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但聽說都進了死賬樓?！?/p>

眾人面色都是一變。

陳青默默記在心里。

賴賬者？

挺有意思的一個名字。

聽他們這意思，賴賬者會被石化，然后被拖入名作死賬樓的地方？

石化？

忽然想起九子連環(huán)棺所在洞穴的九個雕像，也就是現(xiàn)在關(guān)在石眼里那九個，不會也是被石化的賴賬者吧？

賴賬者？

他們賴了什么？

還想再聽，但眾人有些談虎色變，靠近城門后，閉口不再談賴賬者。

陳青也混在隊伍里，他有靈石當(dāng)入城費，自然不會出賣自已的身體、壽命之類。

很順利，交了一塊靈石陳青便順利進了城。

城中人潮涌動。

沿街的店鋪，幌子高掛，酒字旗、茶字旗當(dāng)鋪旗不時翻飛，熱鬧喧囂。

一路上也有各式各樣的小攤位。

有賣虎頭鞋、撥浪鼓、木雕小動物的。

有賣包子、饅頭、炊餅、油條、豆?jié){的。

有賣布匹、香包、胭脂水粉的。

有賣冰糖葫蘆、餛飩、湯圓的。

這些是還算比較正常的攤位，不論哪個城市都有。

而再往前，販賣的內(nèi)容就不太正常了。

一個攤位前，插著一桿“典”字大旗，上面還有兩行詩：

“齊天故友落仙塵，一根毫毛覓舊蹤，賒欠壽命三十載，真?zhèn)巫赞q莫怨儂~~”

陳青心中咯噔一聲。

這……

齊天大圣？

孫悟空？

他是在賣孫悟空的線索嗎？！

他一直在這里擺這個攤？不會是專門在等自已的吧？

陳青忽然想起，魚容的孫悟空也失蹤了。

按目前的線索來看，很大概率就在混沌仙域！

陳青想上前，但吃不準(zhǔn)這是什么人。

如果他背后站著的是混沌商人，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心中思緒翻轉(zhuǎn)，就聽小千輕聲道：“主人，你看那里。”

“映出郎君心底事，照見娘子枕邊刀，借爾雙目用一晌，天機漏盡眼枯焦?！?/p>

可以探究別人心事的意思么？

這也能行？

陳青若有所思，又見一攤位。

這個攤位寫著：“甘泉冽冽洗愁腸，前塵舊債皆可拋，銅錢三枚換一碗，明日愁來明日銷~”

“客官要來一碗？”

這算小號的孟婆湯嗎？

可以消掉記憶？

再往前，又有一家：

“玉面粉皮裹仙胎，三魂七魄蒸作餡，一口延年三十載，二口債主上門來！”

陳青又是一愣。

壽命，在混沌仙域應(yīng)該是可以當(dāng)成錢來使的。

到這里也可以成商品么？

方才聽他那話 ，是不是在吹牛？

三魂七魄蒸作餡？你這不是人肉包子么？

還有許多類似的攤位，或多或少都能看出他們要交易的物品。

陳青自然都沒興趣，他只對第一個疑似是孫悟空的情報感興趣。

但他又不敢貿(mào)然詢價，在混沌仙域真是處處掣肘，莫名憋屈。

思來想去，想到了請個掮客，替自已談?wù)勝I賣。

原本可以兩人分頭行動的，小千實在不放心陳青。

按她的話來講，現(xiàn)在的陳青脆弱地像是一顆無害的蛋。

稍費了些波折，兩人打聽到了焦城……或者說整個混沌仙域的情報販子。

名作風(fēng)信子。

風(fēng)信子與小豬曾經(jīng)有過密切接觸的聽風(fēng)樓差不多，只是更加松散，名義上所有風(fēng)信子都是一個門派的，但都不太管彼此。

他們以販賣情報為生，有點像是黑惡勢力，啥違法的他們都干。

有錢能使鬼推磨，陳青很快找到了一間小樓。

一個渾身酒氣的懶漢躺在門口，大喇喇道：“想過此門，五十靈石?！?/p>

陳青皺眉：“不是十靈石么？”

“如今靈石不值錢了，漲價了?！?/p>

好嘛，混沌仙域涌入大規(guī)模的靈石，終于開始通貨膨脹了。

裝作手頭不太寬裕，一番討價還價，以三十五靈石的價格進了樓，見到了風(fēng)信子。

聽著高大上，其實是個尋常年輕人。

“進來就能問三個問題是吧？”

“對。”

年輕人說著，舉起了一個指頭。

陳青一呆：“不是！這也算一個問題？”

年輕人又舉起了第二個指頭：“對。”

“不，你這黑店吧？”

“不是?！?/p>

年輕人舉起三根指頭，微笑道：“三問已答，送客?！?/p>

啊？

陳青有些懵了。

小千噗哧一笑：“主人，你也太傻了些。”

“不是，”陳青怔怔道：“他他他?！?/p>

“那……敢欺負我家主人，我揍他去！”

“算了算了?！?/p>

陳青有些尷尬，又一番討價還價，還是以三十五靈石買了三個問題。

其實這么便宜的價格，就已注定他們沒有高價值的消息。

陳青只是先來確定風(fēng)信子是否真靠譜，等確認(rèn)了再找更高級的風(fēng)信子。

“我看到有村民在跪拜一個算盤，那是什么？”

這個問題幾乎擺明了“我是域外修士”。

但風(fēng)信子還挺有職業(yè)道德，沒說其他，認(rèn)真答道：“算是商爺?shù)幕??！?/p>

隨著解釋，陳青終于明了。

這其實有點像是神醫(yī)娘娘晉階施藥觀音時的雕塑。

混沌商人應(yīng)該在走一條類似于“收集香火”的路子。

小千也問：“民眾跪拜算盤，那么修士和仙人呢？”

“這算是兩個問題。”年輕人伸出一根指頭：“修士，要拜?！?/p>

伸出第二根指頭：“仙人，也要拜。”

說罷又笑道：“三問已答，送客。”

小千直接擺出三十五靈石，“我還有問題?！?/p>

年輕人卻搖搖頭：“勞駕二位先出去再進來，這是小店的規(guī)矩?！?/p>

陳青一怔，暗想這會不會涉及到某種規(guī)則，還是某種裝模作樣自抬身價的手段？

想歸想，還是起身到外面付了靈石，復(fù)又進入了店里。

“我似乎見到每個人都很認(rèn)真地記錄著賬本，這是為何？”

“賬目是商人之本，是一切債務(wù)、供奉、交易的核心。自上而下，本界皆有記賬之風(fēng)?！?/p>

“來的路上聽了許多遍‘賴賬者’，這是什么？”

“多為還不上利息者。”

“有些人急需一筆錢，便會去借高利貸，短時間內(nèi)還不上，通常便沒了還的能力，利滾利，數(shù)額大到將自已健康、壽命、快樂都賣了都還不上，自然也就只有賴賬一途。”

說罷，豎起第二根指頭：“二問了?！?/p>

“那死賬樓又是什么？”

青年聞言，稍稍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