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nèi)的情景瞬間定格。
背對門口而站的不是溫聆雪,而是一個男人。
他身量不高,身形消瘦,轉(zhuǎn)頭看向季縈時,一張臉皮膚繃得很緊。
“季縈!”沈若芙先反應(yīng)過來,語氣尖銳,“沒媽教你進門前先敲門嗎?”
季縈雖然也意識到這次魯莽了,但是對付沈若芙這種狗,就得有氣勢。
“敲門,那是因為里面住著人;里面要住的是畜生,敲什么門?”
沈若芙被她的話給激得心口疼,“大半夜的,你闖進我病房想干什么?”
季縈漫不經(jīng)心走了進去,對著她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不干什么,打畜生還要看時間?”
沈若芙被她的話給噎住,臉色煞白。
這時許昭珩溫和又驚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縈縈,你怎么來了?”
季縈轉(zhuǎn)過頭,見他手上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
她瞇了瞇眼眸,聲音不辨情緒,“這么晚來照顧她,真是一個盡責(zé)的未婚夫?!?/p>
許昭珩知道她倆不對付,笑著走進來解釋道:“是我和陳總在附近吃夜宵,提起若芙在這邊住院,所以陳先生特意過來探望一下。”
隨即,他做起了介紹人。
“噢對了,還沒給你介紹呢。這位是陳佑笙陳總,是南洋龍頭生物科技企業(yè)金尚達的三公子。我們目前正在接觸,陳總很有可能會成為煥晟生物的合作伙伴?!?/p>
季縈看了陳佑笙一眼,沒想和他打招呼。
而許昭珩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季縈身上,始至終都沒看沈若芙一眼。
“縈縈,幾天不見,瘦了點,不過氣色還行。眼睛怎么樣了?好些了嗎?”他問道。
病床上的沈若芙頓時沉下臉來。
就在這時,梁翊之的身影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將許昭珩關(guān)心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我太太很好,謝謝許總關(guān)心?!?/p>
說話間,他已經(jīng)走進病房,極其自然地攬住季縈的腰,甚至指尖還在她腰間輕輕按了按。
季縈怕癢,當(dāng)即往他懷里縮了一下。
梁翊之勾起了唇角。
旁人不知的舉動,自然認為他們感情很好。
許昭珩尷尬了一瞬,故作笑顏道:“原來梁先生也來了?!?/p>
梁翊之不再和他搭話,目光轉(zhuǎn)向陳佑笙。
許昭珩正要再次介紹,只見陳佑笙向梁翊之點了點頭,“梁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梁翊之頷首,聲音極淡,“幸會?!?/p>
陳佑笙笑道:“令夫人真是與眾不同?!?/p>
梁翊之聞言,只是極淡地笑了一下,眼神里帶著一絲不容錯辨的倨傲,“我梁翊之的夫人,格局與能力自然與眾不同。你們南洋不小,陳總應(yīng)該多出去走走看看?!?/p>
陳佑笙未因他的話生氣,而是對許昭珩笑道:“那就要麻煩許總帶我在這京市多轉(zhuǎn)轉(zhuǎn),長長見識了?!?/p>
許昭珩忙笑著點頭。
梁翊之不看他們,而是問季縈,“我們回家?”
“好?!奔究M靠在了他身上。
“那就不打擾各位,告辭了?!?/p>
梁翊之摟著季縈離開病房,從頭到尾都沒給沈若芙一個眼神。
沈若芙胸口又疼了,是給氣的。
她被龐梟侵犯,還失去了子宮,遭了這么大罪,妥妥的受害者,但這一群人卻只關(guān)心季縈。
為什么!
……
季縈坐上副駕,雙手哈了哈氣,又搓了搓。
梁翊之給她系好安全帶,問道:“怎么不開心?”
季縈看向他,“你和陳佑笙認識?”
梁翊之啟動車,“見過一面?!?/p>
在哪里見的,他沒說。
“他給我的感覺很不舒服,我不喜歡這個人。”季縈道。
特別是他那雙眼睛,有一種似曾相識感。
“那我查查他?!绷厚粗馈?/p>
季縈抿了抿唇,“今晚溫聆雪應(yīng)該在的,一定是哪里不對?!?/p>
車在紅綠燈前停下,梁翊之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別著急,懷疑是對的,我們慢慢來?!?/p>
季縈因他的話,心緒平復(fù)了不少。
而她冷靜下來才發(fā)現(xiàn),男人開車時,眉心是微微皺著的。
“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
梁翊之因她的話笑了,“你開心我就開心了?!?/p>
他不說,季縈便沒有追著問。
第二天,姜染就把陳佑笙的資料送了來。
“這么少?”季縈很詫異。
姜染點頭,“南洋陳家是有一位三公子叫陳佑笙,但自幼體弱多病,從未顯于人前,所以根本找不到他之前的一張照片。他父親最近突然暴斃,兄弟內(nèi)斗嚴重,他才被推出來工作,負責(zé)華國這邊的業(yè)務(wù),其實也是將其踢出局的意思。”
季縈一目十行,把資料看了一遍,推開。
沉思片刻后,搖了搖頭。
“我有預(yù)感,溫聆雪回來了,她就是沈若芙背后的軍師。”
昨晚的事放在她心頭是一團疑云。
季縈定定神,看向姜染,“我先生那邊就沒什么事嗎?”
姜染愣了一瞬,“沒有吧,只不過除掉龐梟,龐老爺子雖然表面沒說什么,但肯定是要報復(fù)的,梁先生是不是在忙這個?”
難怪昨晚睡覺他也不專心。
季縈垂眸,“給我盯著他的行蹤?!?/p>
姜染,“……”
晚上,梁翊之給她發(fā)消息要晚回。
季縈回復(fù)了一個“好”,別的什么都沒問。
梁翊之看了這個字好一會兒,放才下手機,往樞機藝術(shù)俱樂部大樓里而去。
岳錚不放心地喊住他,“先生,我們真的不需要準(zhǔn)備什么嗎?”
梁翊之笑了一聲,“龐梟死了,龐老爺子這口氣是一定要消的,若是不過分,我受點氣就算了。”
他當(dāng)然清楚,龐岱堯今晚叫他來是一場鴻門宴。
除掉龐梟,確實是打草驚蛇了,眼下唯有讓那頭老狐貍依舊感覺自己掌控著局面,它才會安心地待在陷阱附近,一步一步進入他們布下的網(wǎng)。
俱樂部頂層。
龐老爺子在煮茶。
只是這次煮的是不一般的茶。
電梯門一開,梁翊之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茉莉花香味。
他從容走出電梯,聲音極淡,“老爺子喜歡這種濃香型的茶葉了?”
龐岱堯不看他,給自己沖了一杯茶。
“人老了,鼻子反倒嬌貴起來,聞不得半點血腥氣。好在這茶香夠醇厚,總能蓋住些不該有的味道?!?/p>
梁翊之神色輕松地坐到他對面,不語。
“翊之呀,”龐岱堯雙老謀深算的眼睛終于緊緊盯住了他,“我提拔過你,知道你的能耐。但我龐家折了一個人,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你是懂規(guī)矩的,留下一只手,別的我不多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