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不相信蔣弈的父親會是害死我父親的兇手，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誤會?！?/p>
許久，江染才再次開口。
她很快就整理好了思緒，在周老爺子身旁坐了下來，聲音態(tài)度也都緩和起來。
嚴明桃冷笑，“江染，誤會不誤會現(xiàn)在尚未可知。但你這么篤定，顯然，你的心已經(jīng)偏向了蔣家?！?/p>
“……”周老爺子依舊沒有出聲。
可臉色卻持續(xù)地在變難看。
他呼吸輕了幾分，周圍的空氣好似也跟著凝固一般，壓抑得迫人。
江染知道，嚴明桃的拱火很有效。
她說的都是老爺子的心里話，對方現(xiàn)在對她明顯很是失望。
“我并沒有偏向蔣家，我只是如實地表達我的想法，現(xiàn)在沒有定論，我完全可以說些爺爺喜歡的話。但面對爺爺，我只會實話實說?！?/p>
江染看穿了嚴明桃的套路，應(yīng)對也變得邏輯分明，淡然自若。
嚴明桃一頓，緊接著就又朝周老爺子開口，“爺爺，我知道你想要我表態(tài)，我從小不在家中，也沒和您接觸過，所以您不信任我這個孫女也很正常?！?/p>
“但我對人對事的原則是絕不違背自己的良心和恩義。蔣家待我好，所以我才銘記在心，您是我的親人，我只會更加以心相待。所以請您相信我，如果……”
江染說到這里，周老爺子的臉色已經(jīng)好看許多，也終于肯再抬眼看她。
嚴明桃坐得端了些，下巴揚起，似乎倒想聽聽江染還能怎么巧言令色。
江染勾勾唇，余光掠過嚴明桃，鄭重看向周老爺子。
“如果蔣家真的和我有世仇，我當然不會置之不理，作為周家的女兒，我一定會和蔣家斷得干干凈凈。”
“……”
周老的目光在江染做出保證的一刻，終于清明了起來。
他打量著江染，點點頭，嘴唇輕牽動了一下，“江染，現(xiàn)在你說的這話，才是我周家女兒該說的話?！?/p>
“兒女情長，只是過眼云煙。人會老，心會變，世事無常，只有你手握的人生，你的家世，才是你永遠的倚仗和底氣。”
這點，他從前也告訴過周勛。
周勛當年便是為了嚴明桃沖冠一怒，幾近斷了后。
“江染，你這漂亮話說得倒是好聽，但你那么喜歡蔣弈，要是讓你和蔣家斷得干干凈凈，你做不到可怎么辦？”
嚴明桃訕訕瞥了兩人一眼，故作嘆息道。
“若我做不到，我就放棄周勛的所有遺產(chǎn)，包括周氏的繼承權(quán)，我凈身出戶?！?/p>
江染的話音落地，嚴明桃倏然愣住。
她眼皮微微動了幾下，定定落在江染的臉上。
江染神情淡漠，說這話的時候，半點猶豫都沒有。
就連周老爺子也沒想到，江染會立下如此重的承諾。
“江染，口說無憑……”
“我可以立字據(jù)?！?/p>
江染依舊淡聲。
仿佛這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
聽到這話，嚴明桃激動地都有點坐不住了，她真想立刻叫人進來給江染簽字畫押。
江染說完，朝著老爺子莞爾，“但是我有個條件，我希望能讓我也參與調(diào)查。疑罪從無，我不希望你們隨便就冤枉了我丈夫，還有蔣家?！?/p>
嚴明桃啞然，還沒等她張嘴，周老爺子就已經(jīng)脫口道：“可以。”
“但我不需要你立什么字據(jù)表明立場，我只要你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必須留在這里?！?/p>
嚴明桃一怔，她想說話，卻被老爺子用冷厲的眼神制止了。
江染眼光爍動，也沉默了。
調(diào)查不是一時片刻會有結(jié)果的。
見她猶豫，周老爺子又道：“放心，不會太久，我只留你兩個月。兩個月內(nèi)如果結(jié)果不出來，你可以自由回國?！?/p>
“好。”
江染咬牙應(yīng)了。
這件事如果不查清楚，她也心如懸石。
而且老爺子跟嚴明桃不一樣，他是真想認她這個孫女，并且甘愿培養(yǎng)她更好地繼承周家的產(chǎn)業(yè)。
眼下，江染自然還是希望能博取老爺子的好感。
把家庭內(nèi)部的矛盾化解，讓嚴明桃再也無法對自己動手。
和老爺子把話說開之后，江染的禁令自然也解除了。
只不過江染的人，老爺子不肯放。
江染他姑且能信任，可江染的人他不信任。
周老爺子清楚，江染的保鏢，是蔣弈的人。
不過老爺子也讓江染放心，他會安排好她的人吃好喝好，就當放了一個長假期。
江染爭取無果，只能跟助理通了個電話，讓他們放心，并以突發(fā)狀況為由，讓他們安心度假。
從老爺子這里回去后，聞人英也將江染的手機奉還。
江染看著她，沒有接，“把里面的監(jiān)控程序清理干凈再還我。”
“江染小姐……”
“是要讓老爺子跟你說嗎？”
江染轉(zhuǎn)身就要回去，聞人英立刻叫住她，“對不起，江染小姐，是我的失誤?！?/p>
“還有房間里，也去清理干凈。我就在休息廳等?！?/p>
江染沒有回房間的意思，夜已經(jīng)深了，她裹著一條披肩就坐在了老爺子房間對面的休閑茶廳。
聞人英點點頭，臉色不太好看，迅速去辦了。
嚴明桃最后才從老爺子房間出來，見江染還沒走，也湊近過來。
“江染，你可真是會說話，連咱們周老爺子這樣難哄的人，都被你哄得服服帖帖。”
“那也沒有嚴總您厲害，白的都能變成黑的。這經(jīng)過你一調(diào)查，蔣家怕是也要倒了。”
江染頭都沒抬，看著手上明晃晃耀眼的鉆戒。
神情似有所思。
“你不會以為我，我是在誣陷蔣家吧？”
“……”
江染沒有吭聲，不置可否。
嚴明桃白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想要對付蔣家，還不用繞這么大的彎子?！?/p>
“您不必對付蔣家，有什么沖我來就行?！苯酒鹕?，眼光銳利地盯著嚴明桃。
“不過嚴總，原本我以為您和我父親在一起多年，應(yīng)該是真心相待，現(xiàn)在看來，您連他的死都能利用，這樁婚姻，實在也是折磨得您不輕?！?/p>
江染的嘲諷字里帶血，嚴明桃想要笑一下都笑不出來。
“江染，你別血口噴人！如果不是周勛冒出來你這樣一個女兒，你知道，我跟他會有多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