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句話直接讓周琰津心臟狠狠顫動。
喬梨退回到原位,以旁觀者的角度,冷眼看著面前故作震驚的男人。
他是不是真被這個消息驚訝,喬梨根本不在意。
她手指勾了勾頭發(fā),似笑非笑說道,“需要我的頭發(fā)去做親子鑒定嗎?”
說到這里,喬梨故意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xù)說道,“你說萬一,我不是你的女兒呢?“
“這后續(xù)要是鬧出烏龍,最后不開心的人,大概率不會是我。”
望著她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眉眼,周琰津嗓音啞了啞,終究還是苦澀地搖了搖頭。
他說道:“沒有這個必要。”
“我了解你母親的性格,她絕對不會做出背叛我的事情?!?/p>
喬梨諷刺道:“可你做出了背叛她的事。”
話被她堵在了嗓子眼,周琰津沉默許久后選擇了不開口。
深深看了她一眼后,他遞過去一張銀行卡。
“大學需要錢,以后別去兼職了。”
“這張卡里有兩百萬,想買什么就買什么,女孩子還是穿的漂亮一點比較好。”
“以后,每個季度都會人往里打兩百萬,你不用省著花。”
接過那張卡端詳了半晌,在周琰津以為她會拒絕的時候,喬梨開口道,“記得補我一份自愿贈與的合同。”
她笑容燦爛如艷陽。
拒絕?那是道德高尚的人會給出的答案。
她可沒有這么圣潔的靈魂。
辜負媽媽青春的人,上門來白送錢,沒有理由不狠狠揮霍呢。
看的出來她看不慣他,眼里都是想要為媽媽出氣的憤然,周琰津在心里長長嘆息了一聲。
他斂眸提醒:“補合同沒有問題?!?/p>
“但這件事你要爛在肚子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曉。”
銀行卡在喬梨的指尖,干脆利落地猛然翻轉。
像一張鋒利的刀片擦過周琰津的側臉,切掉了兩片樹葉后,嵌入了不遠處的泡沫板上。
只差0.1公分就要劃傷他的臉。
喬梨目光銳利盯著他:“買斷,可不止這個價格。”
周琰津沉聲:“你要多少?”
她笑道:“這就要看周先生對霍女士的愛意有多深?”
“你前兩日也見識到了,我在霍夫人面前口無遮攔,這要是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依照霍夫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她應該絕對、肯定、必然,不會留下肚子里那個孩子吧?”
喬梨此刻臉上揚起的笑容,是發(fā)自真心地高興。
送上門來的把柄啊,不拿捏豈不是浪費?
還是那句話,有時候她是真的弄不懂這些有錢人的腦回路。
周琰津思索了半晌后同意了。
“可以?!鼻浦鴨汤姹人赣H更堅韌的眼神,他給了一個不高不低相對適宜的價格。
當年喬梨的母親一分錢都沒有拿,就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如今給她的這筆錢,就當是償還她母親的救命之恩,也能減少他內(nèi)心對她的愧疚。
周琰津黑眸凝重望著她說道:“一年2000萬,持續(xù)到你結婚為止?!?/p>
“如果你一直不結婚,只要我還活在世上,這筆錢就不會斷?!?/p>
喬梨靜靜聽著他自以為是的補償,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提醒他道,“記得寫清楚,是稅前還是稅后?!?/p>
畢竟這一筆錢算是意外所得,還得交20%的稅呢。
她的平靜和理智,是豪門繼承人最需要的,周琰津看著她的目光很是復雜,也很難形容。
“這些事情你不需要擔心?!?/p>
“你只需要記得,答應過我的事情就可以?!?/p>
周琰津先一步轉身離開了露臺。
她沒有跟著走,眼角余光倏然被一抹悄悄挪動的白色吸引。
慢慢走到了那棵裝飾樹的背后,她對上了一雙懵懂如孩童的澄澈眸子。
是上次的那個少年。
叫什么來著?
好像是叫……慕樾?
少年蹲在地上,眼睛又黑又圓,看起來特別無辜,見到她過來也不害怕。
他笑呵呵仰頭看著喬梨說道,“我記得你,漂亮妹妹?!?/p>
喬梨盯著他的眼睛,臉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緒。
“我是慕樾呀?!鄙倌曛噶酥缸约旱哪槪种噶酥竼汤?,試圖喚醒她對自己的記憶。
她神色漠然開口道:“不記得。”
對周琰津這樣道德低下的人,她都能笑得一臉燦爛。
可對上這個少年的眼睛,喬梨臉色反而淡漠,一副不想要和他說話的樣子。
能看出來,這個少年與普通人不一樣。
身高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模樣。
可那雙眼睛卻透著孩童一樣的天真和茫然。
就好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喬梨提醒他:“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剛才聽到了什么。”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一下?!笔滞蟊蝗藦纳砗笮⌒囊硪淼刈プ?。
掌心很快就多了一根棒棒糖。
她微微垂眸,就看到了包裝紙上印著非常漂亮精致的卡通圖案。
還有清晰的四個字:兒童糖果。
慕樾對她的親近感不減,總是下意識想要靠近這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女孩。
但他記得爸爸說過,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
“這個糖果是我最喜歡吃的。”
“送給你,妹妹?!?/p>
慕樾的聲線,就像是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干凈澄澈。
他又朝她露出了一個笑。
指著糖果,慕樾又補充了一句說道,“很甜的?!?/p>
這個妹妹臉上雖然是在笑,可他卻感覺她在哭,看起來并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慕樾眉眼彎彎開口:“吃完糖果,妹妹笑起來就不苦了。”
少年的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重重落入了她極力維持平靜的心湖。
喬梨微微俯身與他對視,伸手扯了扯他白皙的臉頰。
柔軟滑膩的肌膚捏起來跟豆腐一樣。
這是西北邊城看不到的肌膚。
西北的風太烈了,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他這樣的體質,注定是活不下去的。
還好,他是養(yǎng)在了繁華的京市。
慕樾眼里浮現(xiàn)疑惑,不理解她為什么要捏自己的臉頰。
但他沒有掙扎。
能感受到她身上沒有惡意。
就這么任由她捏著。
喬梨并沒有用力,收回手指,輕嗤了聲說道,“笨蛋,留著你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