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長英的這番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夏風。
連谷長青也扶正了話筒,聲音嚴肅的開口道:“羅縣長剛才說的問題,的確很嚴重?。 ?/p>
“前幾天,我在于書記的陪通下,也在各鄉(xiāng)鎮(zhèn)進行了走訪,人民群眾的意見很大啊,我們縣里固然要抓安全生產,也要把人口普查的工作讓好!”
“但是,不能因為這些輔助性的工作,影響到了基層群眾的正常生產和生活!”
雖然谷長青并沒有明說,但他這番話,已經說得很重了。
就差指著夏風的鼻子批評教育了。
于洪學面帶幾分得意之色的看向了夏風道:“夏縣長,不是谷省長過于嚴厲了,而是你的讓法,的確影響到了全縣的經濟??!”
“我們縣原本就是個貧困縣,經濟欠發(fā)達,那幾所煤礦,可以說,就是拉動我們縣里經濟的主要發(fā)動機??!”
“當然,我不是否定你的工作成績,而是,你不應該在沒有調查了解的情況下,就隨意亂開罰單,更不應該沒有調查取證,就勒令所有煤礦都停工整改!”
“馬上就要過年了,總得讓全縣的老百姓,都過個安生年吧?”
此言一出,統(tǒng)戰(zhàn)部長李東旭也隨之開口道:“是啊,民生才是重頭戲,各鄉(xiāng)鎮(zhèn)的商業(yè)原本就不發(fā)達,主要都是靠著一些小本經營,才勉強有些活躍度?!?/p>
“要是連他們都過不好年,別人就更別說了!”
李東旭說完,縣委宣傳部長陳志東、政法委書記姜洪生、武裝部長陳英等人,也都紛紛對夏風口誅筆伐。
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可讓夏風的一系舉措折騰的人心慌慌,終于有了一個宣泄口,哪能輕易放過夏風?
縣委組織部長林洪偉雖然并未對夏風落井下石,但也是苦笑著搖頭。
果然如他所想,于洪偉和羅長英豈是夏風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
這才幾天吶?
于洪偉和羅長英,就開始對夏風反戈一擊了。
雖然這個問題并不是很嚴重,可那也要看是否會被上綱上線。
如果羅長英揪著這個問題不放,夏風也的確難辭其咎。
畢竟整頓中小煤礦的事,夏風并未通過常委會的討論,而是直接以行政令的方式展開的。
由他讓出的決定,當然要由他來背負所有責任。
夏風直到眾人說完之后,才沖羅長英等人道:“大家都說完了嗎?”
羅長英打量著夏風,冷笑了一聲道:“夏縣長,看你的意思,你還不打算接受大家對你的批評教育?”
夏風淡淡一笑道:“羅縣長,你這話說的就沒道理了吧?”
“如果說得對,我當然是虛心接受,但是說的不對,我為什么要接受?”
羅長英眉頭一皺,語氣不善的道:“夏風通志,我要很嚴肅的提醒你,你的舉措,已經影響到了全縣的經濟發(fā)展!”
說話間,羅長英重重的敲擊著桌面。
夏風淡淡的開口道:“羅縣長,究竟是誰影響到了全縣的經濟發(fā)展吶?”
說話間,夏風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大摞文件,摔在了桌子上,冷聲道:“羅縣長,你在我們縣履職,應該超過五年了吧?”
“縣里的財政數(shù)據(jù),你看過嗎?”
說著,夏風從中抽出了一份資料,直接甩給了羅長英道:“羅縣長,這是我歸納總結的歷年財政收支報表!”
“自從這些煤礦公轉私之后,稅收直線下滑,縣里的一切開支,都要靠省里和國家的財政支持,才能艱難度日!”
“就連之前的幾百萬稅收都沒有了,我們這么大一個縣,養(yǎng)著幾萬吃公糧的公務員和事業(yè)編,國家和省里的那點財政支持,只怕都不夠發(fā)福利的吧?”
“還有,這些煤礦,我也仔細調查過了,之前雇傭的,都是我們本的礦工,但是,自從公轉私之后,都用的外地人!”
“也就是說,除了一些貨車司機之外,其他所有人員的工資,都無法在我們本地形成消費和購買力!”
“如果真要問經營情況,你為什么不問問,今年和兩年前對比,有多大差距?”
說話間,夏風便又拿出了一份調查報告,直接扔給了羅長英道:“請羅縣長仔細看看,這是萬康鎮(zhèn)二十幾個商戶的證詞!”
“自從煤礦公轉私之后,平時下班之后,就到他們店里吃喝的礦工,不見了,每年節(jié),帶著孩子上集市買吃買穿的礦工也消失了!”
“生意比煤礦工有時,差了一半還多,你怎么解釋?”
“我倒是想反問一下羅縣長,兩年前,究竟是哪頭豬,主張把國有煤礦,轉為私有的?”
“怎么著,國家的鉆井不好用,還是國有的炸藥和雷管炸不動礦坑?”
“無非就是爆破作業(yè)之后,派礦工裝車采運的工作罷了,傻子也能干好吧?有必要一定要把公有制改成私有化嗎?”
“是私營的礦主更會采礦,還是他們給的太多了,才讓那頭蠢豬,提議把國營煤礦改成私營的?”
靜!
夏風這番話出口之后,整個會議室都靜得落針可聞。
倒不是因為夏風懟了羅長英,而是他話里的那頭蠢豬,正是谷長青!
兩年前,就是谷長青在省委的會議上,提議煤礦也該進行私有化整改的。
從他的提議被通過之后,全省各地的煤礦,才開始大規(guī)由公轉私的。
夏風這不是在罵羅長英啊,而是在指著鼻子罵谷長青就是一頭蠢豬?。?/p>
連于洪學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了起來。
谷長青更是臉色鐵青的盯著夏風,嘴角也在不停的抽動。
可無論他有多氣,都必須得忍著。
這個時侯開腔,無異于是在撿罵??!
羅長英咬了咬牙,看向夏風道:“夏縣長,那是時代的必然趨勢!”
“何況如今木已成舟,你的舉措,非但沒有改善縣里的經濟環(huán)境,反而,讓本就艱難的經濟,雪上加霜了,你該怎么說?”
“這個歷史責任,可是要由你自已來承擔的!”
于洪學也深吸了一口氣道:“羅縣長說的有道理,畢竟私有化改制已經成為過去時了,就是有些差強人意的地方,現(xiàn)在也已經無法扭轉!”
“夏縣長不能因為一些無法改變的事實,讓事態(tài)進一步惡化吧?”
聽到這話,夏風淡淡一笑道:“誰說無法改變的?”
“無非就是經營權而已,可以給出去,就可以收回來!”
“怎么到了你們嘴里,就變成了無法改變了呢?我看是有些人,不想改變,也害怕改變吧?”
話落,夏風眉梢一挑,目光清冷的看向了于洪學和主席臺上的谷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