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看不到希望！”
阿四面無表情地回應(yīng)。
面對擺渡人失望的眼神，他的心中竟然沒有泛起半點波瀾和一絲愧疚。
“我已經(jīng)在苦海神舟中呆了很久了！但是距離復活始終都遙遙無期，你知道嗎？每天我都要和你們待在這苦海神舟之中，仿佛是在坐牢一樣，靈魂與心靈都困在這里，始終無法得以超脫?！?/p>
“若在外界，我也是帝尊境的強者，是萬人之上，享受敬仰！可以有極高的權(quán)勢和地位數(shù)不盡的財富和美人！而追尋你，我能得到什么？”
“是日復一日的虛度光陰，還每天在這茫茫一片的白骨海中苦苦掙扎？”
阿四的眼神中，不覺間竟然多出了一抹怨毒的神色。
擺渡人的臉色倏然慘白。
“沒想到，這些年來你竟然是這樣想的！”
擺渡人的心仿佛是被無數(shù)根針扎一樣刺痛！
對方的冷漠。
對方的怨毒。
讓擺渡人終于明白，自己這些年來的真心皆被錯付。
“除了你還有誰？現(xiàn)在都一起站出來吧！”
擺渡人的目光看向阿四的身后。
又有足足二十位士兵站在了阿四的背后。
只是他們和阿四的理直氣壯的背叛不同。
在面對擺渡人質(zhì)問目光的同時，他們的心中還有著隱約的愧疚。
他們低下頭，不敢與擺渡人進行對峙。
擺渡人忽然間哈哈大笑，笑著笑著他噴出了一口黑血，手捂胸口，面色煞白。
“你們都和阿四一起選擇背叛嗎？”
“怪不得神庭的人能夠找到這里！原來是你們這些家伙引狼入室！”
擺渡人的臉上滿是癲狂的神色，他從來沒想到他最信任的手下竟然有這么多選擇背叛他。
“擺渡人大人，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在這苦海神州上，我們實在看不到前途，看不到未來。我們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肉身復活，自由自在的在這片天地翱翔而不是困在苦海神舟上當一輩子的士兵！”
一位士兵站出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
“我希望擺渡人大人可以理解我們，知道我們的難處！”
“跟隨我，你們看不到復活的希望，那跟隨他們，你們就能看得到嗎？”
擺渡人猛然揮舞手指指向士兵身后的神庭的使者。
這是一位超脫者層次的強者，渾身上下都蒙蒙，在混沌之氣的過海之中讓人看不清面龐。
“自然可以！”
那位神庭的超脫者緩緩走出，篤定地說道。
“我神庭是什么根基，什么來歷，我想擺渡人應(yīng)該心知肚明。如果我們想要不惜代價讓一個人復活的話，也不是什么難事！”
神庭的超脫者不慌不忙地說道。
“你是葉晨？！”
擺渡人死死地看向那位神庭的使者。
對方的面容被混沌之氣所籠罩，擺渡人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是平靜了熟悉的聲音，擺渡人卻是知道了對方的身份與來歷。
“慕言，沒想到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你竟然還能夠記得我的聲音，真不知道是不是這也是我的一份獨有的榮幸！”
葉晨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聲音中帶著嘲諷說道。
慕言，正是擺渡人的名字。
“沒想到當你的那一戰(zhàn)你居然沒死，而且還活到了現(xiàn)在，你是來找我報復的嗎？”
在知道了對方的身份與來歷之后，擺渡人慕言反而沒有那么憎恨了！
“對，我就是來找你報仇的！”
“當年那一戰(zhàn)，憑什么你能勝出留下一條狗命，而我卻呢身死道消！”
葉晨的語氣中滿滿都是怨毒。
方岳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的恩怨，但大概率已經(jīng)涉及了生死。
“當年你奪走了我擁有的一切。我就要讓你嘗嘗你所種下的苦果！我不僅要剝奪你的苦海神舟，讓你品嘗一下眾叛親離的滋味！”
葉晨狠狠地說道。
“當年那一戰(zhàn)，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相信嗎？”
慕言看向葉晨。
他的眼神中滿是復雜。
其中有愧疚也有無奈，更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悲傷？
“你有什么苦衷能夠讓你拋棄與你生死相依的兄弟？你有什么苦衷讓你可以茍活，而我卻要被埋葬在死人堆里？”
葉晨激動地說道：“你可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過的嗎？我是如何從死人堆里一點點的爬出來？你可知道我哪怕是在被你拋棄之后，心中也曾經(jīng)編造過無數(shù)的理由認為你只是因為某種事情而不得已放棄了我，還在苦苦的等待等待著你會帶著人來救我，你會將我從死人堆里爬出去幫我治療好傷勢，我們依舊是兄弟，依舊可以并肩作戰(zhàn)！”
“然而我終究是天真了！”
葉晨的眼神中迸發(fā)希望，然后幻滅，這過程，就好像是他當年走過的心路一樣。
擺渡人慕言看向葉晨。
他的眼神中復雜的神色更為濃郁。
他攥緊拳頭。
話到嘴邊，卻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怎么？你不解釋了？你不是有苦衷嗎？你說啊！我聽你解釋??！”
葉晨對慕言暴躁地說道。
“你告訴我！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才讓你舍棄了我這位生死相依的好兄弟，毅然決然的離開，再也不相見！”
“我……沒什么好說的！”
