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川也沒有反駁這句話。
但溫迎某種微妙改變,他發(fā)現(xiàn)了。
此刻,他隔著一段距離就那么目不斜視凝著溫迎,觀察她所有表情的真實性。
不過打破靜謐氛圍的,卻是他的一通電話。
是公司來電。
他本想立馬接的,卻又停下動作,抬眸看著溫迎問了句:“我接個電話?”
仿佛。
在詢問溫迎同意與否。
溫迎無瑕在意他態(tài)度。
此刻額角有冷汗?jié)B出,這次腹部疼痛感來勢洶洶。
她險些沒忍下,昏暗光線下唇瓣愈來愈白,氣息不穩(wěn)地點了點頭。
陸謹川側身去接電話。
那邊傳來男人的聲音:“陸總,蘇小姐今天調整數(shù)據(jù),一直測試不好,到現(xiàn)在不肯下班,一整天都沒吃飯了,我看她今天不弄完不肯回家的樣子……”
陸謹川這才微微蹙眉。
身后。
溫迎已經(jīng)冒了一身冷汗,她幾乎沒力氣去門口那邊拿她包里的藥,她費力地挪動,“陸謹川?!?/p>
不知道陸謹川在跟誰通話,他似乎很凝重,一時沒聽到她的呼喚。
溫迎不敢賭自己的身體。
只能強撐著抬手去拉陸謹川的袖子。
只是,她剛剛碰到他那一刻。
陸謹川便掛了電話,忽然轉身彎腰抓起沙發(fā)上的外套。
他整個動作十分快速,溫迎的手被他拿外套時候動作無意識重重揮開。
他完全沒注意到溫迎狀態(tài),極快往外走:“我有急事,你休息吧,不用等我?!?/p>
門開了又合。
溫迎被揮開,身子晃了晃,才看向門口。
已經(jīng)沒了陸謹川的身影。
他走的挺匆忙。
溫迎煞白的臉上表情死水微瀾,只蒼白著臉收回視線。
安靜地蜷縮在沙發(fā)上,盡量將自己縮起來,去降低那種翻江倒海的疼痛感。
緩和了將近二十分鐘。
她才爬起來,拖著沉重的雙腿走到玄關柜子處打開包,將止疼藥和靶向藥一股腦塞嘴里,干吞下去。
整個過程,溫迎都不再有任何負面情緒。
不氣不惱、從容接受這個局面。
她回到沙發(fā)坐下,也沒有管陸謹川到底去了哪里。
藥起效很快。
溫迎已經(jīng)緩和了許多。
她去洗了把冷水臉。
冷靜地回來拿起手機。
再次給陸謹川編輯了最后一條短信。
——[你給蘇念買多少戒指首飾都是你的自由,但我媽媽的婚戒戴不到她手上,如果你愿意賣,多少錢我都接受,如果不愿意,我們離婚,作為夫妻共同財產(chǎn)分割還給我。]
只要他們離婚證還沒辦下來。
陸謹川給蘇念掏錢買的任何東西,她都有權利追回。
她從未想過用這種辦法。
可陸謹川,從來不給她留任何體面。
剛坐下。
賀西承給她發(fā)來微信:[陸氏集團旗下騰揚江總你能聯(lián)系上嗎?上個項目的數(shù)據(jù)報表他還沒發(fā)過來,找他催催。]
飛璽跟陸謹川名下的騰揚有過項目對接,她之前跟沈佳笑去過騰揚,跟江總他們工作人員有個對接群。
溫迎給江總私發(fā)問了下。
沒想到江總回了語音:“實在不好意思啊溫小姐,今天給有事耽擱了,我一會兒馬上就發(fā)?!?/p>
溫迎也懶得聽這些說辭。
問了句:[江總可以給個準確時間嗎?]
