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玦搞不清楚沈傲的心思,他腰板挺直,視線定格在了沈傲臉上。
對方面容上依舊掛著些不懷好意的笑,謝玦抬眸看向他同樣墨黑的瞳仁當(dāng)中,張開嘴唇。
“師父?!彼麊÷暫傲艘痪?。
沈傲聽著,沒有反應(yīng)。
謝玦呼吸漸緩,又連著喊了兩句。
“師父?!?/p>
“師父?!?/p>
“可以了?!鄙虬链巴?,將桃木劍的尖端按在了謝玦下巴處,往上一抬,手動讓他閉嘴。
謝玦:“……”
謝玦喊完這三聲后耳尖都紅了一大半。沈傲看向他那處,心想謝玦這小子氣性還真大,讓他喊幾聲,竟然直接紅溫了。
喊他難道不應(yīng)該?
沈傲哼了聲,將木劍收了回來:“你這三聲也喊了,那我便勉為其難教教你。”
他說著,面上笑意淡下,退后幾步倚靠在了石壁旁。
“你先扎個馬步給我看看?!?/p>
這是入門的基本功,謝玦聞言雖然不解,但也放下身體,做了姿勢出來。
“背挺直,腿用力,這邊,腳分開,你怎么這么軟?”
沈傲看了幾秒就走了過去,他無疑對謝玦這副扎馬步的假模樣很是不滿,用木劍劍身一一拍過他說的幾個地方。
謝玦脊背繃緊,他前段時間一直在砍柴挑水做粗活。擠出來的一點時間他也是在鉆研劍術(shù),嘗試拿起木劍,對這些最基本的東西,他倒是不甚在意。
當(dāng)真是疏忽了。
“師父,你之前不是讓我這么做的?!敝x玦被沈傲幾次姿勢糾正過來,腿部肌肉發(fā)酸。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我既然要教你新功法,又怎么能讓你練和以前一樣的基本功?”沈傲兩眼一閉就是胡編亂造,“撐著點,這才五分鐘,你抖成什么樣了?”
……新功法?
東方傲雪竟然要教他新功法?
謝玦眸色變了一瞬,他咬牙撐住身體,沒再動。
被木劍拍過的地方不疼,卻是火辣辣的難受。謝玦在沈傲的指導(dǎo)下把所有基本功過了一遍,已經(jīng)過了一個時辰。
中途休息時,謝玦看向沈傲。
沈傲依舊倚靠在巨石旁無所事事,謝玦猶豫片刻,走到了他身旁。
“師父,你要教我的功法叫什么?”
“叫什么?”沈傲蹙了下眉梢,他將手中的細(xì)絲一圈圈纏繞到手中,笑了,“你問這個干什么?怎么,怕我教你邪功?”
謝玦表情微變:“沒有。我只是很久沒拿劍行過招式,有很多劍法都記不清了?!?/p>
“那沒事,我要教你的也不是劍法?!鄙虬林讣饬Φ浪砷_,一聲輕響后,那些纏繞在他左手中央的細(xì)線也如斷了線風(fēng)箏,快速無規(guī)則地散開。
“我教你的很簡單,你一看就會。至于名字……”沈傲思索一番,開口道,“我叫它,臥醉利骸功?!?/p>
謝玦:“……”
謝玦:“……臥醉利骸功?”
“喝了酒,效果更佳。但你這個年紀(jì),還是別喝比較好?!鄙虬琳f著,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了這么多,給你演示一下,以免你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后山處有數(shù)個巨石矗立,沈傲將自已指腹處的長白細(xì)線拿下,給了謝玦一根,另一個則是繞上了他自已的掌中。
“這兩根線上我都注入了同樣的靈力。為師問你,這周圍的幾塊巨石,哪個最容易粉碎?”
謝玦聽到他的話,視線往四周轉(zhuǎn)去。這些巨石已經(jīng)過了上百年,下有青苔堆積,有幾塊巨石甚至曾遭過天雷襲擊,裂痕密布,創(chuàng)口嚇人。
如今要問哪塊容易粉碎,謝玦看了片刻,選了那塊被雷劈最嚴(yán)重的巨石。
這塊巨石上滿是裂痕,遭受重創(chuàng)。若是想要粉碎它,應(yīng)該最容易。
謝玦道:“我選它?!?/p>
“行?!鄙虬灵_口道,“既然你選它,那你就用我給你的這根靈線,去把它粉碎?!?/p>
謝玦:“……用線?”
