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有人的反應和舉動都放在顧瓷眼里,顧瓷此刻真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這何止是無地自容啊。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還會來這一出,那就讓孟笙報警好了,就算報警了那又如何,他們顧家加上葉家還擺不平這點小事嗎?
這讓她怎么見人?
她尷尬囧迫地漲紅了臉,所有人的退步就像是將她孤立在皚皚白雪中,任由寒風刮過她瘦弱的身體,吹得她搖搖欲墜。
在這么多人的面前……
丟人啊。
比昨晚還要丟人一千倍,一萬倍!
光這種丟人的內耗就足以將她吞噬。
她經營了那么多年的好名聲以及形象,在這個屁中徹底煙消云散。
從今往后,京市的笑話,一定有她顧瓷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怎么能不怒,又怎么能不恨?!
她紅了眼眶瞪向孟笙,在看到裴綏環(huán)在孟笙腰肢上的手時,她心底膨脹的怨恨一下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嘩嘩往外溢。
她咬牙,忍著屈辱,眼睛一眨,淚水就落了下來,“昨晚那酸梅湯里是不是放了瀉藥,你放的對不對?!你為什么要這樣害我?我從來沒做過傷害過你的事……”
這事能明著承認嗎?
當然不能了。
尤其是在顧瓷沒有承認給她下藥的時候。
演戲,她也是行家啊。
以前和那幾位“名師”可沒少學。
孟笙臉上立刻露出茫然和無辜的表情,“我?什……什么酸梅湯,什么瀉藥?顧小姐,說話可要講證據,這句話可是你剛剛說的,難道忘了?”
顧瓷的眼淚還在簌簌而落,輕軟的嗓音里還帶出了幾分倔強,“除了你,誰會給我下這種下三濫的藥,一定是你!現在我這樣,你高興了?”
孟笙當即收斂臉上的茫然和無辜,換上冷意。
毫不客氣的冷嗤一聲,“顧小姐這話真有意思,我給你下藥?你這臟水潑得可真快啊,怪我,承受不住。”
顧瓷沒想到孟笙居然還能把這話歸結于是她在報復。
畢竟前面孟笙確實明里暗里,話里話外的說她和葉舒喬給她下藥的事。
伶牙俐齒!
顧瓷也不是第一次領會了,可這次她是真憋屈,真羞恥,也真的很憤怒。
這也是她第一次拋開了和善溫柔的面具,真正意義對上孟笙。
“你!你敢做,不敢承認?!”
孟笙好笑,“我沒做這種事情,我為什么要承認?那顧小姐這是承認了昨晚給我下藥的人是你了?”
“孟館長,我自認為……”
“停,你別給我扯這些!”孟笙打斷她的話,“我不是男人,這些楚楚可憐的話在我這里不管用,對我身后這個男人更不管用,你那兩滴眼淚,還是自己留著吧?!?/p>
“你有在這里陷害我,裝委屈可憐的功夫,還不如去廁所放空放空,再好好想想你接下來該如何見人吧,你們顧家的笑料,已經夠多的了,不需要你再添磚加瓦了?!?/p>
饒妙君她們幾個在旁邊聽得下意識吞了吞口水。
她們也是第一次正式和孟笙接觸,沒想到她這么不好惹,嘴巴還那么毒。
這不明晃晃地諷刺顧瓷拉褲兜了嗎?
哎,我靠!
不能這樣聯(lián)想,一想到顧瓷剛剛放的那個響屁,別說,有很大可能……
幾人的目光下意識往她后邊看了眼,然后又默默往后退了幾步。
完了,以后她們還能正視顧瓷嗎?
別怕是以后看到顧瓷,就會想起她今天這個響亮的屁吧?
顧瓷差點心梗。
真的恨不得直接撞墻身亡算了。
她根本沒想到孟笙說話會這么直白,一點面子都不給。
她現在只是……只是想給自己鋪點臺階下去而已。
可……孟笙非但把她鋪下去的臺階踢下去,還不客氣的往她臉上扇了一巴掌。
別提多疼了。
羞恥和尷尬以及無地自容將她整顆心臟拉扯得血淋淋的。
她咬著唇,極力壓制著這股屈辱。
她很明白,現在再去順著孟笙這番話說,就真的只能是自取其辱了,她詫異地睜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孟笙會這樣說。
那眼含兩包淚的模樣,別提多招人憐了。
如果沒有前面那個屁煞風景的話。
她這副模樣,別說男人了,就是她們女人瞧了都是會動容的程度。
“孟館長,你……你對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和阿綏以前是……可這么多年了,我和他清清白白的,你難道是因為這個才對我下藥……你怎么能……”
瞧瞧,到現在還想倒打一耙呢。
她如果在放完屁之后,無地自容地跑回房間,或許還能保全一點點面子。
但她非要把臉送到她跟前打,有什么辦法呢?
孟笙又嗤笑了一聲,“顧小姐這做派,知道的,你是書香門第出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勾欄院出來,你想辱了你們顧家的門第,我不攔著,但別辱了“書香門第”這四個字,我們孟家學不來。”
“至于下藥……”
她不屑道,“你說是我就是我吧,我大方承認,你要是不高興,不服氣就去報警,就是別忘了讓他們出警的時候多帶幾個人來,我這邊正好也有個案子要報?!?/p>
淡漠冷清的目光又掃向葉舒喬她們,“各位到時候別忘了做個見證人啊,尤其是你,葉小姐?!?/p>
說罷,她推著裴綏往屋子里倒退,然后“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震天響。
代表她很生氣,很不想給誰面子,都給她滾。
有多遠滾多遠。
裴綏看著她繃著的輪廓,蹙著的眉頭一直沒松緩下來,他不知道什么酸梅湯和瀉藥的事。
但看她現在這么生氣的樣子,再加上有一部分自己心虛的緣故,他正準備出聲哄哄的。
外面那群不知輕重的女人可別害他啊。
他好不容易才和她關系破冰了,又有了點希望,可不想就這樣破滅了。
結果還沒來得及出聲,他就見孟笙忽然捂臉笑了起來,剛剛那副冷漠眼神又不悅的神色蕩然無存了。
還直不起腰地倒在了他懷里。
裴綏難得懵住了,怔怔然地看了眼門板,瞬間就了然了,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松口氣,感慨道,“你這演技,是越來越厲害了?!?/p>
他都識別不出來了。
“夸我還是損我?”
孟笙要從他懷里退出來,但裴綏緊緊扣著她的腰,沒松手。
裴綏老實說,“夸?!?/p>
他能舍得損她?
孟笙哼了聲,“這回顧瓷的臉要丟大了?!?/p>
裴綏也這么覺得,以顧瓷那個性子,回去不得鬧自殺?
不過,這和他沒關系。
他摟著她往里走了些,直接轉身往沙發(fā)一坐,再將她扯到自己腿上坐著,依舊用手臂圈著她。
“你真給她下瀉藥了?”
孟笙眸底染上的笑意形成一簇一簇的光,耀眼得很。
對他,她沒有隱瞞,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嗯?!?/p>
就是被他抱著坐在腿上有點不自在,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