?/p>

謝清羽依言，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fù)鲁?，劇烈的痛楚似乎也隨之減輕了幾分。

“謝清羽，你敗了。”秦忘川看著他，語氣篤定，“但你會變得更強(qiáng)?！?/p>

說完，他已轉(zhuǎn)身離去。

只給眾人留一道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

謝清羽望著那道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胸口劇烈起伏。

眼中翻涌著復(fù)雜的光——有不甘，有挫敗，卻也有種被點(diǎn)燃的熾熱。

他下意識伸出手，五指徒勞地抓向那道即將遠(yuǎn)去的背影。

明明近在眼前，卻仿佛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指尖在空氣中不甘地顫抖。

最終，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感猛地襲來，視野迅速被黑暗吞噬。

在意識徹底沉淪的前一刻，他只來得及捕捉到姐姐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楚無咎看著地上昏迷不醒、腰間血跡斑斑的謝清羽，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

隨即又望向了秦忘川的背影，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解與探究的低語：“有必要嗎？”

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而已。

明明不堪一擊。

明明可以無視的。

真的有必要……出手嗎？

還如此認(rèn)真……

秦忘川腳步未停，卻在此刻倏然回首，深邃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楚無咎臉上，反問道：“沒必要嗎？”

這輕飄飄的一句反問，卻讓楚無咎一時語塞。

他當(dāng)然覺得沒有必要。

一直以來面對這等螻蟻的挑釁，他也是如此做的。

但楚無咎回想起方才少年那被恐懼壓垮、卻又孤注一擲轟出的一拳，那眼神深處燃燒的不屈火焰，以及秦忘川那罕見的、近乎肅穆的認(rèn)真姿態(tài)。

這個念頭此刻卻有些動搖。

一行人各懷心思，剛走出不遠(yuǎn)，卻見前方道路被一架精致華貴的車攆悄然攔住。

車輦窗邊，端坐著一位女子。

她身著一襲素雅白裙，宛如月下初雪，氣質(zhì)清冷出塵。

見一行人走來，女子合上手中正在翻閱的書卷，慵懶而疲憊的目光淡淡掃了過來，最終落在秦忘川身上。

“此行，可有收獲？”李青鸞的聲音也帶著幾分倦意，卻依舊清越。

秦忘川迎著她的目光，微微頷首。

他緩步上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樣式古樸雅致的玉簪，簪頭點(diǎn)綴著細(xì)碎的星辰般的光點(diǎn)。

沒有多言，直接抬手，自然地將那支玉簪插入少女如墨的青絲間。

李青鸞微微一怔，眼中泛出喜色。

剛要開口說什么，卻忽然意識到這份贈禮背后的深意。

這個念頭如電流般竄過全身，慵懶的神色驟然一變，一抹緋紅迅速自耳根蔓延至臉頰。

她幾乎是有些慌亂地將玉簪取下，遞給身旁的侍女，低聲吩咐了一句。

侍女立刻取來一個錦盒，小心翼翼地將玉簪收納其中。

待她做完這一切，抬眸正對上秦忘川望來的視線。

那緋紅愈發(fā)明顯，她微微側(cè)過臉，聲音低若蚊吶，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赧與堅(jiān)持：“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p>

說完，她似乎平復(fù)了一下心緒，重新看向秦忘川，發(fā)出了邀請：“上車吧?！?/p>

秦忘川正要舉步，一直沉默跟在眾人身后的葉凌川卻突然開口，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秦忘川！”

“萬道書院，你會去的吧？”

此言一出，旁邊的楚無咎、趙凌云、云澤軒也同時將目光投來，帶著詢問之意。

萬道書院，是面向整個三千州修行的圣地，其中機(jī)緣無數(shù)，能學(xué)到的東西確實(shí)不少。

但對于他們這個層次的人來說，并非必去不可之地。

然而，若是秦忘川要去……那意義便截然不同。

秦忘川聞言，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未來身叮囑的一切。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當(dāng)即點(diǎn)頭，語氣肯定：

“當(dāng)然。”

葉凌川聞言，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那笑容中帶著期待與戰(zhàn)意：“那好，萬道書院等你?！?/p>

趙凌云咧嘴一笑，抱臂道：“家里的老頭早就催了，還真怕你不去呢。萬道書院等你。”

楚無咎并未說話，因?yàn)樗缇痛饝?yīng)了家中去萬道書院一趟。

只是此刻安心不少。

“看來，書院之行不會無聊了?！痹茲绍帓咭曇蝗?，眼中興致閃爍。

秦忘川目光掃過這幾張熟悉的面孔，最后對葉凌川微微頷首。

隨即，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登上了李青鸞那架華貴的車輦。

車簾垂下，隔絕了外界視線，只留二人獨(d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