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戰(zhàn)士立刻上前,用工兵鏟開始挖掘。
“當(dāng)!”
一聲悶響,鏟子碰到了硬物。
撥開泥土,一塊巨大的木板蓋子顯露出來,上面還有一個粗糙的鐵環(huán)。
找到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兩名戰(zhàn)士對視一眼,合力抓住鐵環(huán),用力向上一掀!
轟!
一股比剛才濃烈百倍的惡臭,混合著陰冷的霉氣,從地下的黑暗中瘋狂井噴!
“嘔——”
這次,好幾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戰(zhàn)士再也忍不住,沖到墻角劇烈地干嘔起來。
陳峰死死咬著牙,才沒讓自己失態(tài)。
陸向東眼底的溫度驟然褪去,森然寒冷。
他將手電的光柱,射向那個黑洞洞的地窖入口。
光柱所及,猶如地獄開門。
地窖不深,下面是一個籃球場大小的空間。
地上,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堆放著的,全是人的遺物!
發(fā)黑的皮箱、摔壞的收音機、男人的中山裝、女人的花布裙、孩子的虎頭鞋……
墻角,無數(shù)腐爛的包裹和行李袋堆成了小山。
而在地窖的最深處,是幾塊明顯被人新翻動過的、微微凸起的土堆。
那里,埋著什么,不言而喻。
這些遺物,就是這個村莊幾十年來的滔天罪行的鐵證。
“這群畜生?。。 ?/p>
陳峰雙目赤紅,握著槍的手背青筋虬結(jié)。
他身后的戰(zhàn)士們,一個個胸膛劇烈起伏,眼里冒著滔天怒火。
他們是人民子弟兵,保家衛(wèi)國是他們的天職。
可就在他們守護的這片土地上,竟然藏著這樣一群披著人皮的惡鬼!
王上校鐵青的臉上,肌肉在劇烈抽搐。
他猛地轉(zhuǎn)過身,胸膛劇烈起伏。
“命令!”
“一營,立刻封鎖杏花村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進出!”
“二營,向外擴散五公里,封鎖所有山路要道!一只蒼蠅,也不準給我飛出去!”
“工兵連!立刻去清理來路的山體滑坡!務(wù)必在最短時間內(nèi)打通道路!”
“通訊員!”他吼道,“立刻給我接通省公安廳!告訴他們,這里是杏花村,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特大連環(huán)殺人案的現(xiàn)場!讓他們派最強的刑偵專家和法醫(yī),用最快的速度,滾過來!”
“是!”
一道道雷霆命令,從這個陰森的倉庫里發(fā)出。
整個杏花村,被徹底封鎖。
陸向東走到姜芷身邊,將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肩上,遮住她單薄的身體。
“這里,交給他們?!彼曇舻统?,“我們出去?!?/p>
“嗯?!苯泣c了點頭,沒再看那地窖一眼。
兩人走出倉庫,外面明亮的陽光,讓他們的眼睛都微微刺痛。
被解救的女人和孩子們,都已被集中到了村里的祠堂,有軍醫(yī)在為他們檢查身體,分發(fā)食物和熱水。
看到姜芷和陸向東,所有女人都停下了動作,她們的眼里,充滿感激、敬畏,和劫后余生的淚光。
又過了近三個小時,當(dāng)工兵連終于初步清理出一條可供單車通行的道路后。
幾輛掛著公安牌照的吉普車,終于得以鳴響警笛,碾著泥濘,沖進了這個與世隔絕的村莊。
清算,正式開始。
帶隊的是省廳刑偵總隊副隊長,一個叫劉庭梁的男人。
四十多歲,一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國字臉,眼神銳利。
吉普車輪子陷在泥里,他直接跳了下來,濺了一褲腿的泥點子。
入眼的景象,讓這位見慣了大案要案的老刑警,心臟也猛地一沉。
整個村子都被軍隊圍得水泄不通,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氣氛肅殺到了極點。
王上校在村口等他,臉色鐵青。
“劉隊,你們總算來了。”
“王上校,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電話里也沒說清楚。”
王上校沒有多言,只是抬起下巴,朝村里一棟孤零零的青磚倉庫指了指。
“自己去看?!?/p>
劉庭梁心頭的不安瞬間攀到頂點,他打了個手勢,帶著幾個老刑警快步跟上。
倉庫門大開著。
一股濃郁的惡臭,混合著石灰和腐土的味道洶涌出來。
即便這些常年跟尸體打交道的老刑警,也瞬間白了臉,一個年輕的差點當(dāng)場吐出來。
“隊長……”
劉庭梁沒說話,他看到了地上的大洞,看到了洞口邊上,軍用手電筒的光柱照亮的地獄一角。
他只看了一眼,就猛地轉(zhuǎn)過身,胸膛劇烈起伏。
“技術(shù)科!勘察現(xiàn)場!法醫(yī),準備下去!”
他的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壓不住的怒火。
走出倉庫,劉庭梁的臉色比王上校還要難看幾分。
“嫌疑人呢?”
“祠堂關(guān)著,一個沒跑。”
兩人并肩走向祠堂,王上校這才將事情的始末言簡意賅地說了。
當(dāng)聽到這一切的揭開,竟是因為西南軍區(qū)赫赫有名的陸團長和他未婚妻路過此地時,劉庭梁的腳步都頓住了。
難怪,難怪軍區(qū)會鬧出這么大的陣仗。
祠堂里,幾十個杏花村的男人被麻繩串成一長串,蹲在地上,一個個面如死灰。
陸向東和姜芷就坐在一旁。
“陸團長!”劉庭梁快步上前,主動伸出雙手,“我是省廳的劉庭梁。這次,多虧了你們!”
“職責(zé)所在。”陸向東起身與他握手,言辭簡練。
劉庭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姜芷身上。
太年輕了。
清麗得像畫里走出來的人,氣質(zhì)干凈,怎么也無法將她同“瘟疫”、“魔窟”這些字眼聯(lián)系起來。
“這位想必就是姜芷同志了?!?/p>
劉庭梁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佩,“聽王上校說了,要不是您,這個村子已經(jīng)是一座死村。真相永遠被埋沒。我代表省廳,代表所有受害者,謝謝您!”
姜芷只淡淡地點了點頭。
她對這些客套不感興趣。
“劉隊長?!彼_口,聲音清凌凌,“我建議你們重點審訊村長,但不要只問他殺了多少人?!?/p>
劉庭梁一愣:“姜芷同志的意思是?”
姜芷的目光掃過地上那些麻木的罪犯,繼續(xù)道:“我給他們治瘟疫時看過,這個村子的男人,普遍腎氣虧損,肝火過旺,但又不是縱欲過度的表現(xiàn)。倒像是長期接觸某種偏門的藥物所致?!?/p>
“而且,一個與世隔絕的村子,能形成這樣一套代代相傳的犯罪模式,背后絕不是一個‘貪財’就能解釋的?!?/p>
這話一出,劉庭梁這個老刑警,背后的寒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