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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貴妃心亂

    再過幾日便是除夕,文昌伯死了兒子的事情,很快就被新年的喜慶淹沒,無人提起。

    王都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雪,直到第二天早上,雪花還在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飄著。

    早上起來,百姓將門前的雪掃成一堆,孩子們則在路邊堆起了雪人,偶爾有打雪仗的,雪球不小心丟到路人,一群孩子便怪叫一聲,一哄而散。

    異術(shù)院,學(xué)子們早幾天便已經(jīng)放假了,只有家住王都的學(xué)生,偶爾還會來學(xué)院。

    天字院中,趙靈音和明河公主已經(jīng)等了林秀小半個時辰。

    明河公主道:“他今天不會不來了吧?”

    趙靈音搖頭道:“不知道,他昨天并沒有說?!?br />
    林秀向來是很守時的,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忘記了,居然沒有來異術(shù)院和她們修行。

    武道院,校場之上,薛凝兒穿了一件雪白的襖子,不停的搓著手,小臉已經(jīng)凍得通紅,卻還是沒有等到她想要見的人。

    長春宮。

    貴妃娘娘抱著靈寵,倚在殿門上,目光時而望向?qū)m門的方向,目光逐漸變得失落起來。喃喃道:“都這個時辰了,他今天應(yīng)該不會再來了……”

    城外。

    某處山腳下,聳起了一個土堆。

    土堆前,還樹著一個木碑,上面寫著“民女陳玉之墓”。

    大雪還在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下著,林秀的頭上,肩上,很快就落了一層雪花。

    陳玉的家鄉(xiāng)在江南,小時候便被父母賣到外面,除了青樓的老鴇,在王都并沒有什么親友。

    按照清吏司的慣例,無人認(rèn)領(lǐng)的尸體,一般會丟到亂葬崗草草埋掉,如果尸體上有銀錢,心好的捕快,還會給他們買張草席,如果沒有,那就只能是隨便挖個坑埋了。

    品芳閣的老鴇,還算有點(diǎn)良心,從清吏司領(lǐng)走了她的尸體,將她埋在了這里。

    她的墳前不遠(yuǎn)處,有一條彎彎的小溪,再遠(yuǎn)處便是云山,現(xiàn)在是冬天,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天,但等到春天,冰雪消融后,便會是一副山清水秀的畫面。

    老王頭父女死的時候,除了同情與不平之外,林秀并沒有什么深刻的感受。

    但陳玉的死,對林秀觸動很大。

    哪怕他們只見過三面,可沒有她,就沒有現(xiàn)在的林秀。

    她對林秀,有救命之恩。

    所以林秀會在清吏司,親自對鄭建出手。

    不手刃逼死她的兇手,他真的意難平。

    她的愿望,也不過是想要做一個普通人而已,可他們連這樣的機(jī)會都不給她。

    林秀在這座新墳之前停留了很久,細(xì)心的清理了此地方圓三丈的雜草,又將一束新鮮采摘的梅花放在墳頭,才和老乞丐以及貨郎離開。

    三人離開后不久,雪地之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排嶄新的腳印,從溪邊一棵樹后,一直延續(xù)到了這座墳前。

    林秀放在墳前的那一從梅枝,有一朵梅花從枝頭落下,飄到了墓碑頂上。

    ……

    異術(shù)院。

    明河公主皺眉看著林秀,不滿道:“你干什么去了,不來也不說一聲,害我們在這里等你這么久?!?br />
    林秀歉意道:“抱歉,臨時有點(diǎn)事情,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br />
    往日都是早上和明河公主雙修,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午,甚至已經(jīng)過了平時去長春宮的時間,貴妃娘娘和那小家伙可能也在等他。

    和明河公主雙修過后,走出她的院子后,趙靈音問林秀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林秀問道:“什么事情?”

    趙靈音道:“你的臉上寫滿了事情?!?br />
    林秀差點(diǎn)忘記了,靈音有著密偵一樣的觀察力,明河公主看不出來他有心事,卻瞞不過靈音。

    林秀問道:“還記得我們昨天遇到的海棠姑娘嗎?”

    趙靈音瞥了他一眼,說道:“當(dāng)然記得,你去關(guān)照她的豆腐鋪了?”

    林秀搖了搖頭,說道:“她死了?!?br />
    趙靈音愣了一下,隨后便難以置信道:“這怎么可能,我們昨天還見過她!”

    林秀道:“就是我們見過她后不久……”

    和趙靈音簡單的說了一下昨天的事情,趙靈音拳頭握緊,說道:“殺得好,這樣的人,就應(yīng)該殺!”