“線上有靈力,雖然不多,但也能對巨石造成傷害?!鄙虬恋?,“你去試試。”
謝玦聞言遲疑片刻,走到了那塊巨石旁。若是想要用一根線毀掉巨石,還是要靠捆綁。
謝玦順著巨石裂開的創(chuàng)口處一圈圈纏繞靈線,結(jié)束后用力后拉。幾聲咔嚓聲響后,靈線深入到巨石當(dāng)中,蔓延出裂痕,卻依舊沒能讓巨石粉碎裂開。
謝玦嘗試了三四次,后實在沒有了力氣,看向沈傲:“師父,拉不開。”
沈傲早有預(yù)料,他走上前,將石縫內(nèi)的靈線拿出,后又當(dāng)著謝玦的面,將這些靈線以另一種怪異的形狀包裹住巨石。
差不多后,他在最后用細(xì)線在巨石身上繞了兩三圈,只露出了尾端。
“你再試試?!?/p>
沈傲將尾端放到謝玦手上:“拉。”
眼前的巨石像是個被綁起來的螃蟹,沈傲將這些細(xì)線亂綁,偶爾幾根陷在石縫里,剩下大部分都在外面,看不出來什么巧妙之處。
謝玦停頓片刻,用力拉著細(xì)線往后。
“轟隆——”
出乎他的意料,他不過剛剛用力,整塊巨石便在他眼前轟然倒塌,化成了無數(shù)細(xì)小的石塊。
謝玦詫異地瞪大眼。
“看到了?是不是很簡單?”沈傲將細(xì)線一圈圈收起來,勾起唇角,“這東西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正常人看一眼就會。你學(xué)會了沒有?”
謝玦:“……”
他可能不是正常人。
“師父,我沒看懂?!敝x玦道,“你為什么要這樣纏繞?”
沈傲皺眉看了他一眼。
“這個巨石最右側(cè)已經(jīng)被靈獸咬空了,你順著薄弱處綁,自然能推斷出它會分裂的三十九個脈絡(luò)。推斷出來后,你再做個排除運(yùn)算,就會發(fā)現(xiàn)——它就該這樣綁?!?/p>
謝玦:“……”
“排除運(yùn)算……是什么?”
沈傲:“……”
“呃,排除運(yùn)算是我的另一個絕世功法。等你基礎(chǔ)功練扎實了,我再教你。”沈傲咳嗽兩聲,“今天練到這兒就差不多了,你回去好好想想,這東西不難?!?/p>
謝玦狐疑地盯著沈傲看了幾秒,他拿起地上的靈線,往那碎裂開來的巨石上瞥了一眼。
沒有責(zé)罵他蠢笨,也沒有暴力毆打他。甚至還莫名其妙說些奇怪的話……
莫非是奪舍?
謝玦眼中疑慮更濃,他正要跟著沈傲往山下走,卻見沈傲站在邊緣處,讓謝玦先走前面。
“你帶路,去東廚?!?/p>
沈傲將自已身后的披肩長發(fā)用發(fā)帶扎起,他步伐緩慢,只是看著謝玦的走路姿態(tài),也先出左腳再出右腳。
謝玦只能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師父,這個點東廚都是弟子,你要不要去小廚房?”
“不去?!鄙虬潦┦┤坏?,“為師只想去東廚?!?/p>
謝玦聞言眼眸一轉(zhuǎn),也沒再繼續(xù)詢問。
走過逍遙峰的山路,眼前的道路逐漸明亮。
沈傲本就想借機(jī)了解一番青云宗的情況。他跟著謝玦一路走過來,暗暗記下了各個地點的標(biāo)志和特點,隨后與他一起進(jìn)入了東廚。
東廚是專為劍宗弟子設(shè)置的食堂。內(nèi)門和外門弟子待遇有所不同,分了上下兩層,但都在一個地點。
沈傲進(jìn)去后不久,便有意收斂了靈力,模糊自已的身形。
東廚內(nèi)的環(huán)境與地球的學(xué)生食堂差不多,三三兩兩的青衣弟子坐在桌旁,邊笑邊說話。
不知是否是沈傲的錯覺,他剛剛走進(jìn)去沒多久,便感覺食堂內(nèi)弟子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準(zhǔn)確來說,是看向了謝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