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在盤算著如何最大限度保留自身利益、甚至幻想著能否火中取栗的幾人，

此刻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手腳一片冰涼。

高效！ 從行動開始到結(jié)束，快得讓他們反應(yīng)不過來。

狠辣！清理門戶，毫不留情，連投降的機會似乎都不多給。

精準！ 目標明確，直指首腦，內(nèi)部策應(yīng)，外部強攻，配合得天衣無縫。

他們之前知道李湛強，知道他能打，知道他手段厲害。

但他們潛意識里還殘留著一些“地頭蛇”的優(yōu)越感，

覺得李湛根基尚淺，整合需要時間，他們還有輾轉(zhuǎn)騰挪的空間。

甚至私下里，

也不是沒有其他地區(qū)的勢力通過各種渠道向他們拋出過橄欖枝，許以重利。

但現(xiàn)在，他們才真正、深刻地認識到，

李湛手里掌握的力量，已經(jīng)膨脹到了何等可怕的程度。

這絕不僅僅是幾個能打的悍將，

而是一臺結(jié)構(gòu)精密、運轉(zhuǎn)高效、殺伐果斷的戰(zhàn)爭機器。

白沙強、太子輝這些原本和他們平起平坐甚至不如他們的人，

如今在李湛的麾下，竟然能爆發(fā)出如此恐怖的執(zhí)行力。

西北幾鎮(zhèn)的下場，

像一盆冰水混合著鮮血，兜頭澆下，

將他們心中所有的不甘、不忿、僥幸和野心，瞬間澆滅。

“咕咚。”

不知是誰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幸好…幸好我們……”

另一人喃喃自語，后面的話沒說出口，

但所有人都明白——

幸好他們沒有真的頭腦發(fā)熱，響應(yīng)那些誘惑，

否則，現(xiàn)在西北那邊血泊中的尸體，

或者人間蒸發(fā)的名單里，必然有他們的名字。

幾人面面相覷，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后怕、恐懼，以及一絲徹底認命的頹然。

其中資歷最老的一人，長長嘆了口氣，

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他拿起茶壺，給空了的杯子續(xù)上水，聲音沙啞道，

“以后…都收收心吧。

這位湛哥…咱們，惹不起，也斗不過了?！?/p>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從今天起，東莞，只有一個聲音。

咱們，也只有一個老大?！?/p>

其他人沉默著，沒有人反駁。

他們默默地端起茶杯，

仿佛飲下的不是茶，而是臣服的苦酒，

也是認清現(xiàn)實后，確保自身安全的護身符。

經(jīng)此一夜，

西北方向的血腥清洗，如同最有效的凝固劑，

將李湛麾下那些原本松散、搖擺的勢力，徹底凝聚起來。

那些潛藏的小心思，在絕對的力量和冷酷的手段面前，煙消云散。

這時的李湛，才算是真正意義上，

兵不血刃地，收攏了整個東莞地下世界的人心。

他的王座，至此，堅如磐石。

——

幾乎在李湛收到西北平定消息的同時，

東莞市區(qū)，劉家的書房內(nèi)。

夜色深沉，

書房里只開著一盞昏黃的臺燈，

將劉天宏的身影拉得細長，投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剛結(jié)束一個令人疲憊的電話會議，

正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桌上的加密手機便突兀地震動起來。

看到屏幕上顯示著“老金”的名字，

劉天宏精神一振，立刻接起，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怎么樣？

那邊有動靜了？”

電話那頭，老金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穩(wěn)，

帶著明顯的驚慌和挫敗，

“老爺…完了…全完了！”

劉天宏心頭猛地一沉，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瞬間攫住了他，

“說清楚！什么完了？！”

“西北…西北那邊！

就在剛才，

麻涌的歪嘴劉、中堂的張麻子、望牛墩的駱駝…

全都被李湛的人拿掉了。

動手的是白沙強和太子輝他們...

快！太快了！

我們的人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歪嘴劉當(dāng)場就被他手下的吳誠給賣了，捅死在了辦公室里。

其他幾個也是死的死，抓的抓…

我們好不容易拉起來的線，全斷了！”

老金的聲音如同連珠炮，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劉天宏的心口。

劉天宏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手背青筋暴起。

他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原本因為疲憊而略顯渾濁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大，充滿了血絲和難以置信的驚駭。

快！太快了！

他料到李湛可能會察覺，可能會反擊，

但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的動作會如此迅猛、如此狠辣、如此精準。

這根本不是江湖爭斗，

這分明是軍隊式的精準斬首和外科手術(shù)式的清洗。

一夜之間，

他苦心經(jīng)營、寄予厚望的西北內(nèi)應(yīng)，被連根拔起，徹底鏟除。

一股冰冷的絕望，

如同毒蛇般，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讓他如墜冰窟。

沒有了西北幾鎮(zhèn)的內(nèi)應(yīng)，

無法在東莞內(nèi)部制造足夠的混亂和牽制，

廣州和深圳那邊那些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老狐貍，

是絕對不可能貿(mào)然派精銳進入李湛已經(jīng)經(jīng)營得鐵桶一般的東莞的。

他所有的謀劃，所有的希望，在這一夜，徹底化為了泡影。

“老爺？老爺？

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電話那頭，老金焦急地詢問著。

劉天宏仿佛沒有聽見，

他緩緩放下手機，失魂落魄地跌坐在身后的真皮座椅上。

椅子發(fā)出沉重的呻吟。

書房里死一般寂靜，只有他粗重而紊亂的喘息聲。

他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那里曾經(jīng)映射著他掌控這座城市的野心，

如今卻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和失敗后的冰冷。

他知道，隨著西北這幾鎮(zhèn)的被血洗，

他在東莞地下的最后一點影響力，已經(jīng)煙消云散。

這座城市的地下世界，

從今夜起，徹底、永遠地，只姓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