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鍋煲仔飯,許姣姣吃了半鍋,剩下的半鍋被許老五許老六兩兄弟直接包圓。
兩人哪吃過這么好吃又特別的飯啊。
晶瑩剔透的大米飯,里面有排骨、香菇,排骨是焦香嘎嘎脆的,香菇軟嘰嘰,最好吃的還是飯,粒粒分明的大米飯裹著肉汁油汪汪的。
倆兄弟餓狼撲虎似的,吃的滿臉陶醉。
最后為爭鍋底那一口焦香脆脆的鍋巴,平時好得穿一條褲子的兩人差點打起來。
許姣姣:“......有點出息吧你們,想吃下次讓二姐再給你們做,她廚藝好,比我這做的更好吃!”
兩兄弟一聽,滿意了,繼續(xù)做回好兄弟。
你一塊鍋巴我一塊鍋巴,咔嚓咔嚓嚼,美滋滋的吃完飯。
“給!”
吃晚飯,一臉饜足的許安國同志大爺般從兜里掏出幾張零碎的錢票給許姣姣。
“給,我和老六的養(yǎng)家費!”
許姣姣接過,數(shù)了數(shù),一共8塊3毛6分。
有零有整。
“你哪來的錢?”
許老六美滋滋搶話:“我和五哥掙的啊?!?/p>
“你倆昨晚一夜沒回來,別告訴我又去掏糞了?”
夭壽啊,她兩個弟弟要不要對掏糞事業(yè)這么鐘情?
許姣姣額頭青筋冒出來,拳頭癢,想揍人。
許老六縮著脖子,閉上嘴。
許老五一看許姣姣表情知道要糟,忙解釋。
“呸呸呸!胡說八道,誰跟你說我倆去掏糞的,這是阿基姆給咱的陪玩費!咱兄弟陪他逗樂,不得發(fā)工資?。 ?/p>
許老五說得理直氣壯。
許姣姣狐疑:“才幾天啊就發(fā)工資?”
許老五強撐著心虛道:“人家爺奶都是鋼廠高級專家,工資一個月幾百塊,給孫子敞開了花也花不完,阿基姆對我跟老六可大方了,奶糖巧克力隨便我們吃呢!”
說到巧克力,他一拍腦門,差點忘了,他給許老四帶了巧克力。
許姣姣就見他掏啊掏,掏半天從口袋里掏出兩顆軟塌塌已經(jīng)看不出外形的玩意。
許老五攤開手掌,得意的翹起嘴角。
“這是我和老六特地給你跟二姐帶的巧克力,阿基姆說這是老蘇那邊的外國貨,沒吃過吧?給!”
許老六從他五哥掏出巧克力臉就有點嫌棄扭曲。
耿直孩子立馬揭他哥老底:“四姐,這玩意苦的,噎嗓子,不好吃?!?/p>
許老五臉掛不住,瞪他:“不好吃咋啦,這玩意稀罕!”
他可不是不喜歡吃才留給許老四和二姐的。
許老四這種土妞,肯定沒吃過這洋玩意!
許姣姣嘴角抽抽:“......”
許老五不說,她還真看不出眼前黑乎乎兩顆裹著糖紙的是巧克力,這是化了吧?上面的英文倒是比較顯眼。
甭管咋樣,弟弟的一番心思。
并不知道臭弟弟說她土妞的許姣姣欣慰的收下了兩顆巧克力。
見她沒嫌棄,許老五偷偷松了口氣。
至于手里的8塊多錢——
許姣姣不動聲色的收起錢票,臉上揚起笑,很是做作的夸道:“錢我先替媽收下,等她回家就給她,到時候我一定在媽面前狠狠夸夸你們,瞧我弟弟們多能耐,陪玩都能掙這么老多!”
許老五許老六臉上露出得意的笑。
“老六,你回頭幫姐問問那個阿基姆還要不要玩伴,一天一人就掙4塊多,比我上班工資還高,我覺著我下班也能去——”
“不行!”
許姣姣沒說完就被許老五打斷了。
許姣姣:“憑啥不行?”
許老五眼轉(zhuǎn)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腦門的冷汗都快出來了。
“你你你......你是女同志!女同志咋能跟我們男同志一塊玩!”
