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這么問?”
鄭和平眼神不解,那個女人是不是藍卿,其實他心里存疑。
他對藍卿非常了解,但那份了解也是建立在藍卿神智清晰,溝通無障礙的情況下。
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這么一個與往日形象完全不同的藍卿,他即便想上前辨認,對方還不讓他靠近,所以對方是不是藍卿,只能靠一些證據(jù)來說話,而且這些證據(jù)中還有藍卿曾經(jīng)最親近的一些人。
就是因為他們的言辭鑿鑿,鄭和平才開始接受這是藍卿的事實。
蘇沫淺又貼在鄭舅舅耳邊小聲嘀咕道:“舅舅,我覺得她不是媽媽?!?/p>
鄭和平眉頭狠狠一皺。
孩子對媽媽的直覺最敏銳,結合藍卿剛才對孩子的態(tài)度,他心中的懷疑再次升起。
可是,如果不是藍卿,這個女人不惜把自已搞成這副鬼樣子,想做什么,又是什么目的。
鄭和平第一個想法就是莫不是這些人還死心不改,一心想得到司家的傳承藥方,這才不惜一切代價地接觸司家的人?
他盯著病房門口的眼神漸漸變的凌厲,小聲叮囑蘇沫淺:“這事先不要聲張,等舅舅查明真相再說?!?/p>
“舅舅,還有那個夏荷,我覺得她也有問題?!?/p>
鄭和平眉頭緊皺,仿佛能夾死一只蒼蠅,輕聲問道:“她怎么了?”
他剛才的注意力都在淺淺媽媽身上,根本就沒注意那個叫夏荷的,況且這個人他也是第一次見。
蘇沫淺趴在舅舅耳邊,悄咪咪道:
“舅舅,那個珍珠發(fā)卡并不是媽媽的什么遺物,那個發(fā)卡是媽媽特意托人從滬市買給我的?!?/p>
珍珠發(fā)卡是她用來試探夏荷的,從夏荷從房間里走出來的瞬間,她便察覺出了異樣。
盡管這人對夏荷的一舉一動學了個十成十,但假的終歸是假的。
鄭和平聞言瞳孔一縮,所以,這個夏荷是假冒的?!
那真的夏荷呢?
蘇沫淺眼底也劃過擔憂,現(xiàn)在有個假的夏荷,那個真的,很有可能兇多吉少了。
她離開京市前,見過夏荷,那個時候她還沒有被替換。
“放心吧,舅舅會盯死了她們?!?/p>
鄭和平心中的怒氣橫生,這些人真的是膽大至極,竟然混進了軍區(qū)醫(yī)院。
如此冒險的行為,也恰恰說明對方坐不住了。
但有一點可以明確,對方一定是沖著司家來的,更是沖著淺丫頭來的。
鄭和平暗暗咬牙,不管對方有多少人,這次他一定要一個不剩地全部揪出來,通通槍斃!
“你們兩個在這里說什么悄悄話呢?!?/p>
剛從院長辦公室出來的周父,看見兩人嘀嘀咕咕的樣子,笑呵呵地問道。
鄭和平看著走過來的周父,問道:“院長怎么說?”
周父在兩人面前站定,嘆了一口氣:
“情況很不好,葉醫(yī)生當時距離炸彈最近,她先是被飛起的彈片擊傷,后又被火焰燒傷,葉醫(yī)生腦后方有很深的一道傷疤,左邊腦袋處也有,院長說那種情況下,能保存一命,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也是葉醫(yī)生誰也不認識的原因,這跟她腦袋里有淤血有關?!敝芨赋聊蹋掷^續(xù)道:“韓院長說,如果葉醫(yī)生腦袋里也有殘留的彈片的話,或許還會危及生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只能去京市那邊治療了?!?/p>
周父話落,鄭和平與蘇沫淺相視一眼,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
蘇沫淺看了眼病房的方向,見夏荷他們都圍在媽媽身旁,她問出了壓在心底的疑惑:
“周爺爺,我媽媽這幾個月是怎么生活下來的?”
