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想清楚了嗎?”
另一邊,墨寒樓內(nèi),看著陷入冗長沉默的老酒鬼,白玉真人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了起來。
這問題讓老酒鬼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他數(shù)次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可最終話到嘴邊的時候卻又咽了回去,看他這為難的樣子,白玉真人搖頭說道:
“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p>
“你我都知道,若顧修是仙門少主,等他抵達(dá)至尊,踏足登仙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他的因果太深了,此界和他有瓜葛之人太多了,到那個時候,便已經(jīng)不僅僅只是一場血雨腥風(fēng)能夠解決的了?!?/p>
“你,我,我們所有認(rèn)識的人,都將會死在他的手里,成為他仙法更進(jìn)一步的踏腳石?!?/p>
“但這一切都僅僅只是我們的猜測?!崩暇乒斫K于忍不住說道:“況且顧修的品性本就有目共睹,我還是不相信,他就算真的是仙門少主,難道就真的會為了斬斷因果,做出那些事情嗎?”
“若我沒記錯的話,你和顧修其實并沒有太深的交集,怎么如今卻這般維護(hù)他?”白玉真人有些不滿。
老酒鬼抿了抿嘴:“有的人相識一生,卻也形同陌路,有的人相遇一刻,也足夠成為一生摯友,我了解過他的過往,關(guān)注過他的曾經(jīng),所以更加清楚,他并不是那樣的人?!?/p>
白玉真人卻搖了搖頭:
“但你可知道,若他真的是下凡的仙人,真的是七情缺失的仙人,那最后他必然會心性大變,現(xiàn)在的他,和未來的他,將會全然不同,他會淡漠一切,七情都會被盡數(shù)斬斷?!?/p>
“而現(xiàn)在,很可能就是他還未曾成長起來之前,我們能夠?qū)⑺髿⒃趽u籃里面最后的機會?!?/p>
說這話的時候。
白玉真人眼中,都閃過了幾分陰狠。
當(dāng)猜測出顧修的真實來歷,猜測出顧修很可能就是仙界了不得的歷練之人,白玉真人想到的第一個,便是將危險扼殺在搖籃里,這很符合他的行事作風(fēng)。
既然確定有危險,那就應(yīng)該抹除危險。
只是……
“那若是搞錯了呢?”見他言辭如此激烈,老酒鬼的語氣也不再那般猶豫了起來:
“這一切都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
“何況,且不說你所謂的,顧修沒有姻緣是真的還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但你有沒有想過,若顧修就是下界的仙人,那為何還有一個江潯前來掠奪他的福源?”
“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因為那些猜測,就貿(mào)然對顧修出手,他是我墨寒樓的天命人,按照當(dāng)年許墨子前輩留言,我墨寒樓就應(yīng)該全力支持他!”
白玉真人有些惱了,質(zhì)問起來:“那最后若是錯了呢,若是他真的在實力足夠的那一天,將屠刀對準(zhǔn)了你呢?”
“若真如此,那也是老朽自已選擇錯了,我認(rèn)!”老酒鬼回道。
白玉真人冷笑:“你自然認(rèn)了,你一個行將就木,本來就多久好活的老家伙,死了也就死了,可別人呢,你可想過我白玉樓的其他弟子,你可想過我的小徒弟,你可想過這浩宇天下?”
話題上升到這個高度,縱使是態(tài)度堅定的老酒鬼,一時間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沉吟片刻之后說道:
“但這事,也不該如此草率!”
“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p>
“莫說現(xiàn)在你說的這些,本就是捕風(fēng)捉影之事,就算顧修正如你所說那般,我也絕不相信,他最終會那般!”
“你……你……你簡直冥頑不靈!”白玉真人被氣的夠嗆。
老酒鬼卻哼道:“當(dāng)年你帶人脫離墨寒樓的時候,也曾這般說過,難道你是今日才知道,我是一個冥頑不靈之人不成?”
正說著。
一聲轟鳴,突然傳來,緊接著就見墨寒樓外那根接天連地的通天魔柱驟然爆發(fā)出了一陣劇烈波動,伴隨著這陣陣波動之間,在魔柱之上,一柄通體墨紫色的兵刃,突然從內(nèi)到外伸出一截。
看樣子,應(yīng)當(dāng)是一柄長刀。
長刀在割裂魔柱之后,立刻開始朝著周遭劃去,所過之處,立刻有森森黑霧彌漫而出,不過眨眼之間,那墨紫長刀竟已在通天魔柱之上,劃出了一道好似門洞一樣的缺口。
這一幕,看的此刻墨寒樓中眾人大驚失色。
魔物!
三垣孽海之中的魔物要出來了!
“我知道你不喜冒險,更喜歡的還是一切盡在掌控的感覺,所以你會想要將有可能將來大變的顧修提前扼殺在搖籃之中,這事我不會贊同,還在阻止,而且當(dāng)下……”
“你該考慮的,不是顧修如何,而是我們完成了最后這一樁使命之后,還有沒有那個能力,再考慮顧修之事!”