“好吧,真可惜?!?/p>
說完,她不再堅持要跟他們一起去當(dāng)玩伴。
兄弟倆狠狠松了口氣。
許姣姣挑眉看向眼前兩兄弟,許老五還好,大馬金刀坐著,昂著頭不露怯,老六就不行了,挺大個子的人慫嘰嘰窩在他五哥身后,眼神躲閃,不敢看許姣姣。
許姣姣心下明了,這錢果然有貓膩。
現(xiàn)在逼問,這倆貨大概率不會說。
下午兄弟倆去上學(xué),許姣姣睡了會午覺,又起來把家里收拾了一通。
發(fā)現(xiàn)上次家里但凡鐵的廚具都給收走了,中午她剁排骨都是用的她媽偷偷藏起來的斧頭。
很無語,鐵鍋肯定是要買的,但現(xiàn)在外面管制嚴(yán),肯定是買不到,看來還是得求助代購群的友友們。
正想著,她就聽見急促的敲門聲。
“叩叩叩!”
“來了。”
許姣姣打開門,門口正是穿著一身卡其色布拉吉的裙子,一臉焦急,氣喘吁吁扶著腰的許安秋。
她大概是跑來的,臉熱的通紅,一進(jìn)門就癱坐在沙發(fā)上,“水,給我倒杯水?!?/p>
許姣姣不慣她:“自已倒?!?/p>
許安秋:“......”
她惡狠狠的站起來,給自已倒了杯水。
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光一杯水,總算緩了過來。
想到今天這趟的目的,她手點著許姣姣,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質(zhì)問。
“你能耐了啊許老四!我在鋼鐵廠都能聽到人說你帶著媽大鬧皮鞋廠,你還找了市婦聯(lián)!還找了市日報記者!你你你,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啊,你跟魏青梅斗什么斗!
你捅了大簍子知不知道,等魏青梅她那個爹回來,看他不整死我們家!”
說完,她緊握著拳頭在屋里走來走去,一副他們許家要大難臨頭的緊張樣,小皮鞋的鞋跟踩的‘篤篤’響。
許姣姣靜靜的看她發(fā)瘋。
許安秋唰的扭頭。
“你說話啊!這事咋辦,媽和大哥還要在廠里工作,你個挑事鬼仗著自個不是皮鞋廠的給媽和大哥搞了多大麻煩你知道嗎!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許安秋被妹子氣得火冒三丈,天又熱,叫人越發(fā)躁得慌。
“啪!”
許姣姣貼心的打開小吊扇的開關(guān)。
頭頂簌簌刮起來的涼風(fēng)吹得許安秋一個激靈。
她立馬仰頭,就看見不知啥時候她家屋頂掛了個小吊扇。
因為太小,掛的不高,但風(fēng)力剛剛好,她剛才一頭的汗,現(xiàn)在涼快清爽多了。
“這吊扇哪來的?咋那么???”她眼睛一亮,問。
許姣姣哪能不知道她那點心思。
她直接道:“吊扇哪來的你不用管。魏青梅給我單位寫舉報信,還想收咱家房子,我不跟她撕破臉皮的干,難道要忍氣吞聲?
還是說你要給我找工作,給哥找工作,給咱家騰房子?”
許安秋被問得啞口無言。
工作?
她自個都沒工作呢!
房子也是住的婆家的,她有個屁的能耐幫娘家!
“......那,那也鬧得太僵了,魏青梅她爹——”
許姣姣接著噴她:“她爹咋啦她爹?現(xiàn)在是新社會,主席同志都說了人人當(dāng)家做主,她魏青梅的爹是能高過國家領(lǐng)導(dǎo)咋的?
咋地許老三,嫁人了你的骨氣就沒了,習(xí)慣當(dāng)縮頭烏龜了是不是,要慫回你自個家慫去!”
許安秋:“......”
她一個當(dāng)姐的被妹子罵得抬不起頭,還有沒有天理了。
許安秋心里那叫一個憋屈,后槽牙咬得咯吱響。。
她氣鼓鼓地瞪著許姣姣,死丫頭,嘴皮子越來越能說,她現(xiàn)在都說不過她了。
許姣姣掀了掀眼皮:“還不走?想留下吃晚飯???沒你的口糧!”
莫名其妙被人劈頭蓋臉一通噴,許姣姣能對許安秋好臉才怪。
“......”許安秋忍了又忍。
她沖許姣姣咧開一個大大的笑臉,指著頭頂?shù)牡跎?,討好道:“許老四,嘻嘻,那啥,這小吊扇能給我搞個不?我家,你倆侄女晚上熱得睡不著覺,哇哇哭半宿啊,我這個當(dāng)媽的可心疼呢!”