之前著急見媽媽,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事情,都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
周父回憶著余軍長告訴他的情況,轉(zhuǎn)述道:
“你媽媽是被人一個早起趕海的漁民救下來的,他說你媽媽是被海水沖到岸邊,當漁民看見葉醫(yī)生的那張臉時,對方還嚇了一跳。但漁民見你媽媽穿著軍裝,又大著膽子把人撈上來,還請了村里的赤腳醫(yī)生,赤腳醫(yī)生說活不成了,等死就行。漁民說,他還等著你媽媽咽氣后把人埋了,不成想你媽媽竟然挺過來了?!?/p>
周父頓了頓繼續(xù)道:
“等你媽媽能活動了,漁民也想著把你媽媽送到部隊上去,他說他連部隊的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怎么送?后來他找了村里的隊長,隊長又找到鎮(zhèn)上的領導,就這樣一級級地往上匯報,等我們的人找過去的時候,這件事情才匯報到縣里?!?/p>
鄭和平蹙眉問:“怎么這么慢?”
周父嘆息一聲:“不是慢,是他們那邊地處偏僻,從村里到鎮(zhèn)上都要翻過兩座山,更何況去縣里了,再有個別的領導不重視,這事也只能一壓再壓?!?/p>
鄭和平默了默,想到各處正在鬧饑荒,確實有些干部沒心情管這一檔子事。
“周爺爺,我媽媽為什么出現(xiàn)在海邊?”她記得媽媽出任務的地方,并沒有在海邊。
周父搖了搖頭,“原因還沒有查出來?!?/p>
“那玉墜呢,是那個漁民賣的?”
“是漁民的媳婦賣的,據(jù)漁民的媳婦交代,她給你媽媽換衣服時,從衣服內(nèi)兜里發(fā)現(xiàn)的,她看著那個吊墜值錢,應該能換點糧食吃,后來就偷偷地去黑市換掉了。后來幾經(jīng)輾轉(zhuǎn),就到了忠叔手里?!?/p>
頓了頓,周父語氣有些慍怒:“玉墜雖然換了點糧食,但漁民媳婦覺得還要多養(yǎng)一個人很不滿意,經(jīng)常把你媽媽趕出家門,這才導致村里人的追打……”
蘇沫淺與鄭舅舅對視了一眼。
正在幾人說話的工夫,忽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淺淺?!?/p>
蘇沫淺轉(zhuǎn)頭望去,隨即甜甜一笑道:“夏荷姐姐,怎么了?”
夏荷一臉憂愁地走過來,聲音低軟懇求:
“淺淺,我抱著你去看看大小姐好不好?你媽媽剛才見到你后,一直心緒不寧,她現(xiàn)在抱著茯苓的手臂哭個不停,嘴里還念叨著淺淺?!?/p>
鄭和平抱著蘇沫淺的雙手緊了緊,語氣不容置喙:“我抱著淺淺一起過去看看?!?/p>
話落,直接抬腳走向病房。
開玩笑,現(xiàn)在知道夏荷有問題了,他怎么會把淺淺再交給她。
夏荷眼神著急地阻攔道:“鄭師長,你這樣突然闖進病房,會嚇到大小姐的?!?/p>
“不會,我是她哥哥,我們關系最好了。”
鄭和平剛站到病房門口,病床上的女人嚇的雙手抱頭,身體縮成一團,還不停地往茯苓懷里鉆。
蘇沫淺一直盯著床上的媽媽,她看的真切分明,床上的媽媽恐懼是真,害怕也是真。
她讓舅舅把她抱到床沿,蘇沫淺借助安慰媽媽的機會,小手快速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摸完脈相后,蘇沫淺眼底劃過愕然,院長伯伯檢查的沒錯,這個人竟然真的傷到了腦袋,臉上的毀容也是真真切切。
蘇沫淺掃了眼幾人的反應,忠爺爺?shù)拿夹囊恢睌Q著,眸中似乎盛滿了化不開的迷霧。
茯苓眼眶通紅,攬著媽媽輕聲安慰。
夏荷也滿眼心疼地走上前,輕聲細語地安撫受驚的媽媽。
乍然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