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求情后,方家為官者從官降兩級到官降一級,方宜麟從流放改為囚車游街?!?/p>
“唯獨方張氏的懲罰沒有任何變化?!?/p>
“方張氏虛榮好面,丟了這誥命自是心有不忿,她不敢朝皇帝發(fā)火,怒火自然會對準母妃?!庇萘枰沟?。
謝鶯眠明白了。
太妃是皇家人,是主子。
方張氏是臣。
按理說方張氏起不了什么風浪。
但,太妃常年被方家洗腦,對方家言聽計從,心甘情愿為方家當血包。
太后的這招釜底抽薪,會讓方張氏和方太妃反目成仇。
“太后這招,堪稱絕殺?!敝x鶯眠說。
“不止。”虞凌夜道,“方家的刑罰也不是隨意減輕的,方家需要付出代價。”
“代價就是,方家要捐贈三十萬兩白銀?!?/p>
謝鶯眠揚眉:“三十萬兩?”
“方家不愧是大戶人家,挺有錢的?!?/p>
虞凌夜嗤笑:“在母妃沒進宮時,方家不過小門小戶,母妃進宮獲得父皇盛寵,方家才雞犬升天?!?/p>
“方家不擅經營,方家的財產多數是從母妃那里騙來的?!?/p>
“這三十萬兩銀子,會掏空方家的家底,那棟大宅子或許都保不住?!?/p>
“方家對銀錢一向看重,他們也習慣了大手大腳,奢靡度日,讓他們拿出這三十萬兩銀子,差不多要他們的命。”
虞凌夜說到這里,謝鶯眠已明白的差不多了。
太妃為方家努力奔走,也為方家爭取到了利益。
方家能保住官職,方宜麟也不用去流放。
但,方家不會念太妃的好。
相反,方家還會怪罪太妃讓方家損失了三十萬兩,損失了誥命。
方家會將太妃打成方家的罪人。
謝鶯眠問:“方家勢必要為難太妃,那時,你打算怎么做?”
以方家的做派,怕是很難掏空家底去捐贈這三十萬兩銀子。
方家大概率會道德綁架太妃,想方設法讓太妃出錢。
太妃手里沒錢。
所以,太妃只能壓榨虞凌夜這個冤大頭。
虞凌夜眉頭緊鎖。
不管如何,母妃依舊是他的親生母親。
以方家的無恥,為了這三十萬兩銀子,很可能會攛掇母妃以死相逼。
“若太妃以死相逼,你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母妃死在你跟前?!敝x鶯眠看出了虞凌夜的心思,“你只能當這個冤大頭。”
“三十萬兩不是小數目,你一時半會兒也湊不齊,若想湊齊,需要賣掉不少產業(yè),緊急賣掉的產業(yè)賣不上價,有人會趁機低價收購。”
“到頭來,你的銀子,你的產業(yè),會全部落到皇帝手中?!?/p>
太后釜底抽薪的同時,皇帝也在釜底抽薪。
虞凌夜默然。
謝鶯眠說的,正是他想的。
他會跟謝鶯眠說這些,也是因為謝鶯眠的思路異于常人。
虞凌夜道:“判決結果出來后,皇帝的意圖和太后的意圖非常明顯。”
“以我母妃的性格,大道理是講不通的?!?/p>
“以我對她的了解,她一定會被方家攛掇鼓動?!?/p>
“最后的結局只會有一個?!?/p>
“我一時間想不出好辦法來,所以,想問一問你的想法。”
“這件事說麻煩也麻煩,說簡單也簡單?!敝x鶯眠眉眼彎彎地看著虞凌夜,“就看你舍不舍得了?!?/p>
虞凌夜揚眉:“詳細說說?!?/p>
謝鶯眠伸出一根手指。
“一萬兩,不僅可以保住這三十萬兩,如果可以,還能治好你母妃的血包腦?!?/p>
“一萬兩,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但可以治一治方家那群吸血鬼,要不要試試?”
虞凌夜持懷疑態(tài)度。
母妃對方家有多掏心掏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方家的人一哭,一鬧,母妃就會跟著了魔一樣。
“真的有辦法?”
謝鶯眠道:“在這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p>
“如果你母妃,在你和方家之間選擇了方家,你會如何?”
虞凌夜臉上沒有任何波動:“她不會?!?/p>
“哦?”
虞凌夜解釋道:“大約在我三歲時,我生了一場重病?!?/p>
“方張氏找上門來,說我小小年紀生如此重病,是個福薄的討債鬼。”
“她向母妃提議放棄我,讓跟我同歲的表弟進宮冒充我?!?/p>
“那個男孩是我舅舅的親生兒子,與我母親有三四分相似,方張氏的意思是,只要我母妃保守秘密,就能暗度陳倉,將我和表弟互換身份,別人問起,就說大病之后變了容貌?!?/p>
“母妃第一次沖方張氏發(fā)了火,她非常憤怒,拒絕了方張氏的要求,將方張氏趕出皇宮,整整兩年都沒理會方家?!?/p>
“一直等我五歲,母妃才與方家恢復走動。”
“母妃認為我不記得三歲的事,其實我全部都記得?!?/p>
謝鶯眠嘖嘖感嘆:“知道方家奇葩,不知道方家這么奇葩。”
偷換皇家子嗣這種掉腦袋的事,方家也敢干。
“行,既然你有信心,那我們可以試試?!?/p>
看著謝鶯眠輕松的模樣,虞凌夜心里也驟然一松。
“謝謝。”他道。
“不必客氣,收人錢財,與人消災?!敝x鶯眠道,“還有,我的計劃若要成立,需要你在前面沖鋒陷陣,你得做好被你母妃和方家一起道德綁架的準備?!?/p>
虞凌夜:“好。”
“還有一件事,天甲醒了?!庇萘枰拐f,“他沒有失去記憶?!?/p>
謝鶯眠凝重起來。
天甲沒有失去記憶,也就意味著,天甲可能見到了幕后黑手。
“是誰?”她問。
虞凌夜:“天甲受到攻擊的地點,是皇帝臨時居住的地方?!?/p>
謝鶯眠微怔:“幕后黑手,是皇帝?”
“不能確定?!庇萘枰沟?,“天甲沒見到給他種植豌豆蠱的人的容貌?!?/p>
“他追隨著那只老鼠進了皇帝所在處,才一靠近就遭到了攻擊?!?/p>
“對他出手的人武功比他高很多,他對上那人毫無還手之力,天甲本以為必死無疑,那人卻沒有殺他,只是給他種了豌豆蠱?!?/p>
謝鶯眠擰眉。
在皇帝的地盤,處理掉一個天甲易如反掌。
可,天甲沒死,地甲也沒死。
這就怪了。
“天甲還帶回來一個線索?!庇萘枰拐f到這里的時候,眉頭緊緊皺起,“當時,除了皇帝之外,大長公主也居住在那里。”
謝鶯眠:“你覺得大長公主也有嫌疑?”