江總又回道:“對不住啊溫小姐,真不是我找借口,是蘇小姐,你上次來騰揚見過的那位,還記得吧?今天工作出了點問題,一天沒吃飯的弄,特別負責,陸總剛趕過來公司,他心疼蘇小姐怕累壞身體,就把我們調過來陪蘇小姐調試,臨時加個班,見諒見諒。”
溫迎靜默了一陣。
想到陸謹川難怪那么急匆匆離開。
原來是擔心蘇念沒吃飯累壞身體。
才回了個:[好的。]
‘不吃飯’能威脅到的原來不止母親,還有愛人。
溫迎回復了賀西承后,便身體虛弱地躺在沙發(fā)上,甚至沒力氣走回臥室。
哪怕時不時會發(fā)作。
她仍舊習慣不了這種痛感。
這次尤為嚴重。
讓她都繃不住想要求助陸謹川。
不過,也幸好蘇念那邊出了岔子,讓他根本注意不到她要死了般糟糕至極的狀態(tài)。
當然了。
她也不會自信到就算陸謹川看到她不對,會留在她這邊。
只是慶幸,絕癥的事仍舊是個秘密。
等舅舅的病好轉,她才能無所顧忌攤牌。
_
藍盛。
陸謹川過來時候,蘇念已經(jīng)連軸轉了兩天。
她顯然狀態(tài)不是很好。
陸謹川看了看時間,“回去休息吧,不著急?!?/p>
蘇念搖搖頭,“這是你對我的信任,我得把事情做好,不能辜負了你,和這么多加班忙碌的員工?!?/p>
趙柯看了眼陸謹川,便道:“蘇小姐,陸總也是心疼你,這樣,你先吃點東西,這邊是我?guī)湍阗I的粥。”
蘇念一聽這話,心情大好笑了笑:“謹川,我讓你擔心了。”
陸謹川點了下頭,坐在辦公桌后看電腦上的詳細情況。
趙柯上前幫忙打開餐盒。
只是。
蘇念低血糖,手抖了一下,勺子里帶著菜葉的粥撒在了胸口。
她急忙去擦。
卻越擦越臟。
陸謹川注意到,便對趙柯說:“去準備套新衣服。”
趙柯點頭。
不過他很快就回來了。
手里拿著一件嶄新的男士白襯衫,還帶著吊牌。
蘇念有些不高興:“這不是男款嗎?你從哪兒找來的?!?/p>
她不想穿隨便弄來的衣服。
趙柯這才說:“這是陸總的衣服,我想著蘇小姐衣服弄的黏黏糊糊不舒服,先拿過來讓你換上,再去準備新的。”
一聽是陸謹川的。
蘇念臉色這才緩和。
甚至有些驚訝和愉悅。
穿男人的白襯衫,在男女之間,象征著某種曖昧。
“謹川的衣服沒事,我就穿這件吧?!?/p>
還未去接。
陸謹川抬眸看過來:“從哪兒拿的?”
他沒記得有放在這邊衣服。
趙柯頓了頓,才遲疑回:“……您辦公室那個閑置的柜子里?!?/p>
那個閑置柜子無他。
都是溫迎這幾年費心費力給陸總送過來被擱置的各種禮物。
其中就有襯衫、領帶、袖扣、等等等等。
他想到那里面放著,便拿來過來了。
反正陸總也不穿不用不看。
給蘇小姐穿穿當垃圾丟了也沒事。
陸謹川眸色沒變化,起身將那襯衫接過來:“不用穿這個,去買新的?!?/p>
蘇念嘴角笑容微斂。
“謹川?”
為什么沒讓她穿他衣服?
陸謹川看向她,“不用將就,讓人去給你買合身的舒服?!?/p>
蘇念這才臉色緩和。
也是。
陸謹川細致,會為她考慮良多。
趙柯去購置衣服,陸謹川拿著衣服回了辦公室那邊。
走到柜子前,他看了看里面擺放整齊的各種包裝用心的物件。
加起來,數(shù)量可觀。
他從未打開過。
將衣服放回去時。
他看到了角落里一份沒有拆封的快遞文件袋。
陸謹川黑眸微瞇,驟然想到了晚宴時候溫迎與他說過一句“文件”。
是這個?
究竟是什么文件讓她那么在意,他還沒看過。
至于她想要的回復,他只能先看過才能給她答復。
他凝眉,抬手將文件袋從里面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