剛才看那吊扇,她一眼就相中呢。
“30塊一個?!?/p>
許安秋怒了:“30塊?你搶錢??!許老四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越來越摳門了是不是,寶珠珍珠可是你親侄女!”
許姣姣瞥向暴跳如雷的許安秋,一臉嫌棄。
“說你傻你是真傻,我這么好的小吊扇,你就給你閨女用?不給你公公婆婆買一個?你小姑子家是不是也要?。?0塊錢一個,不要工業(yè)票,你給我60,我給你三臺,多的那臺就當(dāng)是我送我倆侄女的。”
意有所指的一番話,要不說是親姐倆呢,許安秋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許安秋兩眼睛就跟大燈泡似的發(fā)亮。
見她上鉤,許姣姣繼續(xù)說:“你有本事可以喊價喊到31、32......35一臺,我只要30,多的可以給你當(dāng)辛苦費嘛,我這個當(dāng)妹子的對你夠可以吧!”
旁的不說,許安秋嘴皮子利索程度只在她之下,當(dāng)個下線還是沒問題的,而且都是一家人,別看兩人平時斗得狠,許安秋這個親姐至少不會背后捅她一刀。
畢竟拿捏許安秋,許姣姣從小熟的狠。
姐妹倆對視,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那點意思。
許安秋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25塊一個,我婆婆和小姑子可不好說話?!?/p>
許姣姣假笑:“愛干不干。”
擱她這耍小聰明來了,不吃那套。
許姣姣咬定30塊1個,而且她除了送兩個侄女的小吊扇,其他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小本生意,拒絕賒賬。
許安秋撒潑打滾也沒能叫許姣姣改主意,最后只能老老實實按許姣姣的來。
走的時候她氣呼呼的,皮鞋踩的‘篤篤’響,只有懷里抱著的小吊扇讓她心里稍微舒坦些。
哼,算許老四還有個當(dāng)小姨的樣,她家寶珠珍珠沒白喜歡這個小姨!
【完成代購業(yè)務(wù)+1!】
【叮!觸發(fā)‘一比一實物返利機制’,1個宿舍蚊帳小吊扇已存放進(jìn)您的代購員小倉庫!】
許姣姣剛才逼著許安秋先把30塊給她,強制完成‘代購’交易后,又在許安秋看傻子的眼神下把30塊還給她,這種行為雖然很蠢,但很值得。
瞧,免費一臺小吊扇不是到手了嘛。
行為蠢就蠢唄,實惠到手就行。
下午許姣姣去小叔家接雙胞胎,她奶楊小蘭顯然是已經(jīng)聽說了她早上大鬧皮鞋廠的壯舉,老太太跟沒見過她這個孫女似的,神情復(fù)雜的足足打量她一分鐘,她欲言又止,但磨磨蹭蹭最后啥也沒說。
許姣姣只當(dāng)沒瞧見,帶著雙胞胎回家。
晚上,放學(xué)的放學(xué),下班的下班。
收房危機解除,萬紅霞同志和許安春同志都恢復(fù)了崗位,為表慶祝,萬紅霞同志大手一揮,把上次許姣姣帶回來的咸海魚拿出來一條紅燒,又大方的掏出5個雞蛋做了個水當(dāng)當(dāng)?shù)恼舻啊?/p>
許姣姣則掏出一盆豬血說是朋友送的,搞了個豬血燉豆腐,今天奢侈一把,煮的是二米飯,一家子吃得飽飽的,飯桌上全是歡聲笑語。
等洗漱好,許安夏躺在床上,頭頂是吹著涼風(fēng)的小吊扇,她還滿臉的不可思議。
她側(cè)過身,激動的問對面單人床上的許姣姣:“小妹,你再跟我說說,你是怎么把魏青梅罵瘋的?”
許姣姣平躺著醞釀睡意:“姐,從你回家我已經(jīng)說了兩遍了,再說就第三遍了?!?/p>
許安夏撒嬌:“那就第三遍嘛!”她想聽她妹子是咋大殺四方整治欺負(fù)他們家的壞人的。
許姣姣要哭了:“姐,你去問哥行不行?”
“不行?!?/p>
許姣姣只得苦逼的強撐著困意又給她姐講了遍今天她是咋收拾魏青梅的,她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由于實在不想講,她這個版本有點偷工減料,但架不住許安夏聽得津津有味。
“小妹,再講一遍吧?”
許姣姣:“......”
眼睛一閉,呼嚕聲驟起。
許安夏:“......小妹,你睡覺不打呼嚕的。”逃避的行為好明顯。
許姣姣:我不聽我不聽我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