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還在軍營,前線情況特殊,消息閉塞?!?/p>
“得我到消息時,行刑已結(jié)束。”
“恩師一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全都被砍頭。”虞凌夜聲音悲慟。
恩師一家的血,染紅了整個菜市口。
恩師一家被砍頭時,所有人挺直身軀不跪,高聲大喊冤枉。
他們寧死不認,寧死不屈。
他們對天發(fā)誓,他們悲壯赴死……
沒有奇跡,沒有六月飛雪。
有的只是受過恩師恩惠百姓們的痛哭和滿地的鮮血、滿地的頭顱。
最小的頭顱才兩歲。
小人兒被砍頭時,還以為劊子手在跟他玩鬧。
他死時,甚至還帶著天真無邪的笑。
虞凌夜將目光轉(zhuǎn)向謝鶯眠。
那雙好看的,如星辰的眸子里,漾起了淺淺淡淡的水霧:“這三年來,我一直在追查真相。”
“無論我如何調(diào)查,都是證據(jù)確鑿?!?/p>
“直到今天,我終于找到了突破口?!?/p>
恩師的冤案,因為謝鶯眠,終于有了昭雪的希望。
謝鶯眠聽明白了。
“你懷疑,七皇子是一氧化碳中毒而亡。”
虞凌夜:“七皇子的卷宗上,清晰地記載著中毒特征。”
“七皇子死時,尸斑就是櫻桃紅色,胸前的紅色尤其明顯?!?/p>
“若明日陶家案子順利,恩師沉冤昭雪也就有了希望?!?/p>
謝鶯眠斂起眉:“這條路,不好走。”
皇帝親自審理的案子。
翻案,代表著皇帝要認錯。
讓皇帝認錯,太難了。
何況,時間久遠,要翻案更難。
“是很不好走?!庇萘枰拐f,“但,必須走下去?!?/p>
“你現(xiàn)在可以收下銀票了?”
謝鶯眠:“所有命運的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p>
“這事兒跟我關(guān)系不大,這銀子我拿著燙手,還是先放在你這吧?!?/p>
虞凌夜沒有強求。
“第二件事,是有關(guān)木薯的?!?/p>
“我按照你給的去毒方法,先讓人試驗了一批。”
謝鶯眠認真起來。
木薯可關(guān)系著她以后的錢包。
“情況如何?”她問。
虞凌夜道:“木薯在水里浸泡三日以上,再煮透,磨成粉漿,用木薯粉做成的餅子喂給豬牛羊,豬牛羊全都存活?!?/p>
“之后,召集了一批嘗試者。”
“第一批嘗試木薯的有百人,這百人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紀最大的七十歲,年紀最小的兩歲?!?/p>
“這百人里,只有年紀比較大的三人出現(xiàn)了輕微腹瀉,服藥后立即緩解,無生命危險?!?/p>
“一個孩童出現(xiàn)了疹子,無生命危險,其他九十六人全部正常?!?/p>
謝鶯眠笑道:“這是好事啊?!?/p>
“腹瀉和疹子,可能是老人和小孩免疫力低下導致的,問題不大?!?/p>
“木薯淀粉含量高,飽腹感強,是非常優(yōu)秀的主食?!?/p>
“等解決了百姓們的食物問題,接下來就可以建立作坊了?!?/p>
虞凌夜應(yīng)聲道:“本王已下令開采木薯?!?/p>
“木薯作坊,年底應(yīng)該能建立完成?!?/p>
“還有第三件事?!庇萘枰诡D了一下,說,“今日一早,謝府送來了一封信。”
這是謝鶯眠所沒想到的。
“寫了什么?”
“本王沒有私自拆別人信件的習慣。”虞凌夜將那封信遞給謝鶯眠。
謝鶯眠拆開。
信封里面,有一張請柬。
她隨手將請柬扔到桌子上,展開信。
看完了信里的內(nèi)容后,謝鶯眠差點氣笑。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謝家的來信上,
先是指責她三日不回門是不忠不義不孝。
后是指責凌王殿下醒來不知道第一時間來謝府報喜,嫁進了凌王府攀了高枝就對謝家不聞不問,愧對謝家的養(yǎng)育之恩。
橫豎就是一通責罵。
信件的最后,是告知謝鶯眠,謝老夫人的生辰要到了,讓謝鶯眠必須帶著虞凌夜回謝家給謝老夫人祝壽。
是命令語氣的,讓她必須帶虞凌夜去。
如果她不帶虞凌夜,就是忘恩負義,就要去狀告她不忠不孝,還威脅她謝家有辦法讓凌王休妻。
看完了信。
謝鶯眠想當面把吐口水到謝家人的臉上。
謝家多大的臉吶。
將原主扔到莊子上不聞不問多年,
為了貼上凌王府的榮華富貴,狠心將原主嫁給將死之人沖喜陪葬,還自作聰明用一堆二手貨充當嫁妝。
現(xiàn)在,虞凌夜活了。
謝家想攀上凌王這棵大樹,又開始道德綁架,指責她忘恩負義。
呸!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謝鶯眠將那封信撕碎扔到火爐里。
一群垃圾還敢道德綁架她?
道德這種東西,她根本沒有。
虞凌夜看到了請柬上的字:“謝老夫人大壽?”
“對?!敝x鶯眠道,“邀請我們?nèi)⒓??!?/p>
虞凌夜:“想去?”
謝鶯眠白牙森森:“去,當然去?!?/p>
“我一直想著回去一趟呢?!?/p>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她一直沒能如愿。
這請柬來的正是時候。
謝老夫人大壽,她可得好好準備一份壽禮。
謝鶯眠看了看請柬上的日期。
很好。
謝老夫人大壽在明天。
請柬是今天才送到的。
“我要去給謝老夫人準備壽禮,你還有事嗎?”謝鶯眠道,“沒事我先走了?!?/p>
虞凌夜沉思了片刻。
話還沒說出,他耳尖先紅了。
屋子里很熱。
謝鶯眠自己的臉頰也有些紅,因此沒注意到虞凌夜的耳尖紅得不太正常。
她見虞凌夜沒回答,披了大氅要走。
開門時,虞凌夜略帶不自在的聲音傳來:
“今晚,你回來睡吧?!?/p>
謝鶯眠轉(zhuǎn)過頭來。
虞凌夜不敢看謝鶯眠的眼睛,清清冷冷的聲音里摻雜了些許異樣音色:“你離本王那么遠,本王是要扣錢的?!?/p>
謝鶯眠終于注意到了虞凌夜的紅得不像話的耳尖。
清清冷冷,矜貴無雙的凌王殿下,在害羞。
虞凌夜原本就長得好看。
他如遠山之巔的雪,清冷疏離。
又如九霄之上的云,高不可攀。
他羞澀的樣子,如九天仙人墜下凡塵,少了些疏離高貴,多了些許人間煙火氣。
就,挺讓人蠢蠢欲動的。
“質(zhì)疑董永,理解董永,成為董永?!敝x鶯眠感嘆道,“換了我,我也會把我七仙女的衣服藏起來?!?/p>
虞凌夜:?
董永是誰?
七仙女又是誰?
謝鶯眠咧嘴一笑:“既然凌王殿下有需求,身為王妃,我自然要滿足?!?/p>
“今天晚上洗白白暖好被窩等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