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妃此時反倒更冷靜,立刻想到了蘭燼的目的:“你想在此事上再加個碼?”
“沒錯。我被賢妃算計,不但中毒傷了身體,還失去了孩子。皇上再想保她,也得考慮沒有親人的鶴哥的心態(tài),還得考慮百官是不是會因此對皇室不滿?!碧m燼笑:“男人或許不重妻子,但重子嗣。賢妃讓鶴哥沒了子嗣,這事的重要性,不低于她毒殺我。之后無論鶴哥怎么發(fā)瘋,都在情理之中。”
既然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就把自已用到極致。
何靜汝覺得換成自已,也一定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但男人通常更注重結(jié)果,在做決斷的這一刻,不一定有女人果斷。
就比如此事。
看林棲鶴一眼,大皇妃站起身來道:“我心里有數(shù)了,之后會配合林大人行事。林大人,皇上那邊需得你去。”
“我和瑯瑯說幾句話就去。”
大皇妃點點頭,俯身輕撫蘭燼的臉,輕聲道:“姐姐又欠你一回?!?/p>
蘭燼只是笑了笑,也不多說。
大皇妃跟著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有些事記在心里就好,不必急于一時。
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蘭燼張開雙臂竭力將自已的郎君抱入懷中,在他耳邊低語:“以后,我們一定會有自已的孩子。”
林棲鶴閉上眼睛將人抱緊,之前不曾想過要孩子,所以也并不曾多想。但當聽到瑯瑯說因中毒滑胎,他的在意,擔心,以及沒有護住孩子的自責幾乎要將他淹沒,哪怕,并沒有那個孩子。
有了這樣一個假設他才知道,他如此的在意這件事。
“瑯瑯?!?/p>
“嗯?!?/p>
“瑯瑯?!?/p>
“嗯?!?/p>
“……”
一人不斷的喊著,一人不斷的應著,沒有一個字在安撫,但每一個字每一個動作,都在安撫。
好一會后,林棲鶴把人放開來,對上瑯瑯的眼神道:“我一定會讓自已活下來?!?/p>
蘭燼鼻子一酸,把臉埋入男人胸前不再說話。
狗皇帝,就不配有我祖父那樣的老臣,也不配擁有鶴哥這樣的能臣。
一會后,瑯瑯道:“孩子月份還淺,御醫(yī)沒有發(fā)現(xiàn)是正常。如非必要,可以往后拖一拖再做這一場戲。四皇子是皇帝的一步備棋,為了自已的臉面,也為了四殿下,他一定不想對賢妃如何,所以別管他嘴里怎么說,行動上一定會拖,拖著拖著大家不那么盯著了,不那么在意了,再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事情也就過去了。這孩子,就是在這種時候用來提醒皇上的,他休想遮掩過去,這事賢妃必須受損才對得起我吐的血?!?/p>
林棲鶴輕吻她額頭:“我來周全?!?/p>
蘭燼對于自已的決定從來不后悔,但此刻她也知道在鶴哥面前理虧,親了親鶴哥的嘴角,她道:“只此一次?!?/p>
林棲鶴看著她,啞聲道:“不是哄我?”
“我獨自一個人走了很遠的路,還沒完全適應有人同行。以后我一定注意。”
林棲鶴看著她慘白的臉,也不欲在此時和她算賬,點點頭就把這事帶了過去,低聲道:“你只管睡,里里外外都是我們的人,照棠就在你身邊。我去見見皇上,很快我就帶你回家。”
蘭燼笑著應好。
她其實有些難過,因為鶴哥看起來很難過。
如果說一開始她沒覺得自已提出孩子的事有什么不妥,現(xiàn)在她感覺到了,對于已經(jīng)沒有家人的鶴哥來說孩子對他有多重要,那是他世上唯一的血緣親人。
明知道是假的還難過,可見他有多放在心上。
目送鶴哥離開,蘭燼看著帳頂好一陣沒有動彈,身體很疲,精神很累,可腦子里總想著鶴哥難過的模樣,讓她再無睡意。
原來,是有區(qū)別的。
她失去了親人,但她知道母親在哪里,其他家人在哪里,所以心里不慌。
可鶴哥,沒有親人了。
她不后悔自已今日以身入局的做法,哪怕傷身,但她有點后悔提及孩子。
“姑娘,你要睡一會嗎?”照棠小心的照顧著姑娘,給姑娘拎被子的時候都是翹著手指的,生怕輕了重了沒把姑娘照顧好。
蘭燼閉了閉眼,把所有私情都咽下去,只余掌控全局的嘴臉:“和我說說大皇子府此時的情況?!?/p>
“好?!?/p>
而此時,林棲鶴來到了皇上面前。
他刻意沒有收拾自已此時的模樣,頹廢的同時帶著股厭世的勁,眉頭一掀就能帶著人造反。
平時跳脫的人此時也都識趣的沒有說話,林棲鶴把自已頂前邊把一切都擔下來了,可受益的,是朝中所有人。
后宮娘娘想殺誰就殺誰,想要誰的命就要誰的命,這于百官來說,也是絕對的忌憚。
林棲鶴今日把事掀到了明面了,后宮娘娘再想做什么,再往皇上跟前告狀就容易多了。
林棲鶴也不想再示弱,妻兒被欺負要是還不還手,人家不會覺得是你在讓他,只會覺得你膽小好欺。
所以,他不可能忍。
衣擺一撩,林棲鶴跪伏于地,直奔主題:“皇上,臣的夫人終于醒了。請問皇上,此時臣該把臣妻安置在何處?”
這話,問得有技巧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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