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姣姣問朱曉麗:“人在哪呢?”
朱曉麗回想了一下她剛才好像說了吧。
“謝主任辦公室啊?!?/p>
許姣姣冷哼一聲,“走,咱們過去?!?/p>
她氣勢很足,沖在前頭一副氣勢洶洶找人干架的模樣,呆愣住的朱曉麗趕緊回過神追上去。
“哎哎哎小許你別沖動啊,有話咱好好說?!?/p>
那些個告狀的人都是下面縣社的書記大隊長啥的。
鄉(xiāng)下人一個個莽得很,小許個小姑娘突然撞上去,哪能討得了好啊。
朱曉麗急得腦門冒汗,可惜她腿短,沒兩步就追不上前面的許姣姣了。
她自己朝旁邊的嚴(yán)虎瞪了眼:“傻愣著干啥,快去追你們許科長啊!”
這人真是,剛才來攔小許,她還以為是個靈巧的,沒想到這會發(fā)愣呢。
嚴(yán)虎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我去追!”
他拔腿就跑。
朱曉麗在后面扶著腰喘氣,她翻了個白眼嘀咕。
“傻不愣登的,怪不得被小許發(fā)配菜站?!?/p>
不行,她也得趕緊過去攔著點,咬咬牙,她跑起來。
等到了辦公室外面,朱曉麗看見嚴(yán)虎也在,眼前的辦公室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進去了?”
嚴(yán)虎垂著頭,心虛地點頭:“沒攔住?!?/p>
“......”朱曉麗上下瞅了眼嚴(yán)虎這五大三粗的大高個。
她嫌棄地想罵人:“白長這么大個子,要你有啥用!”
嚴(yán)虎臉紅得滴血:“......”
他想說他就是長得再壯再高,許科長一個眼神就能把他釘在原地了。
他倒是想攔,但他怵??!
朱曉麗也是一時心頭的氣話,這會人都已經(jīng)進去了,說再多也沒用。
也不知道里頭咋樣了,從她站在這,里頭的爭吵聲就沒停過。
......
“謝主任,您是鹽市供銷社一把手,您得管管您手下的干部同志啊,要是誰送個禮,就能上名單,那還有王法嗎?”
“是啊,誰還沒有個關(guān)系,都去走人情、找后門,市里不就亂了套!”
“咱們不走關(guān)系,不是沒關(guān)系,是不想給市里添麻煩!但市里不能當(dāng)咱老實人好欺負??!”
“聽說你們采購科一把手是個小年輕,小年輕就是經(jīng)不起考驗,組織上糊涂啊!”
許姣姣從外面推門進來,就聽到這么鏗鏘有力的一句。
好家伙,直接給她釘在恥辱柱上了。
謝主任不算大的辦公室里這會擠滿了人。
就跟鴨子進窩似的,這些人一聲比一聲高,吵得人腦仁疼。
她嘴角抽了抽,不客氣又很禮貌地打斷了還想朝謝主任大吐苦水的這幫人。
“各位老同志,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大家停一下。
我就是許姣姣,聽說有人舉報我收受賄賂,所以我來,有啥事咱們光明正大大來?!?/p>
她聲音不高但也不低,恰好能讓辦公室里的人都聽見。
吵雜的聲音慢慢落下。
辦公室里恢復(fù)安靜。
大家都朝許姣姣看去。
突然冒出來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自稱就是許姣姣,來鬧事的人突然一下子卡殼住了。
大家面面相覷,有點懵。
他們中幾乎沒人見過許姣姣,但來了市里,大家都是聽說過這位鹽市供銷社許科長的大名的。
聽說他們鹽市的5萬頭小豬崽就是這姑娘從國外進口的。
是個厲害人物。
但從來也沒人跟他們說過大名鼎鼎的許科長竟然是個這么年輕水靈的小姑娘啊。
眼前這閨女,他們中有兩個甚至都能厚著臉皮當(dāng)人家爺爺了。
公社干部們:“......”
面對這么個嫩汪汪的女娃子,叫他們剛才那些惡言惡語咋說得出口啊?
“呶!小許來了,你們剛才那些說她收受賄賂的人正好跟她當(dāng)面對峙。
你們放心,但凡我們小許真的干了違反組織紀(jì)律的事,我絕對不留情面,第一個處置她!”
看見許姣姣過來,謝主任揉了揉眉心,他忍著怒氣道。
一大早就被人堵在辦公室處理這么離譜的事,謝主任不是沒氣的。
跟許姣姣一樣,他也是才到單位,早飯還沒吃呢。
他一個老同志,早年因為工作的原因胃就不太行,這會又餓又氣,疼的都有些受不了。
能給這幫人好臉色才怪了。
許姣姣想著早飯,更想著速戰(zhàn)速決,見這些人不說話,她就開門見山了。
她一張嘴,架勢就出來了。
“聽說幾位同志說我收受賄賂,證據(jù)呢,說話做事要講證據(jù)吧,還請各位把證據(jù)拿出來吧?!?/p>
大家見她說話大大方方,氣勢很足的樣子,定了定神,趕緊把腦子里的想法甩掉。
這位可是鹽市供銷社采購科一把手,年紀(jì)輕輕坐上這個位置,能是個啥單純的小姑娘,他們可不能被迷惑了!
“咳咳——”
這幫人里很快推出來一個代表,這人挺著胸跟許姣姣當(dāng)面對質(zhì)。
“許科長是吧,我問你,14號那天傍晚,黑河公社的包為民有沒有拎著東西上你家門?”
包為民就是黑河公社老書記,時間、地點、人物都齊全。
許姣姣爽快地點頭:“沒錯,是有這事?!?/p>
眾人一愣,立馬跳起來。
“她承認了!”
“謝主任你看,許科長承認了!”
“這總假不了了吧?剛才還說我們污蔑她!”
“一問就露餡了吧!”
立馬有人激動得七嘴八舌地討伐起許姣姣。
他們剛才就覺著自個有理,這會腰桿子挺得更直了。
謝主任看向許姣姣,他皺眉問:“小許,真有這事?”
他是不相信小許會做出收受賄賂這種違反紀(jì)律的事的。
小許年紀(jì)輕,資歷淺,但她有能力,組織看重,市里更是重點培養(yǎng),肉眼可見的前途光明。
受賄這種事她做了就是自毀長城,小許只要不傻,她就不可能干這種蠢事。
只是光謝主任相信不行,其他人不信啊。
而且許姣姣還親口承認了,那受賄的事不就板上釘釘嘛。
“......”許姣姣覺得這些人真的就很離譜。
她就不明白了。
“是,我承認黑河公社的老書記的確拿了東西上我家門。我身為半個黑河公社的人,老家來人我招待一下不為過吧?”
“招待歸招待,那你也不能違反組織紀(jì)律收禮啊!”
許姣姣剛說了一句就被人義憤填膺地懟了回去,聲音特別大。
她朝那人看了眼,是個一臉憤慨委屈的青年干部。
他穿著不合身的灰色中山裝,皮膚白皙,長相周正清爽,是這一堆老書記里頭難得一個年輕人。
瞧得出來他并不是因為旁的私人原因,他就是認定了許姣姣是收受賄賂搞不公平對待的壞領(lǐng)導(dǎo)。
這會他的眼神是一個年輕干部對上級的痛心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