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和裴綏在臨海市待了四天,除了在社保局的一張申請單上她簽了名外,其余的,她其實根本沒幫上什么忙。
就連那張申請單,工作人員都是喊裴綏這位代理律師簽的。
但不知是他的心理素質(zhì)太高,還是臉皮太厚,他能在這種情況下,臉不紅心不跳地把單子推到她面前。
端的是風(fēng)輕云淡一派,“你簽?!?/p>
孟笙一陣無語,“這就是你說的“需要直系親屬簽字”的申請書?”
裴綏輕輕頷首,“嗯,簽吧。”
孟笙盯著他,似乎是想看他的臉皮到底有多厚,但裴綏沒有半分心虛的樣子,就任由她盯著看。
最后沒法,孟笙沒忍住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裴綏這面上這才有了波瀾,眼底溢出淺淡的笑意,抓著她的手捏了下。
從社保局出來,裴綏牽著她的手,低聲問,“生氣了?”
“沒有。”
孟笙好笑,倒不至于為這點(diǎn)小事生氣,她歪頭調(diào)侃道,“你說,這要是被我爸知道,你是為了哄騙他的,你說他會怎么樣?”
裴綏知道她這是在故意逗他的,反倒更關(guān)心她話里的意思。
清冷的面容上也露出幾分認(rèn)真,“你父親為何不喜我?”
其實從第一次去醫(yī)院拜訪孟承禮回去后,他就思考過自己是不是做過什么讓孟承禮對自己不喜的事。
可他除了和孟笙因為離婚案有所,裴家和孟家根本八竿子打不著。
孟笙聞言一頓,眼底的笑意凝了下,恍然想起之前孟承禮和她說過的那番話。
她知道父親是出自好心。
孟家雖說是京市的有名望的書香門第,但在家族關(guān)系上,卻很簡單,并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
不是看不上商賈之家的銅臭味,是人就都離不開錢。
可孟家家風(fēng)清正,就算是和許家結(jié)親那么多年,也沒見識過這么多心眼子,可偏偏一個商家,就給孟家覆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相對于裴家,裴家的人際關(guān)系看著簡單,沒有什么家產(chǎn)之爭,但內(nèi)里的矛盾外人不知有多少,卻也有所耳聞。
孟笙面上的笑沒散,還無奈嘆息一聲,“我爸不喜歡你的只有一點(diǎn),但這一點(diǎn)你改不了。”
裴綏聞言,神色怔了兩秒,隨后又恢復(fù)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樣。
聲音微沉,“因為裴家?”
孟笙點(diǎn)頭,“不過,我爸也是被商家弄怕了,不希望我再卷入復(fù)雜的家庭之中?!?/p>
能從商家僥幸全身而退,那是因為她有個可助她避所有風(fēng)險的“外掛”。
如果沒有這個“外掛”,她這一世的結(jié)局,和上一世,或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自己,不會有任何區(qū)別。
終究是逃不過一死。
所以,她不會因為有那個預(yù)知短信的“外掛”而自信和狂妄。
所有事情,都值得她認(rèn)真和謹(jǐn)慎對待。
裴綏能理解孟承禮的心情。
但裴家子的這個出身他確實改不了,當(dāng)然,他沒想過要改。
他緊緊牽著她的手,只低聲說了句“我知道了”,并未有太多的承諾。
他只是覺得說得再多,都是無用功,有嘴巴的誰不會說,可做就不同了。
孟承禮既然是因商泊禹才對他同樣產(chǎn)生偏見,他也會讓孟承禮看見自己和商泊禹是不一樣的。
兩人是在第五天的上午回的京市。
一塊在外面吃了午飯,便都回了家,下午,孟笙開車先去了趟美術(shù)館,離畫展的開幕儀式只剩四天時間了,她得跟一下進(jìn)度,確保不會出什么差錯。
傍晚六點(diǎn)左右,她又驅(qū)車去了醫(yī)院看望孟承禮。
孟承禮的腿比前幾天還要腫了,氣色倒是還好,就是食欲比較差,她不放心,特意找了傅諶問了下情況。
傅諶安慰了她一番,“孟叔叔這個病癥急不來,得慢慢來,你別擔(dān)心,有我在,孟叔叔不會有事的。
不過在飲食上,你可以多勸勸孟叔叔,蛋白質(zhì)攝入太少,會影響他恢復(fù)的速度?!?/p>
孟笙的心稍微定了兩分,“好,我知道了?!?/p>
見她要走,傅諶又多問了一句,“聽孟叔叔說,你和裴律師一塊去臨海市辦他提前退休的手續(xù)了,怎么樣?還順利嗎?”
孟笙停住腳步,回道,“嗯,順利,已經(jīng)提交上去了,說是一個月以內(nèi)會有結(jié)果。”
“那就好?!备抵R頷首,“孟叔叔也算是解決了一件心事。
對了,緲緲這些天都沒看到你,以為你還在為那天的事在生氣,有些悶悶不樂,還得麻煩你幫忙去開解開解她。
那丫頭雖然小,但心思敏感,我怕她……”
孟笙聽懂他話里的未盡之言,和傅暄緲相處那么久,她對緲緲也是有所了解的。
這也不是多大的事,就費(fèi)兩句口舌而已。
她自然沒有拒絕,還多說了兩句,“緲緲現(xiàn)在還小,就有這么重的心思,這不利于她成長。
我知道你平時忙,但小孩子的童年只有一個,太多孤獨(dú),往后她是要用一生去治愈自己的童年,你平時還是要多陪陪她,畢竟,你是她最親的人。
她才四歲,這個年紀(jì),是不用那么懂事的,可以任性的?!?/p>
傅諶聽著她這番話,心里是有動容的。
他一個男人就算再不細(xì)心,也清楚孟笙說的這些事。
他望著孟笙那認(rèn)真的眉眼,清楚孟笙這是在心疼緲緲,有一瞬間,他其實很想問她愿不愿意做緲緲的媽媽。
但話在嘴邊繞了圈,最終還是壓下去了。
現(xiàn)在說這個,不合適。
他也沒拿平時忙做推脫,“多謝你的提醒,這事我會放在心上的?!?/p>
孟笙本來也沒立場說這些,只是不希望緲緲這么好的小姑娘長大后會因心事太重活得太辛苦。
翌日上午,她和喬娜一塊去了16樓看望顧瓷,順帶商量1號開幕儀式的流程。
從她擋刀受傷到現(xiàn)在也有二十來天了,傷口已經(jīng)恢復(fù)七七八八了,但人看著還是羸弱,氣色也有些蒼白。
孟笙見狀道,“顧小姐若是身體仍舊吃不消,也不是非要參加開幕式,畢竟身體要緊,該好好休息的,還是要多加休息。
如果后面身體恢復(fù)得不錯,顧小姐也可以給這場展覽增加一些懸念,參加一個月后的閉幕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