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云婋便把他們對張顯明的懷疑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竟然是秦王妃的人么。”棠云麟恍然大悟。
棠云婋覺得他這話語氣不對,二哥怎么感覺像知道什么似的。
“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好奇地追問。
棠云麟輕笑一聲:“我早就發(fā)現(xiàn)他不對勁了?!?/p>
“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眾人都很驚訝。
“嗯?!碧脑器朦c了點頭。
“我又不是傻子。他帶著目的接近我,我能不清楚么?!?/p>
“不許賣關子,不然烤肉別吃了?!狈角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棠云麟趕忙一口氣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此人與我相識是在城東墨香齋。那家書肆專賣些孤本殘卷,掌柜的脾氣古怪,尋常舉子根本不會去?!?/p>
“而他當時,正拿著一本《南穹輿地志》向掌柜詢價。那書可不是一個尋常閬中商賈之子該感興趣。”
“當時我欲買書,沒想到身上的荷包竟然丟了。正打算讓清泉回王府取銀子,張顯明出來替我付了銀子,解了圍?!?/p>
“我倆就此相識。”
“可事后細想,我那荷包系得牢固,怎會無故脫落?且他出手的時機未免太過恰到好處?!?/p>
“這般的巧合,倒像是精心排演過一般?!?/p>
眾人聽著他的講述,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只不過他才學確實極佳,與我聊天也頗為投緣,我便順水推舟,看看他接近我究竟想要做什么?!?/p>
“畢竟如今阿娘成了北境王,京城里想和我打好關系的人不計其數(shù)。他商賈出身,就算起了攀附之心也無可厚非。”
“讓我真正起疑心的是他的舉止。”棠云麟語氣漸漸變得篤定。
“他執(zhí)杯的姿勢是極標準的君子執(zhí)器之禮,連宮中教習都未必能挑剔出錯處。”
“更不必說,他偶爾流露出的神態(tài),帶著一種久居人上的從容。一個尋常商賈之子,即便再刻意模仿,也難有這般渾然天成的儀態(tài)?!?/p>
他把張顯明的一舉一動都記在了眼里。
他是從妹妹確定要當永安王妃之后,才開始學習那些繁復的宮廷禮儀。
即便他學得很快,但也很難像張顯明那樣從容自在。
聽著棠云麟的描述,謝翊寧腦海里漸漸浮現(xiàn)出了一個猜測。
“莫非,他是秦王妃的兒子?”
方青鸞第一個接話:“可當初秦王妃逃出去時候帶的不是女兒么?”
棠云婋立刻接話:“莫非是女扮男裝?”
陸珮君聽到這話,忍不住順著她的思路暢想了一下:“你別說還真有可能,那位張公子長得確實挺秀氣的?!?/p>
棠云麟聽到這話,搖了搖頭,語氣十分肯定:“絕無可能?!?/p>
他看向提出猜測的妹妹和嫂嫂,耐心解釋道:“科舉入場前有嚴格的搜身,由專門的官差執(zhí)行,里外都要查個仔細,便是想墊個肩、塞個棉絮都要被盤問半天,遑論瞞天過海、混淆陰陽?這是第一關,她就過不去?!?/p>
“再者,”他抬手比了比自己的喉部,“我與他對坐論文數(shù)次,看得很清楚,他有喉結?!?/p>
“還有一回,”棠云麟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一個更有力的細節(jié)。
“我書房里地龍燒得極旺,熱得我們都脫了外袍,只著單衣。他的姿態(tài),實在不像女兒家?!?/p>
他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jù),眾人便否認了女扮男裝的猜想。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秦王妃后來和別人生下的孩子?”房之情大膽猜測。
畢竟她帶著小公主逃跑的時候就嫁給了方戎。
萬一秦王妃也改嫁了呢?
房之情這話一出,廳內靜了一瞬。
方青鸞若有所思地點頭:“阿娘說得有理。若秦王妃當年逃出后為求庇護,或是另有一段緣分,生下兒子,也說得通。”
“可年紀對不上,”陸珮君輕聲提出疑慮。
“若張顯明當真是秦王妃離京后所出,至今最多也就十三四歲吧??伤瓷先ブ辽僖部旒叭豕诹耍@年歲稍稍往前推一些,倒更像是秦王妃在離京前便……”
她的話沒說完,但眾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張顯明是秦王妃在秦王府時就生下的孩子,只是當時不知用何種方法隱藏了起來,如今才以商賈之子的身份現(xiàn)身,許多事情反倒更說得通。
“或許秦王妃當年帶走的,不止一個女兒?”棠云婋順著這個思路,也覺得有可能。
“但這一切都只是我們的猜測?!敝x翊寧開口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張顯明此人,舉止氣度與出身確有矛盾之處,他出現(xiàn)的時機也過于巧合。但究竟是與不是,光靠猜,我們永遠也得不出真相?!?/p>
“等去閬中的人回來,一切自有分曉。屆時,那張府里究竟供著哪位夫人,他身邊又是否藏著一位與秦王妃容貌相似的女眷,便能水落石出。”
棠云婋贊同地點了點頭:“沒錯,在此之前,二哥與他交往一切如常即可。既已知他有意接近,我們便占了先機,正好看看他,或者說他背后之人,究竟想做什么?!?/p>
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讓眾人的心都安定了下來。
如今他們已經(jīng)知道張顯明刻意接近,絕不會讓他傷害了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