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條不紊地把一切安排好之后,棠云婋和謝翊寧總算可以喘一口氣了。
“咱們?nèi)u上逛逛吧?!敝x翊寧主動提議。
反正一時半會離不開綠松島,倒不如好好逛一逛。
棠云婋笑著點了點頭:“好啊,這里的一草一木,風(fēng)土人情都與大虞截然不同。正好可以畫下來,回去后也能讓那兩個小皮猴開開眼界?!?/p>
兩人沿著海岸漫步,看著湛藍(lán)海水拍打著奇形怪狀的礁石,聽著遠(yuǎn)處茂密的熱帶雨林里傳來不知名鳥兒的婉轉(zhuǎn)啼鳴。
臉上露出了愜意的笑。
巨大的棕櫚樹葉在風(fēng)中搖曳,各種色彩鮮艷、形狀奇特的花朵隨處可見,還有許多他們從未見過的昆蟲和小動物。
“你看那樹,結(jié)的果子好大一個,跟個紅糖饅頭似的。”
“還有這花,顏色竟如此濃烈?!?/p>
“快看海里那魚,鱗片是藍(lán)色的,還會跳!”
他們像是回到了年少時,對一切都充滿了新鮮的好奇。
棠云婋不時指著某處驚嘆,謝翊寧則在一旁笑著附和,目光卻始終溫柔地落在她身上。
走著走著,到了一處僻靜的白沙灘,海浪溫柔地拍打著海岸。
棠云婋看著眼前如畫的美景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她依偎在謝翊寧懷里,喃喃道:“出來這么久,也不知無憂和無恙在宮里有沒有乖乖聽話,功課有沒有落下。兩個小皮猴別又惹得父皇吹胡子瞪眼?!?/p>
謝翊寧親了她的額頭一口,安慰道:“放心吧,這倆孩子深得我真?zhèn)?,父皇就算氣也不會氣多久的,最多兩個時辰就會被他們哄好了?!?/p>
聽到謝翊寧這話,棠云婋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倒是。
兩個孩子隨了王爺嘴甜討喜得很,深得父皇母后喜歡。
沒有人能真的生他們的氣。
“就是可惜無憂和無恙不能和咱們一塊欣賞這美景?!碧脑茒胄牡走€是覺得有些遺憾。
“誰說不能了。”謝翊寧當(dāng)即回頭吩咐停云去船上將筆墨紙硯取來。
他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畫下來帶回去給兩個孩子看。
很快停云就把東西取來了。
桌椅擺好,文房四寶加上顏料,一樣不少。
出行前,皇后娘娘就安排好了一切,還派了兩位畫待詔讓他們將一路的見聞都畫下來。
故而畫具準(zhǔn)備得十分齊全。
謝翊寧不再多言,凝神靜氣,提筆勾勒起眼前看到的美景。
棠云婋安靜地坐在一旁看他作畫,眼里是掩飾不住的愛意。
世人只知永安王紈绔,卻不知他畫得一手好丹青。
她從前也是不知道的。
直到婚后,他畫了很多幅關(guān)于她的畫。
她看書的,她習(xí)武的,她抱孩子的……
他幾乎把她生活里所有模樣都畫了下來。
她那時候才知道他的畫技竟然這般好。
謝翊寧起初只是寥寥數(shù)筆,勾勒出遠(yuǎn)山、海平面與沙灘的輪廓。
不多時,一些高大的椰子樹、嶙峋的礁石、甚至遠(yuǎn)處土人新搭建的簡陋窩棚雛形都漸漸躍然紙上。
他用了顏料點染出海水的碧藍(lán)與天空的澄澈,以及那奇花異草的鮮艷色澤。
最后他還在角落添了幾個小小的人影。
除了他們夫妻二人的背影,還有兩個孩子,一左一右地被他們牽著。
謝翊寧放下筆,拿起畫冊吹了吹未干的墨跡,獻(xiàn)寶似的遞給棠云婋:“王妃覺得這畫如何?”
“王爺這畫畫得是神乎其神,百年難得一見,日后定然會千古流傳?!碧脑茒胧纸o面子地夸贊了起來。
身后的停云嘴角抽了抽。
這都成婚多少年了,王爺王妃怎么還是和當(dāng)初一樣膩膩歪歪的,夸人都不帶打草稿的。
謝翊寧被夸得眉開眼笑:“喏,到時候就拿這個回去給兩個小崽子看。告訴他們,父王母妃替他們看過了這海外的山水,到時候等他們長大了自己再來看?!?/p>
棠云婋指著畫上那兩個小小的背影,輕笑道:“等回去怕是無憂要嚷嚷說父王把她畫得太小了?!?/p>
“那下次就把她畫大點,畫成個能一腳踹翻黃毛鬼的女將軍?!敝x翊寧哈哈大笑。
棠云婋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夫妻二人的笑聲隨著海風(fēng)傳到了遠(yuǎn)處,哭喪著臉的季行舟聽到笑聲感覺心里更苦了。
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王爺王妃倒是甜甜蜜蜜開開心心,可他好難過。
自打那日他誤打誤撞把心意說出來之后,他就沒見過九梔姑娘了。
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該怎么辦才好啊。
要不然他跟九梔姑娘說他那天鬼上身了?說的都是胡話?讓她不要太有負(fù)擔(dān)?
季行舟急得抓耳撓腮,根本沒心思整理藥材了。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季行舟有事相求,你們能不能來個人托夢教教我怎么才能娶到心愛的人啊?!?/p>
他對著面前的藥材喃喃自語。
“這事恐怕你的祖宗幫不了你。”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季行舟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回過頭去,看清了來人,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九、九梔姑娘,你、你怎么來了?”
九梔輕輕勾起了唇角:“你不想見到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奔拘兄垲D時急了,趕緊起身理了理自己有些亂的衣裳。
“我怎么會不想見你呢,我恨不得日日夜夜都見到你?!?/p>
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孟浪,他尷尬地垂下了頭。
見他一臉懊惱,九梔收起了笑意。
“小季太醫(yī)?!?/p>
“我在。”季行舟下意識地回答。
他不安地抬頭,看向了九梔。
她忽然來找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難不成是想讓他以后永遠(yuǎn)別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季行舟頓時感覺無比挫敗。
早知道就不說了,起碼還可以借著去王府請平安脈的機(jī)會多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