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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她必須得死

胡夫人覺著奇怪,這位戴小娘子的郎君乃京都人,她也已隨夫入了京籍,先前在衙堂審問時為何不說?

另外,最最奇怪的一點(diǎn),當(dāng)時出了那樣的糾紛,她家男人怎的不出面?叫她一小婦人獨(dú)立衙堂?

這么一看,處處都說不過去,遂追問起來。

“我家老爺事務(wù)繁重,不想因著一點(diǎn)小事煩他?!贝骼t說道。

及至此刻,先前被忽略的一詞,兀地被胡夫人捕捉,老爺?

當(dāng)下暗忖,這位女東家的年紀(jì)看起來不大,卻稱她家郎君為老爺?轉(zhuǎn)念一想,了然了,許是那男人年歲很大。

再看那這位戴小娘子,覺著可惜,容貌好,還是個能掌事的,料想那男人在京都有些小錢財,又或是哪個府衙的胥吏,有些小權(quán)。

胡夫人笑道:“小娘子就是太替人著想了,你家老爺能有多忙?比我家那位還忙不成?”

戴纓笑了笑,沒有接話。

兩人已從后山下到寺廟后院,這時,一個丫頭急走到戴纓跟前,說道:“姨娘,老夫人那邊差不多了。”

戴纓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又同胡夫人說了兩句,辭了去。

那胡夫人望著戴纓的背影看了會兒,正巧家下人來說,大人正著人尋她,于是往另一邊去了。

胡夫人見了胡淵,問道:“老爺見過陸相了?”

“自是見了,相公最近事務(wù)繁重,不僅要料理本職事務(wù),還要操心往羅扶的接引事宜。”胡淵拈髯,又道,“倒是問了我一些話?!?/p>

“問得什么?”

“他問先前城中那批外商后來怎么處理的,又大概問了此事的經(jīng)過?!焙鷾Y說道。

胡夫人又問:“那老爺怎么說的?”

“還能怎么說,自是照實(shí)了說?!焙鷾Y說道,“順帶把那小丫頭略略提了提,此事她功不可沒?!?/p>

說著到這里,胡淵“嘶”了一聲,“倒也奇了,先前陸相公還緘默不語,好似說起這劣質(zhì)絲貨一事,他尤為感興趣,連帶著問了許多那女東家的事?!?/p>

胡夫人笑道:“這也不奇怪,乍一聽是位女子挺身舉告,便隨口多問了幾句?!?/p>

“不,不?!焙鷾Y擺了擺手,“陸相公問得不止這,他還問事后有無對那女東家獎賞,說那女子牽頭不易,不該冷了商民的心?!?/p>

胡夫人想了想,也覺著這話有些怪,卻又說不出哪里怪,終于得出一個結(jié)論。

“陸相這是體察民情?!?/p>

說到這里,胡夫人輕笑出聲:“也是巧,老爺猜我在寺廟后院遇到誰?”

“誰?”

“正是那位華四錦的女東家?!焙蛉苏f道,“且妾身還探得原來她已嫁到京都,她家男人就是京都人士?!?/p>

胡淵并不在意,道了一句:“應(yīng)是在渠昌府衙辦的手續(xù),我這邊一點(diǎn)不知?!?/p>

胡夫人本欲多說幾句,見自家老爺好似不感興趣,便沒再多言。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往寺廟外走去,打算回城。

剛走出禪房沒幾步,就見一排馬車停于廟門前,胡淵立刻住腳不再往前,帶著家人避讓到樹蔭下。

胡夫人拿問詢的眼神看向他,胡淵用下巴指了指,說道:“是陸相的車駕,咱們得避讓?!?/p>

胡夫人一聽,好奇地往那邊看去,先是掃了一眼,突然目光回縮,定在一處,再瞪大,嘴巴微張,生怕自己看錯,凝著眉,把脖子往前探。

“怎么了?”胡淵見自家夫人面色不對,關(guān)心道。

“哎喲,老爺,莫不是妾身花了眼?!焙蛉搜劬θ远⒅且魂犥囻R,拿手招呼她家男人,“你看看,那人可是華四錦的女東家?”

胡淵聽后,順著胡夫人的目光看去,為讓自己看得更清,把眼瞇了又瞇,待看清后,不信,又揉了揉眼。

闊大的馬車前,一女子踏著踩凳,正欲進(jìn)到馬車?yán)?,只見她一手捉裙,一手扶著旁邊之人,許是踩到了什么,絆了一下,身子往前傾去,原本在她身后的那人眼疾手快地將她的身體穩(wěn)住。

那人一手揭簾,一手虛護(hù)著她入到馬車?yán)铮M(jìn)到車內(nèi),那人才跟著上了馬車。

等一隊人馬駛離,胡家夫婦仍有些回不過神。

那女子皮膚雪白,在一眾人中十分打眼,不是那位女東家,卻又是誰!而環(huán)護(hù)在她身側(cè)的那人,正是胡淵才拜見過的陸相。

胡夫人訥訥道:“那女東家說她家老爺事務(wù)繁重,不便出面……”

及至此時,她才體味過來這句話里的意思。

“天爺,這……這怎么就沒想到呢?!焙蛉擞质寝哉疲质堑_地長嘆。

胡淵半日沒有言語,他沒工夫說話,因?yàn)槟X子一直忙著從記憶中翻查自己有無言語冒犯這位女東家的地方。

先是從衙堂審案,再到召她到敞廳議事,一直到此案結(jié)束,他把這一段記憶拉長,一點(diǎn)一點(diǎn)摩挲著,沒有發(fā)現(xiàn)大的問題。

再結(jié)合當(dāng)下的情形,又回想適才在陸相面前有無說錯話,就這么細(xì)細(xì)思索一番。

最后得出結(jié)論,他是安全的,這才聽到自家夫人在耳邊的絮叨:“妾身聽聞陸相一直孤身?!?/p>

“從前是,后來聽說納了一房,據(jù)說連一桌酒席都未有,也沒叫多少人知道。”胡淵說著,咂摸一聲,“想不到竟是這位華四錦的女東家?!?/p>

且就他剛才觀得,陸相公必是極疼這位,親身扶她上馬車,護(hù)成這樣,就是正頭娘子也沒有這待遇。

難怪適才談及劣質(zhì)絲貨一事,他的話就密了。

正在思忖間,胡夫人插話道:“這謠言并不可信吶?!?/p>

“什么謠言?”

“老爺怎的忘了,從前同陸相定親的兩位貴女,皆是出嫁前喪命,坊間傳相爺克妻,一連死了兩任?!?/p>

胡大人點(diǎn)頭道:“夫人所言甚是,只是……這華似錦的女東家算不得妻,而是側(cè)室,自然,謠言是斷斷不能信的?!?/p>

兩人又說了些話,叫下人備好馬車,往城中駛?cè)ァ?/p>

……

自打羅扶國使臣來大衍那次,趙映安讓人把戴纓引進(jìn)宮,不為別的,就為著試探,因?yàn)樗X著這次有些不同,出于警惕,并不敢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出手。

最后試探的結(jié)果是,戴纓必須得死。

然而,陸銘章離宮前的那一番警告,但凡這女子有一點(diǎn)不好,他都記到她的頭上。

陸銘章是個言出必行之人,他的任何一句話都不會是玩笑。

趙映安無法,只能把心底的憤恨暫先壓下,她需要等待時機(jī),而這個時機(jī)不須她另外去尋,老天爺已經(jīng)給她安排好了。

待陸銘章率使團(tuán)赴羅扶,那小妾的命也就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