卻聽老酒鬼對白玉真人丟下這一句,緊接著便直接轉(zhuǎn)身,手中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握起了一根精致到了極致的毛筆,他以天地道韻為墨,以墨寒樓虛空為紙,在上面直接書寫起了一個又一個符箓。
每一個符箓在形成的瞬間,都會化作一道法印,瞬間沖出墨寒樓,直直落在那魔柱門前剛剛開辟的魔門之前。
“哐!”
剛剛落下的瞬間,一聲巨響便已經(jīng)傳來,依稀可以看到,竟是一只手掌,已經(jīng)從那門后伸出,眼看這符箓擋道,對方毫不猶豫直接出手,將那剛剛成型的符箓立刻打的粉碎。
“這怎么可能?”
“這就是三垣孽海之中的怪物了嗎,怎么能如此恐怖?”
“這可是一位至尊,利用墨寒樓寫下來的符箓,怎么可能如此輕松就能破除?”
“這最開始的一般都是探路小卒吧,怎么可能這么強大?”
“……”
這一幕,看的在場所有人都眼皮狂跳,驚恐萬分。
他們知道這魔柱定然不簡單,里面若是有人走出,也必然是超乎想象的存在,可也沒想到,這剛剛開始便如此可怕,甚至連老酒鬼這位至尊借助墨寒樓之力寫下的符箓都難以抗衡片刻。
“別愣著了,還不速速出手,穩(wěn)固我墨寒樓大陣!”倒是老酒鬼雖然眉頭緊皺,但眼前這一幕似乎也沒有超出預(yù)料,此刻一邊繼續(xù)書寫符箓,一邊開口發(fā)號施令。
當(dāng)?shù)诙斗偝霈F(xiàn),再次飄蕩而去的時候,老酒鬼也將目光看向了白玉真人。
沒有開口,沒有詢問。
但眼神之中的意思卻已經(jīng)格外明顯。
你要出手相助?
還是要繼續(xù)這般等待?
這本就不算是問題,至少對于白玉真人來說,他現(xiàn)在還真沒得選,就見他咬咬牙:“白玉樓眾修士,隨老夫,封鎮(zhèn)魔柱!”
墨寒樓之人盡皆身懷詛咒,眼下三垣孽海有未知存在即將出來,縱使身死當(dāng)前,他也只能放下一切雜念全力抗敵。
而在他號令之下,白玉樓眾修士,也紛紛出手,維持墨寒樓大陣運轉(zhuǎn)。
還別說。
不愧是生來便是為了鎮(zhèn)壓三垣孽海的存在,之前面對那葬仙谷下方魔物還有些束手束腳的墨寒樓,此刻面對那根通天魔柱的時候,倒像是有奇效一般。
那一道道飄蕩而出的符箓,都成為了墨寒樓大陣的一部分。
在眾人全力出手之下,立刻在那魔柱前方形成一道壁壘,將那從魔柱之中走出的身影,都牢牢困在其中。
不過……
沒等眾人松口氣,一聲巨響卻突然從那屏障上傳來,透過屏障隱約還能看到,一具高大的身影,正在不斷攻擊屏障。
“那……那是什么東西?”
“那是人嗎,怎么看上去……看上去像是妖獸一樣?”
“三垣孽海中的就是這種東西嗎?”
屏障暫時攻不破,可透過屏障看到的那道身影,卻讓目睹眼前這一幕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背脊發(fā)涼。
因為。
那從魔柱之中走出的,竟是一個身高至少五尺,但卻長著足足十多只手臂的可怕怪物,明明隔著厚厚屏障,卻依舊給人帶來無上壓迫感。
特別是那滔天魔氣,好似能夠?qū)⑹篱g一切染成墨色一般。
就算是實力高強的老酒鬼和白玉真人,此刻也忍不住面色微變。但眼下不是溝通的時候,因為他們看到,那魔物的十多條手臂已經(jīng)齊齊高舉,那滔天魔氣也在此刻升騰到了極致。
“哐~!”
又是一聲巨響,阻攔在它身前的屏障,竟瞬間出現(xiàn)一道又一道裂紋。
甚至連帶的,整個墨寒樓都震蕩了起來。
更糟糕的是。
就在這一擊落下的同時,眾人看到,在那魔物身后的那道門后。
此時此刻,竟然又有一道身影出現(xiàn)。
一個便已經(jīng)讓眾人如臨大敵,若是兩個乃至更多又會如何?
這一刻,所有人心頭,都情不自禁蒙上了一層陰影。
可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就在眾人都被那魔柱之中走出來的身影吸引的時候,一根利箭,卻突然從眾人后方激射而來,并在瞬間狠狠刺在墨寒樓樓體之上。
箭尖瞬間貫穿墻壁,刺入內(nèi)部。
眾人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就見一隊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來的密密麻麻的大軍,卻在此刻,悄然出現(xiàn)在了眾人身后。
仔細(xì)看看他們身上著裝。
眾人心頭都是一沉。
溯靈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