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季夢綺詫異了。
她還是剛剛才知道,寧靜柔這丫頭竟然失憶了!
她仔細(xì)盯著寧靜柔的臉看,企圖看出點(diǎn)什么破綻來。
只見寧靜柔縮在顧曼臻的懷里,哭得可憐兮兮。
那副怯生生的模樣,確實(shí)和平日里那個張揚(yáng)明媚、眼神里都帶著算計的姑娘判若兩人……
看著性格確實(shí)有點(diǎn)不一樣了。
但,這和自家有什么關(guān)系?
還想把這丫頭的病賴在自己兒子頭上不成!
季夢綺心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
她也知道這件事自家沒理。
寧靜柔之所以能去海城,還是公公聽了自家男人的慫恿才辦的,而她腦袋上的傷,聽兒子那意思,好像也和自家兒子有關(guān)……
無論如何,謝家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但責(zé)任歸責(zé)任,想借此訛上他們謝家,門兒都沒有!
氣勢上更不能輸給對方一頭。
季夢綺瞬間收斂了心里的那點(diǎn)波動,冷著一張臉,看著幾乎要撒潑打滾的顧曼臻,眼神凌厲如刀。
“寧政委!你們倒是說說,我謝家對你們做了什么事,讓你們?nèi)绱伺食段抑x家,就說我們以勢欺人了!”
季夢綺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淬了冰的鋒利,那雙漂亮的杏眼此刻滿是寒霜。
“我還當(dāng)你們今日帶著女兒上門來,是特地來感謝我兒子對她的救命之恩的,可真想不到啊,你們是來恩將仇報的!”
她冷笑一聲,話語里的刻薄像刀子一樣,一下下往寧家人心上扎。
“早知道你們這么沒良心,我兒子就不該救人,直接讓她摔個稀巴爛好了!現(xiàn)在也不至于來我們謝家門上鬧了!”
這番話,又毒又狠,直接把顧曼臻最后那點(diǎn)理智給點(diǎn)燃了。
她剛要張嘴回罵,手臂卻被身旁的寧昌雄死死拽住。
寧昌雄聽到季夢綺的話,心里也氣得一鼓一鼓的,但他現(xiàn)在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見自家媳婦還要開口吵架的架勢,趕緊把人拉住,給了她一個眼神暗示。
顧曼臻渾身的氣焰頓時凝滯了一瞬。
迎著季夢綺那狠厲的眼神,心里突突了一下。
差點(diǎn)忘了,她們這次來謝家的目的了。
可季夢綺的話他們一點(diǎn)都不知情,實(shí)在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她已經(jīng)注意到,門外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說他們是非了。
謝家大院里,但凡是在家的,哪個不是豎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
這會兒功夫,已經(jīng)有好幾戶人家都湊在不遠(yuǎn)處,光明正大地看起了熱鬧。
“什么?謝二小子救了寧家丫頭?還真是天賜良緣啊。”
“誰說不是呢,寧丫頭就看對謝家小子呢,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p>
“你們別瞎說,我看謝家二小子對那妮子一點(diǎn)意思都沒有呢,根本沒瞧上她。”
“我看你是看上謝家小子了吧,你別說,這兄弟倆長得一模一樣,都一樣有本事,要是我家有女兒就好了,攀上一個都是福分?!?/p>
議論聲不大,卻像蚊子一樣嗡嗡地鉆進(jìn)寧昌雄的耳朵里,讓他那張習(xí)慣了在人前保持威嚴(yán)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火辣辣地?zé)?/p>
再這么鬧下去,他們寧家的臉面就真的要被丟在地上任人踩了!
寧昌雄也不想被大家圍觀看戲,他強(qiáng)行壓下心頭的火氣,臉上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看著季夢綺,長長地嘆了口氣。
“弟妹,外面這么多人看著呢,你也不想被人看笑話吧?”
他放低了姿態(tài),語氣里帶著一絲懇求。
“主要是柔兒她失憶了,之前的事真不記得了,你說的這事,我們之前絲毫不知情,否則我們也不會空著手過來,你看咱們要不還是進(jìn)屋談吧?”
季夢綺看著他這副息事寧人的模樣,心里冷笑連連。
現(xiàn)在知道丟人了?
早干嘛去了?
不過,一直堵在門口不是個事,家丑不可外揚(yáng),謝家的臉面同樣重要。
更何況……
季夢綺也知道,謝家的確有對不起寧家的地方。
心里又把自己丈夫罵了一千遍!
若不是他犯糊涂,欠了偏要摻和寧靜柔的事,哪有今天這檔子破事!
她心里憋著一股無明火,看寧家這三口的眼神愈發(fā)不善,但最終還是側(cè)了側(cè)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進(jìn)來吧?!?/p>
等人進(jìn)門后,她立刻把房門給關(guān)上了。
反正客人是一家三口,家里還有陳阿姨,不怕外人傳出其他毀人清白的閑話去。
陳阿姨見有客人上門,雖然察覺到氣氛不對,但還是盡著本分,趕緊去廚房燒水泡茶。
躲在樓梯拐角的謝承淵將門口發(fā)生的一切聽了個一清二楚,黑眸里閃過一絲狡黠的冷光。
‘寧靜柔,既然你非要演失憶這出戲,那就別怪我將計就計,拿你做文章了?!?/p>
他端著杯子,心中冷笑。
‘我倒要看看,你是真失憶,還是想借此達(dá)成你那些骯臟的心思!’
季夢綺剛招呼著臉色各異的寧家三口在沙發(fā)上落座,謝承淵就端著杯子,邁著沉穩(wěn)的步子從樓上走了下來。
季夢綺看到兒子下樓,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覺得他現(xiàn)在出現(xiàn)得不是時候。
她還沒從寧昌雄嘴里套出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呢。
雖然猜到多半和寧靜柔受傷失憶有關(guān),自家兒子肯定脫不了干系,但她需要先掌握主動權(quán)。
她不動聲色地瞪了自己這沒眼力的兒子一眼,面上依舊掛著客氣而疏離的笑,招待著三人。
為了不讓場面冷下來,她正準(zhǔn)備看向?qū)幉?,開口探問。
可寧昌雄還未來得及開口。
一直低著頭的寧靜柔在看到謝承淵出現(xiàn)的那一刻,雙眼驟然迸發(fā)出驚人的亮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的流浪小獸。
她想也不想地就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不管不顧地朝他撲了過去。
“承淵哥哥!嗚嗚嗚,我終于找到你了……”
謝承淵眼疾手快,他早就料到這個女人依舊不死心,還想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敗壞自己的名聲!
就在寧靜柔即將撲進(jìn)他懷里的前一秒,他猛地向旁邊錯開一步,動作干脆利落,沒有半分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