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外,高臺之上。
縣太爺正閉目養(yǎng)神,被這突如其來的鐘聲驚得一個激靈,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他先是茫然,以為是哪里出了亂子。
可當他意識到那鐘聲來自何處時,整個人都傻了。
文鐘?
是文鐘在響?
一股巨大的狂喜從心底涌起。
政績!
潑天的政績?。?/p>
自己主考的童試,出了引動文鐘自鳴的絕世文章!
這消息要是傳上去,自己的仕途……
縣太爺激動得渾身發(fā)抖,死死抓著扶手,才勉強沒有失態(tài)的大笑出聲。
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目光灼灼地望著高墻內(nèi)的考場,心中瘋狂猜測。
會是誰?
到底是誰,寫出了這等驚世文章。
..........
考院之外,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那一聲驚雷,一聲鐘鳴,讓所有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打雷了?”
“這鬼天氣,怎么會打雷?”
“那鐘聲……是縣學里的文鐘!我聽老一輩人說過,那鐘幾百年沒響過了!”
大伯呆呆地望著縣學,聽著耳邊的鐘鳴,整個人愣住了。
身為大夏讀書人,在場的人都清楚文鐘自鳴意味著什么。
讀書人畢生追求的最高榮耀。
足以名留青史的文道異象!
許多人驚訝,只是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
“老夫此生若是能寫出這等文章,便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
人群中,短暫的驚慌過后,是更為熱烈的議論。
“肯定是王景公子!他可是縣學教諭的兒子,家學淵源!”
“我看是李茂!聽說他學問冠絕清河,這次定然是他!”
..........
無數(shù)道目光,匯聚在幾個早已聲名在外的學子家人身上,猜測著,議論著。
...........
考場內(nèi),高臺之上,正閉目養(yǎng)神的主考官身子猛地一顫,雙眼豁然睜開。
文鐘自鳴?
必有驚世文章撼動禮器!
主考官霍然起身,目光如電,瘋狂地掃視著下方數(shù)百名考生。
是誰?
到底是誰!
下一刻,他的視線停留在眼皮子底下的盧璘身上。
只見盧璘面前,一張考卷散發(fā)著陣陣柔和黃光,緩緩升起,最終懸停在了離桌面三尺的半空。
光芒流轉(zhuǎn)間,一個個字以虛影的形式跳躍不斷。
“孝以事親,悌以敬長,此圣人立教之本,人倫所先也。”
“悌者,敬長之義?!肚Y》云:‘年長以倍,則父事之;十年以長,則兄事之?!市煨泻箝L,孔懷兄弟,悌之端也?!对姟吩疲骸值芗若?,和樂且耽?!酥^也?!?/p>
“事故,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也?!?/p>
看到這一個個跳躍的字符,主考官瞳孔急速擴張。
是他!
一定是他!
“來人!快!以此考生為中心,十步之內(nèi),任何人不得靠近!”
守在通道的衙役們愣了一下,但見主考官那副狀若瘋魔的模樣,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沖了過去,將盧璘的號舍團團圍住。
考場內(nèi),早已是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考生都停下了筆,呆呆地看著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文鐘自鳴,府試達府,院試驚圣。
本以為是傳說。
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傳說中的景象,竟然會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一道道目光,匯聚在盧璘身上,充滿了震撼、羨慕,還有難以置信的嫉妒。
人群之中,崔皓也停下了筆。
他抬起頭,看向那個被黃光籠罩的少年,一直古井無波的眼眸中,第一次有了異色。
文鐘自鳴。
清河縣這等小地方,竟然藏著這般人物?
崔皓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僅僅是片刻,那絲驚訝便被更深沉的戰(zhàn)意所取代。
他收回目光,重新低下頭,握緊了手中的狼毫筆,心無旁騖地繼續(xù)答卷。
主考官此刻哪里還顧得上其他人。
連提醒考生專心答卷,注意時間都忘記了。
所有的心神,都系在了那張懸浮的考卷之上。
主考官也在警戒圈外焦急地來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詞。
快點結(jié)束!
快讓老夫看看,這篇引動了文鐘自鳴的驚世之作,究竟寫了些什么!
剛才看到的那些跳躍的字符,像是貓爪子一樣瘋狂撓心。
黃光足足持續(xù)了一炷香的功夫,才開始緩緩收斂。
光芒散盡,那張承載了驚世之言的考卷,才慢悠悠地飄落回桌案之上。
考卷剛剛落穩(wěn)。
主考官便再也按捺不住,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
他要親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文章,能引動文鐘,能讓才氣顯形!
按理說提前閱卷,乃是科場大忌,一旦被發(fā)現(xiàn),不僅自身官位不保,更會背上舞弊的罵名。
可這一刻,他什么都顧不上了。
清河縣上百年了,上百年沒出過這樣的文章了!
就在主考官的手即將觸碰到那張考卷的瞬間,考院大門的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與呼喊。
“且慢!”
主考官聞聲望去,只見太爺在一眾衙役的簇擁下,正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
縣太爺一眼就看到了被衙役圍得水泄不通的號舍,以及那神情激動的主考官。
一瞬間就明白了。
“是……是哪位學子?”
主考官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從懷里掏出考生名冊,遞了過去。
縣太爺接過名冊按照那個號舍的位置,找到了對應的名字。
“姓名:盧璘,籍貫:柳府書童?!?/p>
“柳家書童?”縣太爺滿臉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