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也是估算了時間的,想著孟承禮不太歡迎裴家的人,雖說是來道歉的,但應(yīng)該是不會接受的,更不會讓裴家人在病房待太久的。
這般想著,出了電梯,她的步子就不由加快了兩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么急著過去做什么?
是為了看孟承禮有沒有被氣到,但很明顯,裴家這三位人,都不是會惹他父親再生氣的人。
怕是她父親要動手打他們發(fā)泄怒火,裴綏也會乖乖受著的。
不過剛走沒幾步,才拐個彎,就看見裴老太太和裴昱、裴綏兄弟倆帶著下人和司機朝這邊走了過來。
她腳步一停。
裴綏看到她,反倒加快的步伐,走到她面前,自然而然地牽住了她的手,擰眉低聲問,“你去哪了?”
孟笙望著他眉眼間全是擔(dān)憂之色,一時之間有些晃神。
但很快又反應(yīng)過來了,想把手抽回去,就看見他纏著紗布和貼著創(chuàng)口貼的手,頓時擰起了眉。
裴綏不想松開,緊緊將她的手攥在掌心里,感受著那份讓她覺得心安的溫度,就那樣垂著眼瞼,緊緊盯著她。
“笙笙,你爸現(xiàn)在需要靜養(yǎng),我們也不敢叨擾太久,耽誤他休息?!?/p>
老太太率先開口打破了他們這份凝滯的氛圍,慈和道,“你昨天和今天肯定也沒休息好吧?瞧這小臉白的,人看著好像也瘦了,你可一定要愛護好自己的身體,不能把自己累垮了。”
說著,她慈愛的眼睛里溢出幾分疼惜,“這件事情是我們家不對,你一個人守在醫(yī)院肯定也辛苦,忙不過來,
我本來想著,給你父親再找個護工或者讓我們家里的保姆來這里照顧他,但你父親不愿,我們也不好強求。
這樣吧,笙笙,讓阿綏留在這里幫著你跑跑腿,有什么事,你隨便使喚他,自己也有時間可以休息休息,否則,你把你自己累著了,我們心里過意不去不說,阿綏也心疼……”
孟笙搖頭,出聲打斷老太太的話,語氣里仍舊有那一層不可忽視的疏離,卻還算平和。
“不用了,晚上我表哥會來,勞裴奶奶費心了?!?/p>
老太太知道,這到底是因為這件事生疏了。
她看了眼滿心滿眼都是孟笙的孫子,無聲地嘆了口氣,只能道,“那也好,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別累著,我們過幾天再來看你父親。”
裴昱溫和有禮地和她頷首示意了下,說了句“抱歉”,也沒叫裴綏,扶著老太太就走了。
到電梯門口時,老太太惋惜道,“阿綏,怕是要吃些苦頭了。我看出來了,笙笙這孩子,性子溫柔恬靜,卻是個極有主見的人……”
她說話的聲音頓了下,“若不是因著這份主見和冷靜、清醒,怕是要被商家吃干抹凈了,也好,也好啊。”
老太太將感慨的聲音拉長。
只不過,越是這樣的人,通常都心硬,一旦決定好了的事情,就不會再回頭了。
裴昱聽著,望著電梯門里折射出來的身影,眸光微斂,聲音淡淡的,聽著沒什么波瀾。
“凈塵方丈不是說,“心燈不滅,福澤方長”嗎?或許,只要阿綏挺過了這個情關(guān),以后會順?biāo)炱饋淼摹!?/p>
浮云蔽月終有時,苦海渡盡見蓮臺。
前程雖許糖霜味,莫忘清風(fēng)掃階來。
能怎么辦啊?
攤上這樣的母親。
裴綏真是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如今好不容易有奔頭了,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卻造化弄人,只能草草收場。
可上天都是有好生之德的。
麻繩不能專挑細(xì)處斷。
人嘛,總不能是被當(dāng)做石頭來這世界上充數(shù)的,會好起來的。
“說得是?!崩咸c頭,“會好起來的,笙笙父親這里,你還是要顧念著,別回去就放下了,不管是為了裴家,還是為了你弟弟。”
裴昱頷首,“我明白,您放心?!?/p>
說罷,電梯也到了,他扶著老太太進了電梯,又聽老太太說,“來都來了,順便去看看阿瓷吧,有段日子沒看她了,也不知道她身體養(yǎng)得怎么樣了?!?/p>
裴昱垂眸看了眼老太太,頷首,“好?!?/p>
隨后示意司機按16樓的按鈕。
另一端,長廊里。
整個長廊仍舊是靜悄悄的,這一層住的人不多,也就偶爾會有醫(yī)護人員行走。
孟笙的手還一直被他緊緊握著,抽也抽不出來。
她抿抿唇,抬頭對上他那雙深沉卻又有幾分似是在風(fēng)雨中飄搖不定的顫動,喉嚨里很快就涌上了一股難以言說的腥甜。
“你……”
剛起個頭,裴綏忽然將她擁進懷里,手掌壓著她的后腰,沙啞的嗓音透著濃濃的歉意,“對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