    林秀道:“是啊,那位姑娘,真是個俠女,有些人律法不能懲治,自有她收。”

    趙靈音臉上露出愧疚之色,對林秀道:“對不起,昨天我不應(yīng)該那么說……”

    林秀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br />
    如果是其他時候,林秀敢對她做出這種動作,趙靈音回報(bào)她的,一定是一個干凈利落的過肩摔,但今天,趙靈音忍了。

    以前她一直以來都生活在井中,是林秀讓她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全貌。

    這次暫且饒他一次。

    從異術(shù)院出來時,林秀并沒有去武道院修行。

    武道可以不練,貴妃娘娘娘娘不能不看。

    當(dāng)然,這一次,他也不是空手去的。

    他給貴妃娘娘帶了一盆臘梅,是在東城的那家花鳥市場精心挑選的,長春宮的小花園里,種著不少花,可見貴妃娘娘是一個愛花之人。

    但到了冬天,花園里的花都謝了,上次林秀去長春宮的時候,注意到了這件事情。

    她平日在宮里無聊,逗逗鳥,養(yǎng)養(yǎng)花,也能陶冶一下心情。

    其實(shí)宮里那么多妃子,林秀都見過,貴妃娘娘應(yīng)該是眾妃中最孤獨(dú)的一個。

    原因林秀也想過。

    后宮的妃子中,除了剛剛進(jìn)宮的新人,其他人都有子嗣,當(dāng)初林秀在后宮制冰的時候,那些小皇子小公主,沒少給他添亂,林秀都快被煩死了,也不能說不能罵。

    那時候,他最喜歡去的,一個是貴妃娘娘的長春宮,另一個是淑妃娘娘的千秋宮。

    皇后和賢妃的宮中太壓抑,其他宮妃的宮里太吵,只有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那里安安靜靜的。

    當(dāng)然,吵鬧也并非都是壞事。

    有子女在身旁,吵著鬧著,起碼不會感到孤獨(dú)寂寞。

    淑妃娘娘雖然身邊沒有孩子,但李柏樟經(jīng)常去千秋宮看她,而且狗皇帝也經(jīng)常去千秋宮,她當(dāng)然不會寂寞。

    貴妃娘娘則不一樣,雖說是后宮最得寵的妃子之一,但她卻沒有子女,身邊只有一只靈寵陪著。

    別的林秀可以送她,孩子就無能為力了。

    不對,能力他是有的,但想來狗皇帝不會愿意。

    所以林秀只能自己去看她。

    長春宮,貴妃娘娘一邊精心的修建花枝,一邊道:“本宮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br />
    林秀站在她身旁,說道:“早上有些事情耽擱了,娘娘恕罪?!?br />
    貴妃娘娘白了他一眼,說道:“這有什么怪罪的,你若有事,就忙自己的事情,囡囡這些日子很乖,也不用間日來看它,十天半月來一次便好了。”

    林秀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小東西有什么好看的,它雖然靈智比其他動物高很多,但也就相當(dāng)于人類五六歲的小女孩,沒心沒肺的,只要給它吃給它喝,陪它玩陪它說話,它就沒什么煩惱了。

    反倒是貴妃娘娘自己,需要林秀多費(fèi)心思。

    見林秀許久都沒有說話,貴妃娘娘心里開始緊張起來。

    他不會聽了她的話,以后真的十天半月才來一次吧?

    貴妃現(xiàn)在很后悔,她為什么要說剛才那句話?

    萬一林秀以后真的不來了呢?

    她心中一亂,手上便也亂了,險(xiǎn)些將一個不該修剪的花枝剪掉,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道:“也不是十天半月,最多隔上五天,不,三天……,要不還是兩天吧,本宮擔(dān)心囡囡不習(xí)慣,你也看的出來,囡囡很喜歡你……”

    林秀笑了笑,說道:“那我還是兩天來一次吧,畢竟娘娘的靈寵重要?!?br />
    今天林秀沒有在長春宮待多久,原因是太皇太后宮里的嬤嬤來長春宮,請貴妃娘娘過去,太皇太后是貴妃娘娘的外祖母,正是因?yàn)橛兴o(hù)著,貴妃娘娘在宮里才無人敢惹。

    不多時,萬壽宮中。

    太皇太后看著從外面走進(jìn)來的貴妃娘娘,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xiàn)出笑容,說道:“囡囡來了,快到皇祖母身邊來……”

    貴妃走到太皇太后身邊,握著她的手,羞澀道:“都過去這么多年了,皇祖母還叫人家乳名……”

    太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慈祥的笑道:“哪怕過去再多年,你也是皇祖母的囡囡?!?br />
    ……

    出了皇宮,林秀見時間還早,便向清吏司的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他忽然皺起眉頭,目光望向后方。

    那里除了老乞丐和貨郎,什么人也沒有。

    林秀轉(zhuǎn)過頭,走了十幾步之后,那種感覺再次出現(xiàn)。

    他又一次轉(zhuǎn)過身,身后還是什么都沒有。

    老乞丐看向他,問道:“怎么了?”

    林秀想了想,說道:“我怎么感覺有人在跟著我?!?br />
    老乞丐瞥了他一眼,說道:“有人跟著你,我們兩個會沒有發(fā)現(xiàn),你在質(zhì)疑我們的專業(yè)?”

    林秀搖了搖頭,身后就是皇宮,中間的確什么人都沒有,因?yàn)槊刻於家岱捞哟虤?,搞得他都有些疑神疑鬼了?br />
    三人走后不久,從他們后方的某處虛空中,才傳來一聲輕咦。

    “警覺不低,竟然感覺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