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淺愣愣地看著,有些呆呆的。
沈確,原來是這樣來到這個世界的。
一個不被期待卻天賦異稟的庶子。
后來的六年,沈二夫人憑借著溫柔小意和得體大方,雖未得沈父真心,卻也讓他將她們母子安置在外,衣食富足,未曾苛待。
沈確五歲那年,就已經(jīng)很早慧。
沈老爺子親自出面,將這個流落在外的孫子領(lǐng)回了沈家老宅。
那天的沈家,沈大夫人,那個雖然出身平凡,卻堅韌清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當(dāng)場便發(fā)了瘋。
她砸碎了手邊能碰到的一切擺設(shè),撕心裂肺。
沈父看著發(fā)妻痛苦,自已也滿心煎熬。
可他看著那個玉雪聰明,眼神沉靜的沈確,心中那份對優(yōu)秀繼承人的渴望,終究壓過了愧疚。
沈大夫人鬧過哭過,但沈確母子,最終卻還是留了下來。
沈大夫人本來想走,可她太不甘心了。
不甘心屬于她兒子的東西,就這樣被一個野種輕易奪走。
往后的日子,她時而冷靜得可怕,時而又對沈確和沈二夫人冷嘲熱諷,甚至?xí)种撇蛔⌒闹械暮抟?,動輒掐打。
沈父自知理虧,竟都縱著她,沈二夫人深知他的愛意,也不敢出聲。
小小的沈確,就在這樣扭曲的環(huán)境里快速成長。
他比任何人都更早明白,溫情和愛都是虛假的,唯有緊握在手的錢、權(quán)、能力才是真的。
可在這片令人作嘔的家里,偏偏照進了一束光,是那個大他六歲的哥哥,沈家長子。
哥哥會在他母親失控掐擰他時,挺身而出,會溫和地替母親向他道歉。
哥哥也告訴他,這些事,是父親的錯,不是他的錯。
后來,哥哥甚至?xí)那臓科鹚氖郑瑤セ▓@玩些簡單的游戲。
那時候,沈確明明知道他們是競爭關(guān)系,心底卻還是生出渴望,偷偷地,把他當(dāng)成了真正的哥哥。
可惜好景不長。
一年后,沈確六歲了。
在一次沈父與沈大夫人激烈的爭吵冷戰(zhàn)后,善解人意的沈二夫人,陪在他身邊,溫柔安慰。
這一次,沈父沒有用酒精麻痹自已,他是清醒的。
于是,他們有了沈念安。
沈念安的出生,成了壓垮沈大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再也無法忍受這令人窒息的生活,毅然帶著兒子遠赴國外讀書。
臨走前,沈確偷偷找到哥哥,他們約定一定要常常聯(lián)系。
可承諾終究敗給了現(xiàn)實,沈大夫人嚴(yán)防死守,從不允許他們有任何往來。
十五年彈指而過。
沈確二十一歲,已鋒芒畢露。
他不僅穩(wěn)住了沈家傳統(tǒng)產(chǎn)業(yè),更以鐵腕手段,鋪開全球貿(mào)易與各地旅游度假項目,成立了新沈氏總部。
在那里,沒人叫他沈少,人人稱他一聲:沈總。
大洋彼岸的沈大夫人,看到財經(jīng)報道上那個越來越耀眼的沈確,心理問題越來越嚴(yán)重。
她的情緒在優(yōu)雅冷靜和歇斯底里間反復(fù)橫跳。
最終,她決定回國。
沈父得知消息,是掩不住的歡喜與期待。
沈確表面不動聲色,照常處理事務(wù),其實內(nèi)心也在暗暗期待。
而沈二夫人,則是肉眼可見的畏懼,終日惶惶。
年少的沈念安,則只是懵懂,不知道那個傳說中的大媽回來,意味著什么。
一夜后,沈大夫人落地S市。
沈確期待的哥哥,也一同回來了。
可他看到的,是一個眼神疏離,對他客氣點頭仿佛陌生人的沈家長子。
沈確甚至沒在老宅住滿兩天,就搬回了自已在市區(qū)的公寓,極少再踏足這個令人窒息的家。
而歲月并未磨平沈大夫人的恨意,偶爾反而更加瘋狂。
她將所有怨,都傾瀉在年紀(jì)不大的沈念安身上。
沈父心里滿是失而復(fù)得的疼惜,對她幾乎百依百順,對沈念安遭受的一切,視而不見。
沈念安不明白,為什么從前疼愛她的父親,現(xiàn)在只會無視她的哭泣。
母親也只敢偷偷落淚,不讓她去找哥哥。
她說:“念安乖,別鬧,別到處說,不然你爸爸會更不喜歡我們,你也不想永遠失去爸爸,對嗎?”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壓抑而漫長。
直到有一次,沈確回到老宅,無意間看到沈念安胳膊上新舊交疊的掐痕和青紫,他瞬間明白了這兩年這個妹妹過的是什么日子。
因為他從前,也是如此。
他第一次去找父親理論。
沈父卻不耐煩地?fù)]揮手,不以為意:“你大媽就是心里苦,發(fā)泄發(fā)泄,她一個小女人,能有多大力氣?”
“讓念安涂點藥就好了,別大驚小怪?!?/p>
那一刻,沈確看著父親,心底最后對親情的期待,徹底涼透。
他什么都沒說,直接帶走了沈念安。
與此同時,不幸的是,沈大哥出了車禍,雙腿再也站不起來。
噩耗傳來,沈大夫人徹底瘋了。
她時而哭喊著是自已不該回國,害了孩子;
時而又尖利地指控,是沈確這個野種蓄謀已久。
沈父悲痛欲絕,一遍遍跟她解釋,那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可沈夫人不信,她活在了自已的世界里,一半時間清醒冷靜,一半時間瘋狂地詛咒沈確和整個沈家。
直到今年,沈確二十七歲。
沈氏在他手中愈發(fā)龐大,權(quán)勢煊赫,穩(wěn)住了四大世家之一的地位。
不過,二十多年過去,世家早已漸漸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現(xiàn)在的年輕人,更習(xí)慣稱之為:沈氏財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