慕言欲言又止。
他的眸光閃爍，最終變得暗淡無光。
“沒什么好說的！當年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讓你覺得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你說啊！你說??！”
葉晨“砰”地一拳。
打在了慕言的胸膛上
慕言不閃不避，他竟然是硬生生的挨了這一下。
慕言踉蹌兩步，不斷后退，他的嘴角溢出烏黑的血絲！
看到慕言這狼狽的模樣。
葉晨的眼中閃爍一抹不忍。
但下一刻。
他當年遭受的苦難和背叛的噬心之痛又涌上心頭。
洶涌的怒火，將他的理智吞沒。
他要報復！
他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對這個該死的慕言進行報復。
他當年所承受的痛苦，現(xiàn)在也要讓慕言逐一的承受一遍！
想到這里，葉晨的目光再次冰冷。
“慕言，你不要以為自己裝可憐，就可以躲過懲罰！”
葉晨再次揮拳向慕言打去，他的力量如潮極為洶涌。
這一次慕言依舊是直勾勾地看向葉晨，他不閃不避，靜靜地等待著葉晨的拳頭落到自己的胸膛上。
慕言閉上了眼睛。
他在等待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等待許久，慕言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他看到葉晨的拳頭停在了距離自己胸口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你為什么不躲？”
葉晨對慕言怒吼咆哮。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博得我的同情了嗎？你休想！當年你對我的傷害是無論如何都彌補不了的！”
葉晨對著慕言怒吼。
“我沒有想要得到你的同情，其實我覺得那些士兵說的也沒錯。我已經(jīng)在這苦海神舟中困得太久了，如果能死在你的拳下讓你發(fā)泄怒火?；蛟S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p>
慕言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疲憊。
不知怎么的葉晨看到慕言臉上的表情變化，他的心不由得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你想要借助我的拳頭得到解脫，休想我不會讓你達成目的的。如果你真的想要贖罪的話，那就幫我們掌控苦海神舟，讓苦海神舟載著神庭的人達到第三階段的通天古路！”
葉晨冷哼說道。
“你可以殺了我，但卻不能要求我?guī)湍阏瓶乜嗪Ｉ裰??？嗪Ｉ裰塾凶约旱囊?guī)則，無論是誰一旦觸碰到了他的規(guī)則，都會遭遇難以想象的天譴！”
慕言冷靜地說道。
“什么天譴，這些都是你們編出來嚇唬人的謊話而已！”
“到了你我這種境界難道還害怕聽到的懲罰嗎？”
葉晨不屑冷哼。
慕言不作解釋，對于有些人來說，你就算是做出了解釋，別人也不會相信，與其浪費口舌，干脆沉默不言。
“這座苦海神舟暫時可以由你們來掌控。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完成我對方岳的承諾?！?/p>
“方岳有證道真正大帝的資質(zhì)，我不希望他會死在你們這種爾虞我詐的權(quán)謀之中！”
慕言聲色俱厲的說道。
這是他最后的堅持。
只要葉晨可以答應(yīng)他最后的要求。
讓他死，他都愿意！
“慕言，我憑什么答應(yīng)你的要求？”
葉晨看向慕言露出陰冷的笑容。
“憑什么？”
慕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緩緩的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枚珠子。
珠子是銀色的。
表面上有淡淡的光華浮現(xiàn)。
“這是……”
葉晨在看到這枚珠子之后，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那些朦朧在身體周圍的混沌霧氣都不在凝練！
“這是小師妹最后的殘魂！”
慕言低聲說道。
“當年，我在走的時候，還帶走了小師妹的殘魂，雖然已經(jīng)只剩下不到全盛時期的千分之一，但是仍舊有恢復的希望！”
“我把方岳的魂液喂養(yǎng)給他！”
“她的靈魂之力有了微弱的恢復，大概恢復到了不到千分之二的地步！”
慕言輕聲說道。
“我，或許是罪有應(yīng)得但是小師妹是無辜的！這世界上，大概只有方岳可以提煉出如此精純的魂力，能夠幫助小師妹恢復了！”
“小師妹……”
葉晨喃喃自語地重復著這三個字。
他的眼神中都是緬懷的神色。
當年他們師兄妹三人，一起下山，一起闖蕩。
葉晨沉穩(wěn)。
慕言聰明。
小師妹活潑！
但是那一場亡魂山之行，他們都毀了！
所有人都毀！
葉晨的心在滴血。
他整個人的面色亦是變得蒼白如紙。
那是他不堪回首的記憶。
三人在死亡的邊緣掙扎。
最先隕落的是修為最弱的小師妹，她燃燒自己的生命化成一頭鳳凰，燃盡了自己，抵擋住了白骨大軍的來襲。
但卻也在將自己永遠留在了白骨山中。
沒想到。
小師妹居然沒死！
慕言竟然搶回了她的部分殘魂。
葉晨對慕言的恨無聲無息間，竟然消散了幾分！
“好，我答應(yīng)你，不殺方岳！”
葉晨鄭重說道。
“可是走的時候，太上長老特意交代了，方岳活著，后患無窮，他必須要死?。 ?/p>
一位神庭的帝尊急了，對葉晨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